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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闻言,凤倾城惊得抬眼看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然而她随即自嘲一笑!
自己红颜虽美,可这天下,除了云峰,又有谁能舍了江山,宁只要她呢?
要她嫁,其实也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她暗自伤神,偏过头去,盈盈含泪是恰到好处:
“公子,莫要玩笑了。”
“是我唐突了……”祝含商笑了笑,起身道别。
送走了祝含商,凤倾城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什么的实在累人!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抹了泪,凤倾城拿过茶碗,灌了一口丢去一边,四仰八叉瘫在椅子上,向前踢了几脚,以发泄她的不悦。
芮香见此,不禁心情大好,噗嗤笑道:“公主瞧着是好多了,这样子倒叫我想起从前了!”
凤倾城闻言,瞪了她一眼顾自坐正了,倒也不见生气,杨桃便也凑上来玩笑道:
“芮姐姐,公主小时候是这样可爱吗?”
芮香笑着看了看杨柳,又回头偷瞧了一眼凤倾城的神色,打趣道:
“哪是什么小时候,从前跟太子闹别扭还是这么着呢!”
“就你话多!”
凤倾城站起身骂了她一句,可听着还是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惹得两人更是发笑。
凤倾城懒得理她们,可是转念一想,自从那日云峰入梦后,自己虽接连着几日嗜睡,却都再没梦到他,忽得又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看样子,今日是再无心干正事儿了,想着本也答应过陈云竹春天再带他去长情坡,但因为陈云嵤的事,自己一直没有顾上他,凤倾城心中觉得有些愧疚,既然左右无事,她索性偷得午后清闲,过来找陈云竹。
自上回碰壁,陈云竹便不敢再去打搅凤倾城,他整日自己闷在院子里,对着窗边的鸟笼子发呆。
笼子里的原是一对画眉,可冬日里天冷,下人没养好,冻死了一只,这眼看开春了,笼子里单一只雄鸟叫得愈加高亢激越了。
大伙儿见他忽然对这鸟上起心来了,今日早些时候就有人向他卖弄聪明说,该给这雄鸟配一只雌鸟了!所以这会儿,陈云竹正想着这事儿呢?
凤倾城走进来,看了看他、看了看鸟,笑问道:
“云竹?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平姐姐?”陈云竹见了凤倾城,立刻神采飞扬,赶忙迎了上去,“姐姐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你在这风口发什么呆?”凤倾城微笑着蹲下身来。
“他们说,入了春这鸟该发情了,原来那只雌的没了,要换一只。平姐姐,你说它愿意换吗?”
“它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这画眉又不是什么痴情的——”
凤倾城说到这里忽然一愣,心想:陈云竹这是在说鸟?还是在借题说自己呢?
想起陈云嵤那些话,她不自然地笑了笑,立刻扯开话题道:
“哦!我知道了!云竹十六岁了,也该谈亲事了!”
凤倾城意在玩笑,谁知陈云竹似乎很忌讳说这件事,低下了头也拉下脸,道:
“不!我不说亲!”
凤倾城不解,但心想或许他只是害羞,于是仍笑着道:
“你一个人闷不闷?想不想再去长情坡走走,这时候该满开鲜花了。”
“不去!”
陈云竹冷淡得有些异常,他推开了轮车道,
“我不舒服……平姐姐你自己去吧!”
“云竹?你怎么了?”
凤倾城愣了,抬手想摸摸他鼓囊的腮帮子,谁料他却躲开了。
“我……我没事。”支吾了一句,他扭头扶着轮车,顾自回房。
陈云竹一向愿意黏着凤倾城,这还是头一次对她是这样的态度,凤倾城站起身来,看着陈云竹瘦弱的身影,思来想去却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心中很是纳闷。
罢了!他不愿去就不愿去,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凤倾城耸了耸肩没太当回事儿,吩咐芮香找些玩意儿送过来,也就离开了。
出门时又遇上魏兴,他手里捧着两本书,看起来是要给陈云竹的,见了凤倾城便过来行礼问候。
“魏相,你来的正好,孤正有事问你。”
“是,太子妃请讲。”
“方才孤同云竹玩笑,说要给他说亲,但不知为何就惹他不高兴了,他——”
凤倾城眼见着魏兴的脸色差了下去,便知这恐怕不是小孩子闹别扭那么简单,心一沉,没再敢往下想。
“魏相,是孤说错什么了嘛?”
魏兴闻言顿了顿,犹豫片刻,沉沉叹气,尤为哀痛道:
“太子妃,其实……其实公子竹他——”
开了口,魏兴却仍是不知该如何说这话,又踌躇一番,才终于压低了声道,
“太子妃,公子竹他下身残废,不仅是双腿,他……他不能生育!”
“什么?”什凤倾城惊呆了,不禁扭头看向屋内,“孤怎么从未听说,云竹他?”
“是!确实无疑!”
“怎么会……”
“公子竹自幼,便是如此了……所以实在不宜为君!故为先王子息考虑,臣——也得保下公子嵤!臣本想早些告诉您的,只是先王曾有严令不许提起,因而此事知者甚少!恐怕连太子都不一定记得,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魏兴话中有话,想让凤倾城再考虑考虑对陈云嵤的审判,可凤倾城此时心中却只有懊悔不已。
什么“不知者无罪”?她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
云竹小小年纪是个残废,想必已是自卑难受得很了,自己无意中却拿了这个玩笑他,岂不是正戳了他的痛处?难怪他会那样生气了!
想到这里,凤倾城脸上不见了从容,顿时慌了神道:
“坏了!坏了!孤说了不该说的,伤了他的自尊心了!”
魏兴无奈,只好劝道:“太子妃莫急,臣去劝慰公子,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知道太子妃是无心,不会介意的。”
“好!那魏相快去吧!哦!婉转些说,别再叫他觉着难堪。”
“是,臣有数的。”
魏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别了凤倾城,进门却吓了一跳,原来陈云竹就怔怔地躲在后面。
“平姐姐——她知道了?”
陈云竹埋着头问道,魏兴看着他,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劝了。
“我就知道,秘密不可能永远是秘密……”
陈云竹攥着拳头微微颤抖,他显然委屈,又分明恼恨自己的无能。
不能骑马挽弓,不能娶妻生子,试问哪一个男子能泰然接受自己这般的身体?便再是单纯寡欲,面对这样难言之痛,能不怨愤?
陈云竹——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