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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凤颓然地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接生婆说,孩子早就没气了,并不是这两天才没的。
她白白期待了这么久,等待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外面风雨交加,竹林晃动着黑影,狰狞恐怖。
林涛从外面听到叫声,冲进来要看孩子,却是冰冷的身体。
他气得想把马慧娟揪起来质问,却发现她已经昏死过去,怎么拍都不醒。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
“上面来了指示,所有社员撤离房屋,去高处避险。快收拾东西,去高处避险!洪水马上就要来了。”
林富贵穿着雨披,光着脚,拿着高音喇叭开始挨着屋子宣传。
林琛听到宣传,赶紧让王秀芬和姜宁收拾东西。
“看来这次暴雨还要持续几天,咱们村的房子大多都是泥坯房,根本承受不住长期的雨水侵蚀。
听说团结湖的水位已经很高了,咱们这里怕是也不安全。”
姜宁赶紧收拾东西,故意拿着一个被子打了一个包裹,然后往里放各种物资。
桃酥饼干,麦乳精,奶糖,面粉......能放下的都往里装。
林琛则是收拾了两人的衣服,洗漱用品......
有亲戚的可以去投奔亲戚,没有亲戚的,可以住进政府搭建的临时帐篷。
姜宁和林琛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乡里的招待所。
乡里唯一的招待所,有十多个房间,也不知道现在去还能不能住下。
没有多想,他们把几个包裹捆在自行车后座上,用油布包上,然后穿上雨衣,顶着冰冷的夜雨往乡里走去。
林琛和王秀芬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姜宁跟在身后,平时只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
等到了招待所,林琛迫不及待将车停好,拉着姜宁走了进去。
没想到,也有不少人跟他们的想法一样,已经在柜台登记了。
他们赶紧排好队。
王秀芬将自行车锁好,停在屋檐下,然后将所有包裹都放进招待所大厅。
所谓大厅,也不过几平米,已经挤满了人。
这个时候,也不能嫌弃别人湿哒哒的了,因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穿着雨衣,裤子和鞋早已经湿透。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先找地方住下吧,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
大家互相吐槽。
轮到林琛的时候,只剩下一间房了。
“一块钱一天,住几天。”收银员手里拿着笔,准备开票。
林琛记得,这个招待所,以前是五毛一天的,这是坐地起价了。
“十天吧。”他直接掏出了一张大团结。
收银员收了钱,将钥匙递给他,就在这时,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突然窜出来,夺走了钥匙。
“这间房我要了。”
林琛心里窝火,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人家见没有房间就都走了,偏偏她抢别人的。
“拿来!这间房我已经交钱了。”林琛厉声道。
“交钱怎么了,我也有钱,同志,把他的钱退了收我的。”
她随手掏出一张五块的。
收银员同志微笑:“大婶,房费是一天一块钱。况且这位男同志已经定了十天,我不能把房间给你。”
大婶黑脸:“以前房费不是五毛吗?怎么涨价了?
你们可真黑,想发难民财!”
说着,把钥匙往柜台上一扔,这破店谁爱住谁住!
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差点就撞到了搬东西过来的王秀芬。
“秀芬,是你吗?”
大婶惊呼,夸张地围着王秀芬转了一圈。
“你竟然还跟年轻时一样,没什么变化。”
王秀芬放下包裹,细细瞅着眼前的女人,好半天才犹疑问道:
“你是嫂子?”
“可不是,我是桂香啊,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这是你儿子媳妇?”
大婶笑哈哈地说着,说到林琛的时候,眼神漂浮了一下,
“早知道是你们,我就不抢了。要不说,亲戚还是得多走动,不然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王秀芬心里哼笑,她这个大嫂,可不是个善茬,当初自己嫁给林卫国,她可是百般看不上。
嫌弃林卫国家里穷,生怕她回家打秋风,每次她回娘家都阴阳怪气的。
对她父母也不好,父母早逝,一半就是被她气的。
总之,父母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不往来已经十几年了。
过了一会,她大哥王铁柱也过来了,带着大包小包,还有一大家子。
王铁柱到王秀芬也没有多高兴,听说,招待所没有房间,不停叹气。
李桂香吊梢眼一转,朝王秀芬说道:
“秀芬,都是一家人,要不咱们挤一挤?”
王秀芬呵呵:“嫂子,我儿媳妇刚怀孕,可受不了刺激,你们还是再找地方吧。”
说完,她黑着脸,推着林琛和姜宁赶紧走了。
进了房间后,她赶紧把房门锁上了。
真是,多大的脸,还想跟他们挤一间房。
他们大大小小,一共有六个人,哪里住得下。
谁知道,他们竟然没走,而是拿着大包小包在他们门口安置了下来。
招待所的人想赶他们走,反而被他们骂走了。
“这鬼天气,你让我们去哪里!你想冻死我们一家老小啊!”
其他人有意见,面对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只能憋回去!
王秀芬朝姜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宁宁,真是不好意思,我大哥大嫂向来这么霸道。”
姜宁反过来安慰她:“妈,别多想了,我没事,咱们把东西归置好,准备休息吧。”
林琛也附和:“妈,当初你那么难的时候,他们也没说帮你一下,现在也不用搭理他们。”
“嗯,咱们顾好自己就行了。”她轻松地笑了。
此时,茶园村的社员多数都转移出去了。
林涛一家却还在犹豫。
余小凤的娘家也挨着湖边,肯定不能去,他们又不想住政府的安置房,便抱着侥幸心理留了下来。
“等明天再想办法,今天先住一晚上再说。”
林涛面对巨大的生命冲击,再遇上天灾,只想好好睡觉,不想思考。
就在他们酣睡的时候,旁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