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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沐苏不惜将之前功名心血毁于一旦,也要同家人一道,站在光明之下击鼓鸣冤,甘受律法之裁,也要洗清莲家冤屈。
这样的人,得到的只会是美名,怎会是骂名呢?
皇帝不担心莲沐苏,反而担心的是顺天府,若是对莲沐苏的判罚分寸拿捏不好,只怕不好收场。
但既不能赦人无罪,毕竟人的确冒名了,否则后人效仿,皆借名身有冤屈冒名考试,科举不就乱了?
却也万万不能重罚的,单撇开他小妃嫔的干系,对这样的人才,皇帝更不可能重罚,何况此种情景之下,重罚会激起民怨,实属不妥。
好在皇帝另有安排,心想到时先将人召来再说吧。
曹德想邀功,却自讨了个没趣,十分没意思。
见皇帝不搭理他,他坐在一旁喝了一盏茶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走到门口前,他回头不经意地道:“那什么,你那三舅子脑子不错,是个好苗子,我看上了啊,回头将人弄进内卫司,说好了啊。”
说着怕反对似的,一溜烟走了出去。
在书房内的皇帝停了笔,诧异地抬头望去,人已是不见踪影。
他面上若有所思,能被曹德赞一声脑子不错的人,极为难得。
他小妃嫔的几个哥哥,看来他了解的还不够多啊,莲家出一个像莲沐苏这样的人已是难得,竟还出一个能被曹德看上之人,嗯……
这么想着,他唤来人吩咐了几句,来人匆匆而去。
却说曹德这边,出了苍澜院的书房后,朝着外头走去。
从皇帝这里没讨到什么便宜,他郁闷得很,在慢悠悠路过主殿之时,忽然闻到一阵香味。
他嗅了嗅,紧接着听到一个声音,不由一丝惊讶浮现在脸上。
咦,这不是小美人的声音?听说人还在养身子,声音就这般洪亮有力了?
他狐狸眼一挑,想了想,脚步一拐,朝主殿走去,心道尉迟昭的便宜讨不到,小美人的倒是可以讨一些。
从这日起,莲花总觉得莫名其妙的,有个小白脸时不时在苍澜院出现,在她眼前久不久晃荡一下,要么想蒙她吃的,要么就想蒙她别的,乱乱的。
这小白脸她见过,第一回见是想蒙她的鱼,没蒙成,人又坏又笨的;
第二次见是逮长虫坏人时出现的,万岁爷让她不要以貌取人,说这小白脸人不如何,办事还是牢靠的;
第三回便是她醒来的第二日,那日万岁爷忙政事去了,她躺着无聊,灌了三碗粥一碗药后,肚子饱饱的,浑身暖洋洋的,身子觉得恢复了不少。
她让小青扶着她去院子走走,走着走着,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浑身不得劲儿,让小吉子小林子他们献计献策。
最后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要烤红薯,给万岁爷和齐嬷嬷添小食,补一补!
冬日和烤红薯,不能更配了!
说干就干,炉子是早就做好的,现成的,就等着这一日了,她寻来寻去,想去凉亭烤来着,其余人怕她待久了着凉,坚决不让。
最后选来选去,便选了待客和用膳专用的宽敞无比的主殿,将大门敞开,将烧好无烟的银丝炭,这炭可好了,听说很贵,是她宫份里头的。
炉子分为两层,下层用来烤红薯,烤着烤着,她觉得上层显得很寂寞呢。
于是她灵机一动,叫小青动起来,让上层烤了肉、烤贴饼子,这样一瞧,十分美妙。
就在她伸着头不断咽着口水流哈喇子时,估摸了估摸时辰,第一个红薯应当烤好了。
她急急地道:“小吉子快翻翻上头的,再将下头的红薯扒拉出来,好了呢。小青,你贴饼子到炉子上小心些,别烫了手。”
“哎。”小吉子得令,先将上头烤的东西翻了翻,接着用烧火棍在炉子下层将那烤红薯扒出来,又拍了拍灰,拿东西垫着最后将烤红薯放进了一托盘之中,里头放了一套餐具。
小青则手快地将做好的饼子,用个铁夹子一个个贴在炉子内壁。
她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可惜!她都还不能吃……
不过爷没吃过烤红薯,让人尝尝,她后头这些日子,最大的目标便是给万岁爷和齐嬷嬷贴冬膘,将他们掉的肉给补回来。
让小林子将烤红薯端上来,她仔细瞅了瞅,很好,烤的刚刚好,最后狠了狠心挥挥手:“快走快走,趁着热乎,给爷端去呢。”
再不走,她兴许就忍不住了,为了克制自己,她都没让多烤,每一份都有了去处了,这样自己就没法吃了。
咳咳,扯远了呢,就是在这时,那小白脸进来了,脸上挂着邪邪的痞笑,瞧着便坏,还十分自来熟地蹲在了炉子便帮烤肉。
她一瞧就晓得人惦记她的烤肉、烤饼、烤红薯呢。
这小白脸奇奇怪怪的,同她侃了一通不着边际的话,大侃特侃怎么烤肉好吃,放什么香料最好,配什么样的酒最妙。
这些话好废哟,她懂得比他多多了,哪有空搭理他呀。
不过看在当初逮长虫坏人的份上,她勉强同人叨叨了几句。
可她一说话,这小白脸就不高兴了,她叫他小德子,他不高兴。
她叫他小白脸,他还是不高兴,说按辈分,她应当喊他一声师公。
当是时,她的眼睛从烤肉和烤饼子上头拔出来,上下掂量这小白脸是不是疯,心道这小白脸瞧着坏,人还笨,没想到还有些疯病呢。
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这小白脸脸色很难看,就差跳了起来,同她说他的确是她师公,接着讲起了和她师傅的渊源。
她师傅来了京城,莲花是知晓的,她的刺绣就是师傅教的,好多年不见她师傅了,挺想的,她托万岁爷给她师傅寻喜欢的玩意儿呢,有机会希望可以瞧一瞧她师傅。
曹德从不知道让一个人改口是那么难,那小美人瞧着单纯,没想到那么不好哄骗。
他进去后,人压根没瞅他一眼,目光就黏在那炉子上拔不开了,便连她的几个宫女太监也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