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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瞳安仰头看去,把苏苡沫认真的眼神映入眼底,静静注视几秒。
他如刷子一般的睫毛轻轻眨动,小脸紧绷,慎重地点点头,仿佛是对妈咪的一种承诺,那严肃的小模样像极了顾衍白。
苏苡沫自知苏瞳安自小听话懂事,思维成熟度超过同龄。
这样的懂事是让苏苡沫心疼的,环境造就人,如果不是安安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尽管她会因安安的懂事而欣慰,可愧疚与心疼远远大于。
“妈咪。”苏瞳安糯糯的声音软到了苏苡沫心头,偏偏他未褪青涩的声音掷地有声如宣誓,“我会的!”
苏苡沫此刻已经没有语言可以再表达内心。
她弯下身,先习惯性地亲吻苏瞳安左脸颊一下,随即一吻落在苏瞳安的额头,暂停几秒,仿佛一种无声的交流。
一旁的顾衍白看到母子二人的互动,凤眸盛满柔情,他张开用力的双臂把一大一小同时护在怀中。
“沫沫,不要吓到安安。”顾衍白打趣的声音响起,他抬手亲昵地捏了捏苏苡沫的鼻子,“安安是去见自己的爷爷,又不是会见什么首脑要领。”
“我不是担心安安会紧张吗?他还小。”苏苡沫无奈的说道。
无论是顾父还是安安,她都不愿他们中任何一人受到伤害,故而才会叮嘱在叮嘱。
“我看是你紧张……”顾衍白把苏苡沫的小心思看得透彻。
苏瞳安站在苏苡沫和顾衍白之间,他仰头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看他,随即无比坚定地说:
“我明白,我会听你们话的!”
苏苡沫和顾衍白齐齐一怔,待回过神时,不约而同亲吻向苏瞳安的左右脸颊。
这次轮到苏瞳安呆住了。
片刻,他的小脸蛋微微分红,抱怨道:“都是口水。”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雨滴打在车窗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医院。
刚走进病房,就看到顾长盛正向门口张望,当苏苡沫和苏瞳安进入视线时,立刻笑逐颜开。
“安安来了,快到爷爷这里来,让爷爷好好看看我的乖孙子。”顾长盛招手向安安说道。
原来顾长盛是在等安安,这让苏苡沫心里踏实了很多,看来顾长盛是很喜欢这个孙子的。
安安赶紧跑了过去,走到了顾长盛床头,乖巧的喊了声爷爷,这让顾长盛心里更高兴了,一直在答应。
顾衍白看到父亲如此疼爱安安,心里也是特别高兴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苏苡沫彻底松了口气,安安的性格多少有些问题,她真怕合不到一起去,她又不会真得责怪他。
顾长盛拉着苏瞳安在身边聊天,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但欢声笑语未曾听过,相处十分融洽。
苏苡沫则坐在沙发上,偶尔提议到她时,她才开口,剩余的时间都静静望向爷孙两人。
顾衍白亲自去了趟医生办公室,询问了父亲的情况,知道父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蹙起的眉头总算舒展下来。
特约的专家团同时抵达,顾衍白以及一声对几位专家详细说明了顾父的情况,随后又聊了些注意事项。
待顾衍白回到病房时,顾父和苏瞳安依然聊得欢乐。
不难看出父亲今天心情极佳,他坐在苏苡沫身边,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纤腰,与她耳边低喃。
“爸心情好,气色也好多了。”苏苡沫看到顾父精神矍铄,不由露出淡淡一笑。
“确实。”顾衍白凤眸里盛着柔光,落向病床那的一老一小。
苏苡沫向顾衍白询问了从医生那里得来关于顾父的结果,听到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决定去看白霓裳。
“衍白,你在这里陪着爸,我去看看霓裳。”
两人站在空旷的回廊,高大颀伟的他,娇小明媚的她成为鲜明对比
“我送你去!”顾衍白圈住苏苡沫的纤腰,低眸凝望的眼神蕴着柔情。
“不用了,你在这里看着安安,别让他乱跑,我尽量早点回来。”苏苡沫摇了摇头,这里离不开人,所以他不想让顾衍白送她。
她双手撑在他结实的胸膛,在他灼灼目光下,她不自然的脸颊熏染了分红。
“那好,路上小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顾衍白交待了一声。
“恩!”
