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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胭脂追随真慧眼 王孙邀盟有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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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得意厌粱肉,非复识及风露寒;朔风呼啸雨霜雪,荡子畅游天地间。

    孤鹰听到女子的喊声,急忙进入帐幕,眼前只剩下几个女子,花容变色,惊慌失措的样子,卫长风和铖乙已然没了踪影。孤鹰又好气又好笑,又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两个人做出如此举动,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们既然对于右谷蠡王的邀请无动于衷,这些温柔乡的羁縻又岂会羁绊得住!意外的是,既然他们没有富贵之念,为何偷了一个女子去?孤鹰想不明白,只是这样的人以后是敌是友,倒让孤鹰难以取舍了。

    卫长风大踏步的飞跑,铖乙跟在后面轻声的说着什么,耳边风声呼啸,他撕开了胸口的皮袍,让夜风肆意的吹打着火热的胸膛。跑了一程,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身后的呼吸沉重,脚步声也不对。卫长风猛地停住,一个人猛地撞到他身上,疼的差点哭了出来,一个软软的身子,他回过头来,惊讶的发现一个女子站在面前,铖乙张口结舌的站在一旁比划着什么。

    卫长风大急:“唉,你是谁家的女子?干嘛跟着我们疯跑?让人看到以为我卫某做了什么丑事!”

    那女子在夜色中瑟瑟发抖,看不出她的颜色,她抬起头,眼睛明亮,口气干脆:“您卫大侠当然是个行的端做得正的君子!小女子跟在卫大侠的后面并不是想污染了卫大侠的名声。小女子难容一来敬慕二位的英雄,二来我一女子,失了家国,陷身敌虏,早晚难免羞辱,甚则一死!小女子虽然没有二位大侠的凛凛一躯,没有二位的英雄豪杰,也不愿托身匪人,污了祖先留下的身体!”

    听她说的义烈,卫长风倒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是好,铖乙更是抓耳挠腮,没有任何主意。

    卫长风叹气说道:“我二人本就是没有大志,四处漂泊的人。餐风露宿对我们是家常便饭,甚至于经常地忍饥挨饿,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于非命了!你一个女孩家,待在帐幕之中,也免得狼虫的侵扰,雾露风霜的无情。”

    那女子难容只是摇头,卫长风看看他们离开右谷蠡王王庭已远,心中暗自诧异,这小小女子如何跟得上他们没命的飞跑,看着铖乙,铖乙脸上**辣的,心里有些明白,是铖乙拉着她跑,才跟得上。看看东方天色渐亮,卫长风领着二人来到一处山岗,找到一处避风的大石下面,三人坐定。

    卫长风从怀里拿出一个羊皮包,打开了,是几块腌肉、肉干,铖乙好奇,他是什么时候拿的这些东西,也没有见他作何动作呀。看着铖乙疑惑的眼神,卫长风自得的一笑,说道:“老子在中原数十郡国,自打**岁就开始云游,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可以说那些什么王爷、侯爷,什么郡守、将军没有吃到、玩得、看得,老子就已经吃了、玩了、看了!江湖上提起卫长风没人知道,但是提起了妙手赤脚仙,是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铖乙摇摇头,“没听说过。”

    卫长风大怒,“什么?你没有听说过妙手赤脚仙的大名?**的,小心老子收拾你!”

    铖乙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狗屁的啥东西妙手,什么玩意的赤脚!哦对了,赤脚,是不是说你从来没有穿过鞋?”

    卫长风耳朵都气红了,抓起铖乙扔了出去,铖乙在空中一阵翻滚,鸟儿一般轻巧的落在地上,手中拿着最大的一块肉,吃着。

    难容看的目瞪口呆,这二人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人。吃了东西,卫长风对难容说道:“你还是回到王庭吧。跟着我们你也看到了,就这样还是好的,能有些吃的,运气不好,几天吃不到一点东西,都是常事。看,我的靴子,已经破了,你的也好不到哪里吧?”

    难容自然知道,跑了小半夜,她的脚疼的已经麻木了,还是在铖乙的帮助下,不然,她早就被他们甩的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她已经看了几次她的靴子,这是她自己做的,花了她几天的功夫,寻找合适的牛皮,制皮子,昨天刚刚做好穿上,今天就破了几个窟窿,心疼的要命。这个人的新靴子破了,他居然怡然自得的把脚趾头,脚后跟活动到靴外面。看着他的脚趾在悠然的转到,她索性脱下来靴子,露出了小巧的脚,透透气,她憋了半天的脚得到了解放,有一种自虐似的快意。

    难容瞪着卫长风:“你如果再赶我走,我就死给你看看!”说着,手里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好像比卫长风的那一把还要好。

    卫长风赶紧摆手,“你这丫头,我只是怕你受不了。你怎么不知道好歹?”

