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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的一声,花谣一曲既罢,双手仍抚在琴上,喘息未定,心中澎湃汹涌,也是一阵郁郁之气难消难解!
“好!”那白衣童子忽然鼓掌拍手,他一声喝彩,正好叫醒了身心沉迷的众人,道:“花姑娘好琴艺!我看,最后一人也不用再比,你跟我来就是了。”
完颜宓气呼呼道:“没比怎么知道?你这小童好生无礼!”
那白衣童子有些意外地打量了完颜宓一眼,道:“花姑娘的琴艺出神入化,实是我生平所遇人物之冠,你可有信心胜过她?”
完颜宓道:“我自然是没信心,但我姐姐有。姐姐,你说是不是?”
乌相思不比完颜宓小孩子心性,到底大气些,道:“比比就是了。”
白衣童子倒也豪爽,道:“如此,便请姑娘上台吧。”
乌相思舒一口气,望一眼天香台,只见花谣慢慢走下台来,挑衅一般看着她,像是在说,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
乌相思也不计较,她慢慢走上台,解下自己的七弦琴放在琴桌之上,她缓缓抚摸着琴身的纹路,心道:七弦琴啊七弦琴,你跟了我七年了,这次,让我们继续并肩作战吧!七弦琴像是听懂了主人的心意,蜂鸣不已!
乌相思手指放在琴弦之上,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这令无数人癫狂的千古第一禁曲《黄泉》上。
众人本以为乌相思要和花谣一样,揣摩很长时间琴谱,可乌相思只扫了一眼琴谱,手指微动,已开始弹奏起来!众人震惊,乌相思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神情专注,一双手如蝴蝶般在琴上翩翩而舞,轻盈灵动,一连串流畅的乐音如高山瀑布冲向谷底般倾泻而出,震撼人心,众人不由沉浸在她所弹奏的乐音当中,随着乐音或喜悦,或颓靡,或悲伤,或迷惘,打动人心的乐音像是化为了丝绸般的形质,一圈圈地缠绕着自己,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伴着这空灵乐音,好似有阵阵温柔和煦的风拂过自己的脸庞,似乎也拂去了自己出生以来背负的所有图谋、机心、烦忧,身子轻盈无比,似乎下一刻就可以飞起来,众人一时神魂俱醉。
乌相思一曲既罢,如玉手指仍抚在琴弦之上,如高山雪水消融,滴在众人心上,众人仍沉浸在刚刚美妙的境界之中,久久没有回神。
良久,白衣童子才带头鼓掌道:“精彩至极!不想除了花姑娘外,世间还有如此人物!二位都可随我去往水晶宫中。”
众人点头敬服,这一曲之难,他们根本连一半都弹不下来,她们二人却各擅胜场,琴音醉人神魂,实在可称得上是绝代双骄!
那坐在台下的紫衫公子忽然道:“琴音果然绝妙,但这位姑娘所弹奏的,真的是千古第一禁曲《黄泉》么?”
众人一想,也觉其中有异,珊珊道:“乌姑娘的弹奏美妙非常,令人沉溺,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驱散烦忧,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而花姑娘的弹奏沉郁肃穆,听来令人抑郁不已,回想起一生中种种不如意之事,明明是同一首曲子,为何会弹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我们刚刚都看过《黄泉》琴谱,琴谱上音符变幻之莫测,要用极复杂的弹奏手法才能完成,让人不禁怀疑人类能做到么?而我们也看到了,刚刚花姑娘‘运指如飞’,‘指走龙蛇’,许多只闻其名未见其形,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指法花姑娘都弹了出来;而乌姑娘只看了一眼琴谱便信手拈来,她弹奏的手法虽也是大家风范,但比起花姑娘的技巧、速度,却是差得远了,曲谱中许多复杂的变幻她都是一掠而过,根本没有弹出来,只怕她自由发挥的程度要大大高于曲谱本身吧?”
众人低头一想不错,更有一人附和道:“不错。古曲《黄泉》素以杀孽过重、沉重抑郁著称,如果弹琴者有心杀人,以它为杀曲,则可控人心神,伤人性命,甚至有传言道:黄泉一出,血流成河!花姑娘曲调沉抑,听来心中郁郁,神为之夺,几乎想拔剑而起;乌姑娘的弹奏虽有抚慰人心的力量,但这样看来,花姑娘才是真正弹出了禁曲《黄泉》的灵魂!而乌姑娘只是弹奏了一曲自己改变的和乐之曲罢了!”
就在众人都贬乌抬花、完颜宓气得牙痒痒之时,一个不大却娇媚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并非如此。《黄泉》不愧是千古第一禁曲,我从未见过弹奏难度如此之高的琴谱,难得的是它所需的许多极难弹奏的手法并非是为了生搬硬凑,提高难度,而确实是当时的作曲者情之所至,有感而作,我仔细研究了曲谱很久之后,才能将曲子完整地呈现出来,我没有放入任何个人情感,只是力图表达作曲者当时的感受、心境;乌相思虽只看了一眼琴谱,但她并不是专门避开了弹奏的难点,只是她弹奏的,不再是作曲者感受的《黄泉》,而是她本人感受的《黄泉》!她弹奏的,是属于乌相思的《黄泉》!就像是一首曲子的变奏曲!我想,她并不是不会弹奏《黄泉》,而是不愿如此颓丧的乐曲出自她手!能在转瞬之间将原曲改编为属于自己风格的曲子,这份非凡的创作能力、反应能力,也可说是无人可出其右了!”
众人被这番话说得心悦诚服,心想这人能将乌相思的真正用意解释得如此详细,这人的水平也就不在乌相思之下了。大家向发声之人看去,却不正是才貌双全、乌相思的宿敌、艳光四射的大美人——花谣!
不想花谣竟说出这样一番体贴自己的话来,乌相思不禁更对花谣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也许,花谣不仅是她的宿敌,更是这世上唯一真正理解她的挚友!
白衣童子也对花谣的话有些意外,他沉思了一会儿,道:“果然如此如姑娘所说。那么,今天的比试到此结束。那么,除了花姑娘和乌姑娘,其他人都可以离开了。”
众人虽心有不甘,奈何技不如人,又慑于愿醒皇的名头,只好互相搀扶着去了。
这里,白衣童子笑道:“二位可还有别的事?如果没有,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水晶宫了。”
乌相思讶异他如此之急,不由道:“这么赶?我倒是没事,看花谣吧。”
花谣道:“我也可立即出发。”
白衣童子在前带路,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白衣童子在前走了两步,只见花谣、东风销魂、乌相思、完颜宓都跟了上来,不禁停下脚步,道:“主人有令,只能带能完整弹出《黄泉》的乐师到水晶宫中,另外二位要不在此稍候,等花、乌两位姑娘回来?”
完颜宓快人快语,道:“等她们回来,哼,我们能等到么?听闻愿醒皇冷酷无情,善于玩弄权术,此番只是想借助天下第一乐师的力量,找到无愿草的秘密,不定安排了什么阴谋诡计在前方,我怎能离开相思姐姐身边?”
东风销魂虽没有说话,却是紧紧护在花谣身前,不言而喻。
白衣童子为难道:“这不是在为难我么?”
花谣与乌相思交换个眼色,道:“如果不许我们的同伴去,那我们也不去了。”
白衣童子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坚持,我跟主人说明情况,想来他也不会责罚于我。”
于是白衣童子在前带路,五人终于踏上了去往水晶宫的路。
命运的齿轮开始啮合,交织着欢笑与泪水,一曲盛大的命运乐章,随着命定之人的不断相聚,终于奏起了华丽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