临走前,苏苡沫踮起脚尖亲了一下顾衍白的脸颊,不想刚迈出步子要逃离现场,就被顾衍白用力捞了回来,困在他的怀中。
苏苡沫的背后贴向墙壁,顾衍白压了过来。
“你……唔……”
欲说些什么,樱唇被狠狠封住,极尽掠夺。
……
待苏苡沫从医院出来时,唇瓣娇艳欲滴,有微肿即将。
她捂着脸,逃命似小跑。
太丢人了,医院那么多人,他竟然……又气又羞,她咬了咬牙,平复情绪后给白霓裳打去电话。
谢天谢地,这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小衣服,你在哪呢?昨晚怎么手机关机了。”苏苡沫关心的问道。
“我在家,昨晚手机没电了。”白霓裳声音如旧,不喜不怒,听不出她的情绪。
“那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在家等我。”
苏苡沫深知白霓裳的性子,有什么事情自己全憋在心里,她不再多言,直奔那里。
半个小时后,苏苡沫到了白霓裳家门口,几经敲门没有回应。
“小衣服?小衣服?”苏苡沫略显着急,她不再按门铃,改为拍门,心说小衣服不会想不开吧?
呸呸呸!
乱想什么!
苏苡沫耳边贴着门,听到里面有动劲儿,这才松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白霓裳的门才开,“沫沫,我……”她欲言又止,显然不知该怎么解释。
乍一看,白霓裳并无异常,淡淡的表情,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苏苡沫仔细端详白霓裳,很快就发现了白霓裳眼白里的血丝,她的衣服应该是刚刚换过的,慌忙之中扣子系错位。
她倾身嗅了嗅,不禁蹙起眉头,怨不得反常的喷香水了,原来是为了遮掩住酒气。
白霓裳发现自己的掩饰多么苍白,心口痛的厉害。
她的身子微微发抖,猛地,她上前一把拥住苏苡沫。
苏苡沫发现白霓裳的身子很冷,她不用多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抱住白霓裳,给予她温暖。
不知过来多久,苏苡沫察觉白霓裳的身子不再颤抖,两人分开,这才走进房间。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衣服鞋子什么的扔的哪里都是,地上还有好几个空酒瓶,也不知这一晚上白霓裳究竟喝了多少。
“小衣服,你怎么那么傻?喝这多酒就是要折磨自己?”苏苡沫看到屋子一片狼藉,她又无奈有心疼。
“沫沫……为什么……”白霓裳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唯有攥紧的拳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为什么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是无动于衷,而现在呢?终于他肯面对自己的真心,可我们却不能在一起。老天就是和我这么开玩笑的?”
苏苡沫心头一揪,任谁能想到姐妹三人中明明最坚强的一个,却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小衣服,你不要这样,你会弄伤自己的。”苏苡沫拽着白霓裳的手伤心地说道,“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我不也走过来了吗?”
苏苡沫拉着白霓裳做到沙发里,手臂紧紧拥着她,不让她感觉到孤单,无论发生什么,至少还有她陪在她身边。
“当初我全心全意的对荣少东好,我知道他不喜欢我,甚至有时候还有点讨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白霓裳身子向苏苡沫倾斜,头枕在苏苡沫的肩膀上,语气淡淡,仿佛在说其他人的故事,和自己无关紧要。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可那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就那样没了,我真的没办法原谅他,也没办法原谅自己。”白霓裳笑得苍白,几分自嘲。
爱情,总是把人搞得遍体鳞伤。
本以为时隔多年的重逢会是破镜重圆,不想却成了二次的伤害,无法挽回。
“小衣服,做为你最好的朋友,你为荣少东付出了多少我都明白,我忍你们伤害彼此。现在荣少东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在改变,你应该慢慢的忘记过去,不是吗?”
苏苡沫心疼道,如果白霓裳可以远离荣少东就会从此幸苦,那么她肯定会劝白霓裳这么做,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我们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既然放不下荣少东的,为何不学着原谅他?我知道说得比做得容易,但你不去做,又怎么知道不行?”
“你说的,我都明白。”白霓裳卷长睫毛微微颤抖,氤氲薄薄水雾,“但孩子的事情,我始终无法释怀。”
任凭她再坚强,再独挡一面,孩子始终是她的一块软肋。
这便是物极必反吧,就如同绝情的人往往最痴情,再坚强的人一旦被击溃那中那道堡垒便永远无法恢复。
“我明白你的痛苦,当初我一个人怀着孩子,我曾想过过去……”苏苡沫心头一痛,她的手微微颤抖,幸好、幸好……她选出了正确的选择,她无法想象失去安安的痛苦。
“并不是不喜欢他,而且我不确定能给他一个怎么样的未来,我怕我给他不了幸福,让他跟着我受苦,但是最终还是舍不得把孩子生了下来。那种经历我一生都无法忘怀,可是人生总要向前去看的,如果无法走出过去,我们一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苏苡沫回忆起过去,心里也充满了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