    难容惨然一笑:“如果你知道了我是谁,我来自哪里,你就不会这样想了!你知道吗?我真的是个,用你们汉人的说法,是个金枝玉叶,我是匈奴难部的公主!父母把我当做明珠一般的供养,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好用的,都给了我,我的哥哥、弟弟嫉妒、羡慕死了!直到十岁的那一年,我们难部的大难来了!我爹在单于的宴会上喝多了酒,跟单于的兄弟打了起来,我爹打伤了单于的兄弟,惹恼了单于,单于说我爹叛逆,把我爹、我哥哥、兄弟全部杀掉!我娘和我成了右谷蠡王的奴隶。一次次,我娘为了回护我免遭欺凌,低下高贵的头,伏下纯洁的身体,被那些禽兽侮辱!直到她在屈辱中死去。一个人,是我娘部族的,看我可怜,也是对我难部遭此大难心中不平,偷偷地找来一个死人,谎说是我,才把我换出,到了孤鹰大人的部族,给大人做奴婢。大人见我还算伶俐,才让我前来服侍大侠的。这些年,我什么样的苦没有受过?我只求跟着大侠,就是流浪,也比关在帐幕里好!雄鹰是要在天上飞的,骏马是要在大草原上跑的。难部的女儿,怕什么风霜雨露!”

    铖乙竖起了大拇指,“好!了不起的女子!”

    卫长风长啸一声,说道:“大草原上未必不能有一个女侠!多年后,希望歌者会演唱难容女侠。”

    难容脸上露出了红晕,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不会再赶自己走了。

    这时只听石头上面有人大叫:“原来妙手卫长风不止偷东西,还懂得偷心了!卫长风,你倒是有了长进!”

    把卫长风臊的满脸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他身体的反应远比头脑的反应迅捷,听到那人第一个字已经拧身窜出,那人一句话说完,他已经踏上了大石头,铖乙从另一面也奔了上来。石头上有三个人,中间一人目光如炬,盯着卫长风,此人身材瘦长,穿着虽然是草原上的装束,却是异常的考究,一身白色袍绔,一尘不染,面如冠玉,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的冷冽的笑意;左边一人圆圆的脑袋,脖子好像没有了,圆脑袋直接按在了宽阔的身体上,肉嘟嘟的脸上好像永远都在笑着,手里把玩着一把弹弓;右边那人头上没有头发,光光的脑袋,澄明瓦亮,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不知道还以为他七老八十了,他不停地用双手抚弄着光光的脑袋。卫长风见到三人,心头大震,这三人怎么与传说的三星有些仿佛。他暗骂自己大意,如果对方成心偷袭的话,自己三人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自己太大意了,让对方侵入自己身边,竟然一点没有发现。

    对方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圆脑袋笑道:“你不要想差了,我们可不是故意要暗算你的,是你自己不小心进了我们的埋伏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扰了爷爷的好梦。”

    卫长风心头了然,人家先到的,自己三人是后来的,怨不得被人听取了自己的秘密。他放下脸来,对三人躬身施礼,“三位海涵!俺卫长风有礼了!不知三位还有何见教?不然我等告辞了。”这时候难容才爬了上来。

    那几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难容的身上,眼里有不尽的暧昧,难容仿佛觉得对方用眼光把她的衣服都剥了下来,身上火辣辣的,她一时气急,眼光带着怒意瞪着对方,想用眼光剥去对方的衣服,但是,她很快败下阵来,对方显然都是个中老手,卫长风斥道:“各位有什么只管对卫某使来,不要欺侮小孩!”

    “卫大侠,我们兄弟是有事求着卫大侠来了!不知道卫大侠是不是能够帮助我们兄弟?”那白衣人倨傲的不可一世的人,竟然卑辞厚颜的说“求”他卫某,卫长风从一开始就被人占据了上风,一直被动得很,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现在听到对方如此说话,心中一动。

    “什么事是三星办不成的?三星如此罔顾在下让在下受宠若惊了!请乌先生吩咐,看看在下能不能做到!”

