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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夜无端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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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春来,四季更迭犹如那白驹过隙,时光在弹指一挥间就已到了永徽十年。李莲娘就是在大昭年号刚刚改为永徽的那一年被送到莲华山出家的,一眨眼她已经从垂髫稚子,长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豆蔻少女。明眸善睐,清颜胜雪,穿一身青灰色的道袍手握一把寒光长剑。

    召公主回京的圣旨是昨日由辅国大天使刘彦之亲自来莲华观宣读的,今儿个一早,李莲娘仍旧是与关越两人如往昔一样,拿着各自的佩剑到演武场练功。慕容律与李莲娘相处了十年,岂会不知道小徒弟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才不肯跟刘彦之一道回长安呢。

    眼看着演武场上的那个机关人就要换今年的第六个了,慕容律急忙开了口喊住了小徒弟:“莲娘,为师知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你的阿耶阿娘他们思念了你十年。你也和他们分别了十年,十年前你尚是稚子幼童,迫于无奈才被送上道观出家,今夕非昨夕……”

    “师傅,徒儿都明白的。”李莲娘张口打断了慕容律的话,她神情淡淡面若微霜,柔亮的眼眸里看上去如同夜空一样深邃的瞳珠,转呀转,却没有任何感情让眼眸起伏波澜。她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三道白虹飞弹出去,远处传来一阵轰响,竟是山上一棵树被白虹摧折了。

    慕容律心中一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他不过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徒弟啊,于剑术一道已经可以和自己并驾齐驱了。她才十三岁,十三岁呀,便有如此高深的剑术,再过三年五载的,这天下间还有多少剑客能够在她的剑下挡下三招呢?

    李莲娘反手收剑入鞘,回过身来又朝慕容律俯身拜了一拜:“师傅,今日一别不知来日何时才会重逢,万望师傅保重身体,待徒儿归来再与师傅续师徒之情。”言罢,掀衣跪下,磕了一个头以作谢师傅十年养育栽培之恩,再拜,谢师傅尊尊教诲赐徒儿宝剑之恩。

    关越也跪下,给慕容律磕了两个头:“越与先生虽无师徒之名,却又师徒之实,来日归期未可知,请先生收下越这一拜。也请先生放心,越一定以‘护公主平安无恙’为毕生所求,公主剑指何方,越亦剑指何方,先公主之忧而忧,后公主之乐而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唉……你们起来吧,今后为师不在你们身边,也切莫忘记你二人乃我青城派太上长老慕容律的弟子。若遇他人滋事挑衅,万万记住先忍他三分,勿要平地生波澜,切记切记。”

    慕容律这话出口,李莲娘便轻声笑了一下,她伸手去打了关越一下:“阿越,你还不拜过师傅?!”

    “啊?”后知后觉的关越连忙哦了两声,再给慕容律磕了一个头:“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阿越,你比莲娘年长,幼时行事虽然跳脱,但近年来也是逐渐成熟。你既拜我为师,师傅这里有三句话要你记住,你听仔细了——”慕容律顿了声,关越也安静地听他说,慕容律接着说道:“你二人下山之后,你作为师兄要保护师妹,作为侍卫要保护公主,此乃其一。”

    “是,徒儿谨记。”

    慕容律又道:“勤加练武,每日默一篇清心咒,谨记功名利禄都乃过眼云烟,勿要让贪念蒙蔽了心眼,此乃其二。莲娘心思缜密,遇事从不会主动与旁人说,你要好好注意她的情绪,及时劝她回头,莫要让她被执念所牵扯。为师的这三句话,你可记住了?”

    “师傅……”好端端的师傅提自己做什么,李莲娘颇是不好意思。

    关越转头看了眼李莲娘,而后点点头:“弟子记住了,师傅放心。”

    “好,时辰也不早了,莫要让传旨天使等太久了,你们去吧。”

    李莲娘与关越两人来到莲华观山门时,江氏等人已经将该收拾好要带回长安的东西,都装上了马车。流月在李莲娘五岁的时候就回京,由她阿娘,当今的皇后娘娘亲自给指了一门婚事,嫁的是大昭安东大都督梁时琮,虽然是嫁过去给人作继室填房的,但也不差了。

    流月嫁人之后就没有再来过莲华山了,加上莲华观这边宫女也有不少,韩青娘就没有再给女儿安排照顾她的女官过来。一开始李莲娘是舍不得流月离开的,天天都吵着要把流月找回来,后来明白,流月是去嫁人了,她也要过自己的生活,也会有自己的儿女要照顾了。

    李莲娘五岁时第一次听说大昭自开国以来,就于高丽,吐蕃,回纥,突厥四面设立了都护府。每年大昭朝派遣出去征战讨伐的士兵,没有二十也有十万,军需物资还有守城之地的百姓耕作问题,一直是朝廷历来都在研讨商酌的重点,今年安北都护府又新增五千兵马。

    从上了马车,李莲娘便一直在翻阅着自己让人给收集来的史料,她把回纥吐蕃高丽和突厥四国与大昭接壤的地图,看了又看,结合史料上记载的一些地形特殊环境,打算弄一个总结。

    江氏在一旁瞧着,想要出声劝着也不敢,她是了解李莲娘的个性的,一旦入了神认认真真的做一件事,不管你怎么闹她,她都不会理你。

    江氏从来就知道公主是个自己有主见的,因而她从不会以自己是公主的乳母便仗势生威,她得益于皇后和公主,便该事事都以公主和皇后的意见为先。这些话,江氏也不是头一次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她每每看着李莲娘,想到这孩子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就很自豪。

