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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着面具的暗主微微有些错愕，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洛锦凰一眼，感觉到她言辞中的起复微微蹙眉。
他的感知若是没有出错，她声音里似乎含着几分迫切。只是她的性子素来清冷，这世上除了洛家的存亡怕是很少有事情能牵动她的心绪了。
“听闻此人要入宫当陛下的武师傅，不知秉性和能耐如何？”
原本是正常的询问，可暗主问这话的时候却多看了洛锦凰两眼，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窥探出些许的蛛丝马迹。
洛锦凰深知自己刚才过于紧张被人抓了端倪，又怎么会表现过异？
“听说能耐不错，至于品行如何尚且不知。”
“可否有拉拢的可能？”
一个新进的武师傅或许算不得什么，可他将会在很长的时间内和陛下朝夕相对。
若是能将这样的人拉拢成己方，自然最好不过。
“他乃顾平之佳婿，此事短时间内怕是难成。”
洛锦凰抿了抿薄唇，她自然也存了拉拢孟庭昭的心思，只是如今这身份颇有些尴尬。
没有拔刀相向，他怕是已经尽可能控制着心中的火气了。
“属下……”
“你莫要靠近他，时机成熟了我自有安排。”
洛锦凰眼风微扫，暗影阁若是能堪大任，她自然不想他们这么快就暴露了。
孟庭昭是秦承恩的爪牙，他若是有心告知怕是会覆水难收。
“好。”
虽然不解其意，可这位神秘的暗影阁暗主却一口应承下来，两个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暮夏已过初秋刚至，陇北大地不乏黄叶调令之景，宛若黄色的飞蝶在晴空中翩翩起舞。
距离镇北府不远的官道上，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前行，走在最中央的是两匹马拉着的华盖，周围还有不少随性的人护卫。
——依仗倒是不可小觑。
马车内一主一仆静坐其中，小丫鬟头顶两个小揪揪，言辞间颇有几分稚嫩：“姑娘，听说镇北府的冬天异常的寒冷，您身娇体软如何能受得了？”
她是顾家的家生子，一直换其闺阁中的尊称，而原本端坐在那里看书的顾玉娘适逢其会地扯了扯唇角，勾起不少的笑意来。
“陇北这一方天地，隆冬时分，走在哪里不是料峭之意？”
她说话的时候极为柔和，就像是在弹奏催眠曲似的，那小丫鬟嘻嘻一笑更凑近了她一些。
“过些时日，姑娘就要见到了姑爷了，是不是心里面欢愉的紧呢？”
她家姑娘虽然是庶出，可自幼便得老爷的疼爱，主母也算仁善，故而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苦难。
“你这丫头倒是愈发无法无天了，编排起你家主子了。”
顾玉娘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腮帮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到了年岁都放了出去，已经不适合近身服侍。
这小丫头她乳母最小的女儿，此次北上镇北府便将其带到了身边，也算是有一个亲近之人说一些贴己的话。
“我怕是要告诉奶娘去了。”顾玉娘作势要去喊外面随行的乳母，却见小丫头忙忙求饶，“我的姑娘，您可千万别告诉娘亲，否则我怕是又得挨训了。”
顾玉娘的乳母是一个实诚人，虽然想要让女儿陪着姑娘日后谋一个好的归宿，可也最担心她年幼不知分寸，乱了主仆情分。
所以，每每看到她的时候总会耳提面命。
这才有了小丫头听起名讳，便拉着顾玉娘的胳膊央求的一幕，显然是担心耳根子不得清净。
“此去镇北府人多眼杂，你这小丫头可得收着一些。”
顾玉娘而今也是双十年华，可言辞间却带了几分老气横秋之意。
“婢子知晓。”
小丫头也不是那不知分寸的人，这一路走过来不知道被自家娘亲絮叨了多少次，焉能不知其中的厉害？
“姑娘，其实姑爷还是不错的。”
她家姑娘是一个好读书的温婉性子，若是投身在夫人的肚皮里面，怕是千娇万宠。
可因为庶出的关系，却与那人有缘无分。
刚开始她觉得自家姑爷甚是粗鄙配不上自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慢慢发现姑爷还是有不少的可取之处。
“他确实很好。”
孟庭昭确实很好，可却不是她想要的人，她喜欢的人腹有诗书，学富五车。
这些孟庭昭骑马也赶不上来。
“姑娘，您……”
“瑶儿，我是他的发妻，他是我的相公，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世人都以为她不顾廉耻勾引孟庭昭，其实事情的真相怎么会是这样呢？
她当日是真的有了轻生的念头，而不是勾引他——是孟庭昭救了她的命，这才有了之后的婚约之事。
“表公子，他%”
“瑶儿！”
顾玉娘眯起了双眼，刚才还叽叽喳喳的瑶儿瞬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她知道表公子就是姑娘的死穴。
然而表公子那等风光月霁的人物，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延平府庶女高攀的起的人？
就算自家当家主母见了这位秦家俊杰都要小心地讨好，又岂是一般人可以肖想的？
她虽然年幼，却也知晓门当户对为何。
马车内的气氛登时一凝，顾玉娘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知自己不过是痴心妄想，然而最美的年纪遇到他那样的人，我又如何能放得下？”
顾玉娘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的嫡母乃秦家庶女，自己又是顾家的庶女，这样的身份如何能攀得上那等高枝？
秦家嫡公子，身份高的让人目眩。
“您何必同自己过不去？”
她眼睁睁瞧着姑娘和姑爷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浓，却想不出调节的办法。
让她说，她家姑娘太痴了一些！
那等高悬的明月岂能是普通人消受的？还不若抓紧自己最需要的。
“你还小，不知这个中滋味。”
顾玉娘摸了摸瑶儿的额头，唇角撑着苦涩的笑意，最悲哀的莫过于那人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自己因为他险些丧命。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又过了些许时日，洛锦凰接到了顾玉娘的拜帖。宋氏这几年虽然不大插手府中的事宜，然而这等事情洛锦凰还是会同她商量一番，以示尊敬。
“既然是以故人之后的名义拜访，你若是不见倒是失了礼数。”
宋氏自然知晓顾北归那段不甚光彩的历史，延平府顾家的存在就是顾北归马奴身份的最好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