    那乌先生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三人,三人虽然有三星的名号,只是并没有经常在江湖走动,只是在边地活动,没想到这中原的贼王果然是神通广大,不是一般的偷儿可比。原来三星是中原人对天上三颗排成一条直线的明星的习惯称呼,认为三星代表着光明、富贵、运气、长寿等等。这三人在边地,经常惩恶扬善,被人尊称为三星,是说他们像天上的三颗明星一样,给人们带来了好运气。其实暗里,很多人诅咒他们是丧门星,因为他们带给另外的人杀机,轻则损财,重则丧命。一些豪贵请得高手要铲除了他们,被他们三人杀得大败,豪贵的家产自然被他们拿去散了。这白衣人人称乌先生,没有人见过他的出手,圆脑袋的,叫做寿缠身,手里的弹弓玩的出神入化,据说还没有人能够逃过他的弹弓的打击的,惹了他,不是寿缠身,而是寿到头了;光头看着一脸褶子,却是他们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叫做采刀手,谐称财到手,好像谁要是见到了他,就会发大财似的,手中善使一把菜刀,好像年轻的时候,他做过几年的厨子。这三人只有他们上门的人家,才会知道他们一点消息。卫长风刚好,在一个人家听说过他们。

    乌先生笑了笑:“左贤王的阏氏从中原得到了一只首饰盒,我要拿来送给心上人。只是阏氏不愿意卖,所以只好请卫兄帮忙。”他倒是干脆利落,不拐弯抹角了。

    卫长风一愣,他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事,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是个事,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乌先生看他怀疑,笑道:“这些小事,本来我可以自己做的,只是我恰好有事,一时没有功夫。首饰盒又是我急切想要的,也怕人家送了人。所以请卫兄帮忙。”他自认为解释的没有漏洞。

    卫长风微微一笑,“兄弟恰好也有事。请先生自己做吧。”携了难容的手转身要走。只听采刀手一声怪叫,双手成掌一股大力击向卫长风,卫长风叫声:“好!”回手一拳击出,砰的一声,他顺势带着难容跳下大石。刚刚站定,一道凌厉的风声落在面前,寿缠身的弹弓接连打出,都是恰好落在面前,逼得卫长风携着难容的手步步后退。突然铖乙怪叫一声,手里的石头不停地击向寿缠身,寿缠身一见大喜,叫道:“好小子!还有这一手,好玩。我们玩玩!”手里的弹弓射出弹丸,他的弹丸是铁的,弹丸和石头在空中相遇,石头大,弹丸小,却是弹丸击碎了石头,石头渣子落下。铖乙不停地击出石头,石头不停地被对方击碎,开始的时候,石头落在了二人的中间,慢慢的,石头往铖乙的身前移动,每一次只是靠近那么几寸远,却是一点一点的靠近。铖乙的脸上、头上慢慢的都是汗珠。众人看着二人隔着十几丈距离,流星一般的过招,不管是铖乙出手,寿缠身马上不敢怠慢,急忙射出弹丸,石头弹丸在空中相撞发出呯啪的响声;还是寿缠身射出弹丸,铖乙慌忙扔出石头,把弹丸打下,二人中间的地上一会堆满了碎石头,还有亮晶晶的铁弹丸。除难容外,几个人都是行家,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打法,虽然没有真刀真枪,近身搏斗的凶恶,却也是暗藏杀机,稍一不慎,就会吃了大亏。

    采刀手不干了,欺近了卫长风,又是一掌击来,卫长风看他凶恶,只得放开难容的手,全神迎敌,跟采刀手打在一处,采刀手居然凶悍得很,对于卫长风的拳居然硬生生的受了一拳,卫长风大感意外,对方的一掌已然打在身上,二人虽然都是皮糙肉厚,却也抵受不住对方裂石一般的大力,同时后退,嗓子眼有些发甜。二人互相看着对方眼里流露出敬佩之情。

    乌先生笑道:“我看还是不要打了吧。免得伤了和气。”

    卫长风大惊失色,因为乌先生竟然挽住了难容的手!难容别扭的想要挣脱,又哪里能够?卫长风扑向乌先生,却被采刀手拦住去路,不能向前,心中大急,叫道:“快快放了她!否则,我跟你没完!”

    乌先生淡淡一笑:“只是请卫兄帮个小忙。卫兄何必如此推脱?”

    卫长风怒道:“我卫长风原来是个小贼,但是,我现在跟了汉天使出使,岂能再**鸣狗盗的勾当?让人知道了,怪罪下来,让天使大人难堪!”