    她这一辈子,能当公主的乳母,便已经是前世积攒来的所有的福气的报答了。

    李莲娘放下竹简和绢纸,扭头看了眼江氏:“乳母,替我收拾一下,我想睡一会儿。”

    “唉,好。”江氏肩膀一松,不再担心李莲娘这么看下去会累着自己了,她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去把后边的软榻放下来,把被褥都铺好。李莲娘靠过去,脱了鞋袜之后在软榻上睡了下来,马车走在山路上有着轻微的颤动,但都影响不了李莲娘的睡眠。

    看着李莲娘入睡了,江氏也把案几上的书卷都收拾好重新放回了马车中的书格里,把格门的插栓扣上,以免又掉了出来。

    马车外,关越也一直骑着马跟在旁边的,车队已经走了将近一日的功夫,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镇,那是从长安到莲华山毕竟的一座小镇。镇子虽小却也十分繁荣,镇上的百姓也常有去莲华观拜三清祖师祈福求签的,关越和李莲娘也有跟着慕容律下山来镇上采风的时候。

    今日再来这个小镇,却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了。

    侍卫统领与刘彦之在前头商量着:“刘大人,天色不早,公主身体金贵,再走下去穿过这个镇子以后便没有可以下榻落脚的地方。不若今夜在此镇上歇息,明日一早启程,过午时便可抵达长安。”

    “唔,徐统领观察仔细,刘某惭愧。就这么安排吧,去与公主禀告一声,今晚在前面的镇上歇息,明早启程。”刘彦之面上慈和的一笑,而后他又放下了车帘,回到了马车里面去。

    徐统领勒马,朝前面的队伍先锋的位置策马而去:“传我号令,前方小镇扎营,明早启程,让各弟兄注意防守,万事以保护公主和刘大人安危为先!”

    很快,前方的先锋们便都打起了小旗,这是传递某种消息的一种特殊方式。

    到了镇上,一行人浩浩汤汤的来到了镇上最大也是生意最红火的客栈——客满堂。客满堂名副其实,李莲娘等人还未入门呢,便看到大堂内到处都坐满了人,这里头还不知道有多少是在这里打尖住店的,光是那些饕客们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晚飨,一边言语切切夸赞这家店的模样,就知道这儿是来对了。

    正在柜台上拨算盘的掌柜猛然被店小二一拍,正要发火,就见李莲娘等人正朝自己走来。

    “此乃我大昭琅琊公主殿下,奉旨上莲华山出家修道为国祈福,今奉天子命,得召还回京,途经贵店,借此地休整一晚。不知掌柜的,可还有客房?”李莲娘并未说话,刘彦之当先上前去就开了口,将李莲娘的身份给介绍了一遍。

    掌柜的一愣,随后从柜台后面出来,跪下给李莲娘磕了个头:“草民不知公主凤驾莅临,失礼之处,望公主恕罪!”

    “起来吧,某未让侍卫先行通传,叨扰阁下经营生意,是某的不是。”

    李莲娘谦逊和善,让掌柜的对她好感增添不少,她本就生得好看,加上掌柜的看到外面那些整齐有序的站着,并未挤进来以权势压人的态度,便知道李莲娘绝对是个不爱高调行事的人。他起身后,赶忙回去翻了翻册子,随后喊店小二带李莲娘等人上楼:“三楼天字号。”

    刘彦之说道:“多谢掌柜了。”

    “大人客气了,公主能入住小店,是草民的福气。”

    目送着李莲娘一行人上楼了,掌柜的才和大堂内用饭的饕客们解释:“方才那位啊,是咱们的琅琊公主呢。这位公主原来就在莲华观修道,其实啊,之前我也有见过哩。”

    “原来是公主……”

    “前些时日我与阿母上山去上香,也见过呢,当时可不知道她是公主。”

    “这位公主身边也没多少人跟着,倒是低调了。”

    “是啊,公主谦逊为人低调,不知将来,会不会也要走上和亲联姻的老路哦。”

    饕客们纷纷小声讨论了起来。

    不一会儿,楼上又下来了两个人,是奉了徐统领的命令护送李莲娘和关越母子还有刘彦之来客栈落脚的侍卫。

    他们下楼之后,拿了一锭银子交给掌柜:“公主吩咐了,稍后还请店家送些热水和晚膳上楼。”

    “这是小店应该的,两位小哥慢走。”微笑着送走两个侍卫和门口那些人,掌柜又亲自去了后厨叮嘱了几句,回到前面柜台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黑影急匆匆的上了楼。

    他也并非较真,只当是在此留宿的那位房客的身影。

    入夜之后,三楼靠左的最里面的这间客房内亮着烛火,伺候李莲娘沐浴过后,宫女们就被打发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休息。

    李莲娘用内力催干了头发,随手拿了一条丝带将头发绑着,披了一件披风在烛光下看地图。

    忽然,桌上烛火左右摇动了两下,一滴蜡,错位后滴落在了桌布上。

    李莲娘迅速起身离开矮桌,在地上转了半圈,从架子上抽出随身的佩剑用剑气一划,桌子上的烛火被剑光带动,点燃了屋内其他的灯笼里的蜡烛。

    暗沉沉的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来者何人?”她冷然开口,却是丝毫不惧地以剑攻击回去,与来人见招拆招起来。

    一边打一边靠近了窗户,她右手回头五指勾起一样物什,朝这蒙面黑衣人面门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