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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多助难部归故国 寡恩兄弟起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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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到深处胆气豪,无边风色动天骄;纵使面前是明王,美人一笑敢拔刀。

    对于铖乙的说法,乌丹有点动心,只是他有不便之处,铖乙可以随便说,但是他要是说出去了,那就不同了,很可能带来大草原势力格局的大变,一个小小的难部,却牵涉到其他很多部族,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不慎重。

    乌丹让铖乙想办法查查看难部族人还有多少,都在什么地方。

    很快,铖乙就查探清楚了,难部在难容的父亲遇难的时候,户数是一万三千户,人口是九万七千多人。人口分给了十一个王国,单于庭大单于分了三千四百奴仆,目前尚有六百七十八人。其他的有的脱离了奴籍,有的死了,有的跟着主人转到了别的地方。他们匈奴没有文字,铖乙是通过一些老人问到的。难部的土地分给了五个王国,右谷蠡王,右大都尉,右大当户,右贤王,大单于都有份。

    乌丹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好说话的,怎么可能让他们拿出“自己的”土地给别人?那不是让他们吐出吃到嘴里的肥肉吗?乌丹下令铖乙,“此事再也休提!”

    正在这时,黎幹公主米叶尔来了!米叶尔大大方方的跟众人一一颔首致意,她们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在男女婚前随时可以见面,铖乙这时候已经习惯了草原的风习,见怪不怪了。只是,自打米叶尔出现,他仿佛被人下了蛊。一动不动了。眼睛迷离。心神恍惚。米叶尔拉着乌丹的手,现在他们相处得已经十分的融洽了,米叶尔的眼睛落在乌丹脸上之后,就没有再看过别人;乌丹也是一样,自打米叶尔来了,眼光就一直在她的身上、脸上转,热切的想要把她融化了。

    宇侣之识趣的拉着铖乙就走,铖乙步履沉重。一步三回头,想要米叶尔能够看他一眼,怎奈米叶尔仿若不知。到了外面,宇侣之笑道:“你如此的神不守舍,不怕太子殿下恼怒?你竟然敢对殿下的女人想入非非,真的胆大包天,不想活了!”他们匈奴人对于美人,只是当做一种财富,不管什么人的美人,大伙都可以饱个眼福。主人见了,只是觉得洋洋得意。不以为忤。不像汉地,达官贵人的美人藏在金屋,不让外人窥视,只是自己一人珍玩。所以宇侣之对铖乙眼睛带钩,也不觉得如何,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铖乙知道自己不对,不该有这些心思,只是不由自己做主。他叹了口气,不想跟宇侣之争,这些天,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米叶尔,想的神魂颠倒,却知道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对方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他一直犹豫,该不该离开了?虽然乌丹对他日渐倚重,他却觉得无聊日甚!每天只是见到一些无趣的人、处理一些无趣的事,自己想见的人见不到,想做的事做不了。别人看他好像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的心每天都在煎熬着。

    乌丹和米叶尔亲热了一会,米叶尔推开了他,说道:“等等!我有个事想问你。这一段时间,总是有人我的帐幕附近不分日夜的探视,是你的人吗?”

    乌丹摇摇头,“我干嘛去探视?我直接走进去了!”

    米叶尔说:“你不明白!这些人都是高手!恐怕他们心怀叵测,会不利于我们。”

    乌丹看着她,若有所思,“你,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高手?”他看米叶尔娇弱可爱,以为她不懂武功,米叶尔自己,别的人也都没有说过她精通武艺。米叶尔笑道:“我身边的几个人都学过一点武艺。她们去追查过那些人,打不过人家。”

    乌丹说:“莫不成是铖乙?这小子每天都盯着你看!我真想挖了他的眼睛!”

    “不是。哦,对了,他今天又来说什么了?”

    乌丹说了铖乙的意思,说道:“我让他以后不要再说这事了!搞不好闹得一身骚。”米叶尔摇头,说:“他这一计其实挺好!通过难部,可以调出是什么人在跟你作对,把隐藏的敌人引出来!你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在明,人家在暗。你每做一件事,好像都在树敌,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敌友。难部复国之事你一定要支持,我想,他们能不能复国,你决定不了,有人会阻挠。但是,你只要提议,剩下的就是他们之间的争斗了!那个时候,我们只用坐山观虎斗就是!”

    乌丹一愣,迅疾明白了米叶尔的意思,他也是一个聪明人,呵呵一笑,起身去找大单于。

    大单于对于难部,已经没有了印象,听说只有几百个难部旧人想要离开,回到他们的故地,乌丹亲自给他们求情,点头应允了。乌丹高兴地招来铖乙,宣布了此事。铖乙大喜过望,急着找到卫长风,通知他这个好消息。正在这时,一个人匆匆走到乌丹身边,附耳低语,乌丹脸色大变,接着喜形于色。那人去了,乌丹对铖乙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难容被人救了出来!”