    “狗屁的天使!还大人?这刘彻还真把自己当做了天子了!他刘家何德何能敢称天家?刘季不过是个小小的亭长,趁着天下大乱,窃得了皇帝宝座,他的儿孙们一个个的贼眉鼠眼的,就贪天之功为己有,人模狗样的做起了皇帝!还要出使!也是你们这班狗才,处处跟着人家歌功颂德,拍马屁,哄得他刘家以为自己真的是铁打的江山了!”乌先生咬牙切齿的骂,骂的卫长风莫名其妙,今天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碰见了这几个疯子,纠缠的自己头昏脑涨。

    卫长风看看铖乙那边,寿缠身的脸上也见汗了,只是铖乙浑身好像水洗一般,面色通红,石头和弹丸纷纷落在他的身前一丈以内,如果再往前一些,他的石头已然无法击出了。卫长风怒道:“你乃奶奶的,住手!日你八辈祖宗,我他妈倒了你奶奶的八辈的血霉,碰见了你们这些龟孙王八蛋!”

    几个人被他骂的不知东西南北,他们在骂架上可是比不了这号称走遍汉家一百郡国的人,他是江南江北,山东山西,各地的骂人话都会。他见对方落了下风,没人接茬,洋洋得意起来。却是对方已经稳稳地操了胜算,让他逞一时口舌之利。

    卫长风对三星说道:“放了他们两个,让他们走。老子跟着你们去偷东西。”

    乌先生摇摇头,“他们不能放。你不用跟着我们。你自己把东西拿来,然后领着他们两人离开。”

    “什么?你让我留下他们做人质?你小子太不地道。”他有些气恼,却又无可奈何,恨恨地说道:“你们惹上了谁,知道吗?那小子的爹是谁你们知道吗?哼哼,如果你们敢伤害他们,我可以发誓,你们三星从此必将星光黯淡,我会亲手把你们抹去的!”

    乌先生很好奇:“他爹是谁?这么厉害。”

    “哼哼,铖铁旋,听说过吧,兖州大侠。”

    “还真的,没,有,听过!不过,你们这帮兔崽子还真的挺难惹的,搅得单于大伤脑筋。我也不敢惹你们。这样吧,我是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这个小姑娘,你看来放心不下,我跟她结为异性兄妹,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乌先生拉着难容,二人面向东方跪下,磕了几个头,乌先生对难容说道:“妹子,你跟着我说:我二人今天结为异性兄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我当,请太一大神见证!如有坏心,天诛地灭,五雷轰顶!”发了毒誓,二人站起,重新见礼。难容这几年家破人亡,刚刚识得卫长风、铖乙二人,又被三星抓住,没想到峰回路转,抓住自己的人竟然跟自己成了兄妹,她一时还转不过味来,傻傻地只是想笑。卫长风知道乌先生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也没有听说他多少劣迹,人倒是可以信任的,对于难容他是放了心。

    寿缠身笑道:“这个小兄弟倒是跟我投缘,我的这个小玩意(举举手中的弹弓)索性穿与他,如何?”卫长风大喜,铖乙如果能够跟着他学个三几手,不愁异日在江湖上名声显赫。

    卫长风和难容、铖乙分了手,二人眼中流泪,卫长风也是心中不爽,却又无可奈何,他习惯了一个人的无拘无束,很快的仿佛忘了一般,心头舒畅,更有对于左贤王阏氏首饰盒的强烈的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盒子,引得三星这样的大豪的觊觎?听他的表述,好像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但是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卫长风想要一步踏到左贤王的王庭,看看那个神秘的盒子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卫长风在路上走了十几天,他白天钻在草丛里睡觉,晚上放开了奔跑,没有引起草原上的牧人的注意,看看接近左贤王的领地,左贤王拥有和单于、右贤王一样广阔的领地,是草原上仅次于单于的人,在匈奴的东方,大片的草场都是左贤王及其手下牧马的地方,他的精兵猛将也是最多的。卫长风不敢大意,他看看自己的全身上下,这套行头都是昨天晚上在一个帐幕“买”的,他扔下了一锭金子,把男人的衣服拿了出来,他悄悄地观察过,那个男人的身材跟自己差不多,果然穿上了,相当合身,看来这男人有个不错的女人。

