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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喜,苏然有些欣喜地说:“神医,囡囡方才是不是听到我们的声音,给我们的回应?”
她也听到人梦中出声了。
“那是自然。”黄神医很肯定地道:“老夫和褚小儿几人联手打开她的五感,若是普通昏迷的人,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却能感知到外头的一切,只不过这女娃娃梦寐太深才感知不到那般多,所以需要你们多与她说说话,多刺激刺激人,说些让她高兴的事。”
“那这胎动是怎么回事?”齐嬷嬷连忙问,她的头发不如平常一丝不苟,有些凌乱。
深夜听到主殿传唤黄神医,她睡眠本就浅,听见声响立即就起身了,头梳也未梳,匆匆挽了个圆髻便让胖丫扶着微微颤颤地过来。
来了后果然是有事,原来在睡梦中,皇帝忽然感觉不对劲,起身后才发觉莲花腹中胎儿胎动频繁,那肚子里头的小家伙,像一脚又一脚地在肚子里踢着一般,看着很是躁动不安,直让人心惊肉跳。
皇帝慌了神,当初莲花昏迷前也是胎动不安,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阴影,他当下急急唤人去请神医来,这才闹得动静大了些,让整个沉睡中的苍澜院都醒了。
皇帝一直在莲花耳边说话,在说了一句话后,梦中的人忽然喊了一个名字,正是皇帝私下里让莲花喊的名,让众人一阵喜悦,却在喊了一句后,梦中的人再也没有反应。
黄神医撸着胡须解释:“当是这女娃娃在梦魇遇到了什么难题,使得心绪起伏过大,才引得胎动不安。老夫曾说过女娃娃需得破了魔障,神魂才能醒来,她梦中所见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母子连心,她的情形腹中胎儿自是感受最深,观胎儿的情形便能推测一二。”
他接着道:“现下胎动已趋于平常,无事了。不过这两日得多留心,若是心绪起伏太过便唤老夫前来,虽说心魔需己破,不过还是得看着些,老夫猜测,她的关卡就在这两日了……”
“什么?”
众人忙追问是什么意思。
黄神医思索着缓缓解释,前头他们已稳住了人的心神,这些日子的观察人都还算安稳,只有几次有较大起伏,但很快就重归平静,今夜这一次十分不同寻常,以他推断当是要到心结之处了。
若是能踏破心魔人醒来自然是好,但若是出了别的岔子,有他在场也能助个一二。
最后他嘱咐,这几日一定要好好的陪陪人说说话,多说些高兴之事。
这破除心魔第一条便是解开心结,以黄神医看,苏然他们一家都还好好活着,这条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第二条就是让人感知到精神的支撑,将人拉回现实。
夜已深,众人很快散去。
齐嬷嬷最后临走前,担忧地看了皇帝一眼。
终究忍不住,让胖丫在门外候着,她留下单独问皇帝:“那边,爷想如何处置?”
她指的是薛贵妃。
薛平豢养私兵意图不轨,同边关将士早有勾结,暗中为郭家走私保驾护航,甚至逆王造反前还有书信往来,还插手盐铁生意,随便一条罪名都足够诛杀全族,说是叛国也不未过。
如今一项项罪名落下来,判了个诛九族之罪,择日便要行刑了。
消息传回宫中,薛贵妃似疯了一般要来闯苍澜院,后被押了回去禁足在华庆殿,这些事她自然知道。
皇帝柔情地看着床上的人,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肚子安抚:“皇儿乖,你母妃很快便醒来,乖。”
听到齐嬷嬷的话,他手上动作顿了顿,替人掖了掖被子,头也不回地道:“齐嬷嬷,朕现下只想她醒来,处置之事不急。”
齐嬷嬷叹了口气,“万岁爷运筹帷幄,老奴本不该多言,只是……”
皇帝转过头来,直接打断:“半夜惊动嬷嬷,想来是劳累了,先回去歇息吧,来人,送齐嬷嬷回去。”
齐嬷嬷最终叹息地走了,前朝疾风骤雨,她听闻许多人被株连,不止薛氏九族、谋害皇嗣案的赵忠三族,还有许多在两案之中牵涉出的世家大族势力、那些边将、私兵头目等等,许多许多的人头要落地,腥风血雨,与当年逆王造反后的势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八十刀斧手已准备好,只等皇帝一声令下,彼时血流成河,估计在菜市口连砍一个月的头,也砍不完。
这些人死不足惜,只是若每个罪臣都株连阖族,似太过了些,又案子太多了,一并处置了恐闹得人心不稳,前朝的那些老臣,日日在星辰殿门口等着,跪哭苦劝,皇帝一律不见。
她还想劝个一二,却不肯给她机会,幸好最终圣旨还未下,可即便如此依旧让她担心不已,一下杀这么多人,还不知史书如何评论此事,暴君与仁君,往往一念之差啊。
齐嬷嬷早就看得明白,皇帝看似平静之下隐藏着极大的风暴,急需一个宣泄口,小闺女一日不醒,那风暴便没有消减的势头,只会越积越大,兴许……
唉……
殿门缓缓关上,一室之中终于只剩两人。
皇帝褪去外衣,身着寝衣上床抱着人,轻声道:“囡囡,嬷嬷想说的,朕何曾不明白,只是朕不愿!”
说到这里,眼眸已布满戾气。
“朕还是稚子之时便学会了隐忍,先是忍那些跋扈的奴才,待进了南书房,再是忍其余皇子的欺辱,后入了皇祖母的眼还要忍无端的妒忌与层出不穷的明枪暗箭,身边除了曹德少数几人,其余人皆包藏祸心,那时人人都想置朕于死地,将朕除去。”
那真的是一段黑暗的岁月啊,步步惊心,好几次险些着道命丧黄泉,每一日都不知能不能活过去,费尽心思步步隐忍步步筹谋,他才算熬过去。
扶着怀中柔软的头发,皇帝心暖了几分,将那段刀光剑影的经历徐徐展开:
“刚登上太子之位时,整个前朝后宫几乎与朕为敌,若非父皇宠爱的皇子死了,太子之位也轮不到朕,他们选朕为太子,不过是因着朕没有母族护着在朝中和后宫势单力薄罢了,又不得父皇宠爱,这样一个随时会被废的太子,是各方势力所待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