    卫长风昂然走进王庭,牧人赶着自己的牲口在王庭走动,商人带着自己的货物跟人讨价还价,一个帐幕一个帐幕的进出;一个歌者在一座帐幕前唱着,声音苍劲,浑厚,虽然听不懂,但是茫茫的草原、大漠已然浮现于脑海;匈奴武士百无聊赖的站在大帐外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跟熟人打着招呼。卫长风眼皮没抬,不紧不慢地走了一圈,左贤王的大帐上面的青龙显眼得很,大帐前后武士有几十个,盯着想要靠近的人,他们的弓箭张着弦,手扶着刀把。卫长风匆匆的从大帐前面走过,转身躲在一个帐幕的后面,这个帐幕不大,后面是这家人喂马的地方,屎尿满地,臭烘烘的,卫长风想找个地方躲到天黑,一个人从帐幕里出来,转到后面尿尿,卫长风来不及躲避,跟他打了个照面。二人都是一愣,想要叫出来,都捂住了嘴,眼睛里是炽热的光芒。那人脸上一个个豆大的麻坑,不是麻子麻凌风却是何人?

    麻子也不尿了,拉着卫长风的手转身回到帐幕,帐幕里黑乎乎的,没有点烛,几个人正在说着什么,见麻子回来了,手里还拉着一个人,都住了口。麻子大笑道:“你们看,这是何人?是哪个王八蛋跑了进来?”

    卫长风刚从外面进入暗处,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对方,里面几人却已经认出来他了,“卫长风!”“赤脚仙!”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叫着,围拢来把他抱住。

    听到声音,他也逐渐适应了里面的环境,几个人的脸他都认了出来,都不是外人,都是他们天使的随从,驼子、门先生、鸢故生、海陬生、桑扈子、华阳客。

    华阳客笑道:“麻子,你是从哪把这小子抓住的?这小子可已经好久没了消息了。快说,**这几年死到哪里去了?”

    卫长风跟众人打着哈哈,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别后的情况,众人听说他在草原上到处闯荡,知道他的个性,不愿拘束,对他舍了右谷蠡王的厚禄,抛弃了温柔富贵,大为赞赏。听说他跟三星搅合在一起,大为意外,桑扈子沉吟半晌,说道:“这乌先生,有人推测,可能是淮阴侯的后人!那寿缠身是陈豨之后,采刀手是蒯通的后代。这三人在汉凶的边地活动,不和两边的官府为敌,这是他们非常聪明的地方,也因此才能如此长久的存在。这一次他让你帮他偷左贤王家里,显然是不愿意直接得罪左贤王。但是一个小小的首饰盒,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值得他们如此的大动干戈,费心费力?”

    麻子叫道:“拿到之后,不给他龟孙!再打的时候,老子跟他打。”

    华阳生说道:“或者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只是他喜欢,也是可能的。再说了,就是里面有什么秘密,如果我们不知道里面的道道,恐怕也是白搭。拿到之后再说吧。”

    几人拿出了藏得好酒,众人开怀畅饮,卫长风才知道几人在嫣然山大战之后,听说张骞被送到弓卢水,知道是左贤王的领地,几人别了其他英雄,一路来到左贤王王庭,去见了天使张骞,张骞对他们的安然无恙十分欣慰和高兴,嘱咐他们:“我现在在这里挺好!乌丹羁縻我于此,倒是给了我功夫,原来在长安的时候,每天胡混,没有学到什么真东西。现在既然来到这里,既来之则安之,十年,不是吗,我就安心的学文练武。每天习武练剑,练习弓马骑射,已然小有成就。天子虽然急待我的回报,只是那月氏却是遥若天际,寻不到一点的消息。一旦有了消息,我自然再和乌丹比试,到那时,我不信数年的勤奋,换不了一场胜利!”

    卫长风想到张骞坚毅的面容,心生钦佩,自己就是沉不下心来,天使却是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还能想到习文练武,真是令人佩服!

    这几人辞了天使,回到王庭,守在天使的附近,后来左贤王征讨鲜卑山,搞得灰头土脸的,他们听说也是几个汉人英雄帮忙;后来日入王叛乱,万骢自杀,胡无情和万骢的纠葛,他们只能报一声叹息。卫长风只是听说一个侠女为报父仇,万里追踪,最后找到仇人,有人说她手刃了仇人;有人说她们同归于尽;有人说,她最后关头放了仇人。原来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同伴,他心中叹息,万骢、胡无情他们的样子,他已经有些模糊了。

    “你们呢?你们这些家伙会是省油的灯?不搞出些事情来?”

    众人哈哈大笑。

    后人有咏汉人流落的诗道:兄弟齐出长安道,道同却是志各异;探海得珠无愧怍,列土分封世所贵;王孙佣奴帐幕里,氓隶金翠缠身佩;磨剑长啸冰雪澈,南山横天单于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