    铖乙惊喜莫名,望着乌丹。乌丹说:“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阏氏贺兰氏搞的鬼,假传大单于的命令,号令狼部出手,劫持了难容;然后逼迫卫长风到处招摇,盗取宝弓;在单于庭外面招揽马贼,骚扰过往商旅,劫夺财物。他们的目的主要是造成单于庭的混乱,把目标指向我这里。他们暗中盗取其他王国的宝弓,最后造成既成事实,逼迫大单于废除我的太子之位!他们的险恶用心,令人发指。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卫长风先是自己逃脱,现在难容又被人救出。狼部的高手受了重创。呵呵,我真的觉得神清气爽了!”铖乙听得心里震惊,没想到他们天家其乐融融的背后。如此的险恶。

    他算了日子。乌丹接到消息。说明难容脱困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难容恐怕今天就会到达单于庭。他命人知会了卫长风,把难部旧人召集了,给了难容一个大大的惊喜。

    铖乙骑马回到单于庭,铖铁旋让他回家一趟。紫极宫里红灯高烧,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过年的气氛。大厅里,一个虬须深眼的人在人群中表演,他上身**。露着紫铜色的皮肤,两手分别拿着剑,上身慢慢的后仰,头对着上空,左手的剑插进了口中,一点一点的进入体内。人们都屏住了呼吸,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不到一刻功夫,一把三尺长剑只剩下剑把还在外面!众人欢声雷动,很多紫极宫的伙计、厨子都挤过来看。大伙把手都拍得通红了。那人没有停止,把右手的剑也缓缓放人口中。一点点的插了进去。也是盏茶功夫,就只剩下剑把了。铖乙听着众人拍手跺脚,欢呼雷动,心头落寞,那个表演者是个西番胡人,是个黎幹人,是米叶尔的族人。黎幹幻术天下闻名,耳闻不如目见,看来的确神乎其技。另外一群人中也传来了欢呼声,铖乙走过去,众人闪开了,他进到里面。也是一个高鼻深目的黎幹胡人,在表演喷火。他身上穿着紧称的皮袍,手里举着一只陶罐,口中不停地吐出火焰来,吓得人们四处躲避,生怕火焰落在了身上。他见铖乙站得较近,身上穿戴的十分的整齐精致,把手里的陶罐举近嘴边,喝下了一些东西,然后一口烈焰喷向铖乙!姜字峒等人大惊,纷纷呼喝,已经来不及了,火焰炽烈,烧向铖乙。铖乙没想到他的火焰如此的猛烈,如此的迅捷,在火焰快要及面的时候,猛吹了一口气,火焰猛地倒转,表演者没想到铖乙年纪轻轻,内功惊人,一口气就可以破了他的吐火术,火焰瞬间烧着了表演者的胡须、衣服。表演者大惊,急忙倒地,不停地翻滚,众人上前用脚帮他踏熄身上的火焰。表演自然无法继续了,一个肥硕的胡人点头哈腰的到了铖乙跟前,给铖乙赔不是,说:“这个家伙胡闹!但他绝对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失手。请大人不要见怪!饶恕与他!”铖乙看那人被人架了起来,已经灰头土脸的,十分的狼狈,见他眼睛里是恐惧和羞愧,相信他是想逗大伙一乐,只是弄巧成拙了,摆手让他们离去了。

    那边已经摆上了酒菜,铖乙在他爹下面坐了,众人兴高采烈地议论铖乙一口气就使得那个自负的家伙低下了傲慢的头。铖乙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从哪里来的?”他心知他们一定是黎幹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在紫极宫,他爹的消金窟中表演。铖铁旋笑了,“早就听说黎幹的幻术精巧至极!可巧,大车他们这一次从黎幹迎请公主回来,开辟了道路,有些黎幹人听说了中土跟匈奴地广人多,随着就来了。在单于庭就有几十人,听说还有人已经去了长安。我们紫极宫作为单于庭最豪华的酒帐,岂能不抢先一步,把这天下最精巧的幻术呈现在人前?因此重金请来了他们,在我这里表演。哈哈,这一下什么东海三山都要对我甘拜下风了!这些天我紫极宫每天卖出去的酒,是平日的数倍,你几个叔叔都是忙得没有一点的空闲!这些家伙看我买卖兴隆得很,总是想要涨价,今天你教训了他们一顿,也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紫极宫的厉害!不是单靠着他们的把戏的。”铖乙这才明白,他爹精明的头脑,处处都能找到赚钱的商机。

    却说香三郎、侯也二人遥遥尾随着难部的人马,前面驻马休息,他们也停下;前面走,他们就跟着走。一连三天,平安无事。两人松懈下来,看着前面的人马也是没有了队形,人马乱窜。

    看看到了一处山岗,山上乱石耸峙,林木浓密,卫长风看着山形有些吓人,听得林中涛声,眼前没有鸟兽踪迹。心中忐忑,令人唤回大伙,众人围成一个大圈,马头向外,马尾向里,弓上弦刀出鞘。他自己打马上了山岗,进了树林。这是正是一年当中叶落枝秃的时候,树上只有桠杈,游目四顾。林子里阒无生气。卫长风不敢大意。在树丛里穿行了半天。不要说人,连个老鸹、喜鹊、山鸡野兔也无。

    卫长风一贯的胆大,这时候见不到一点动静,却是心中惴惴,他知道,稍一麻痹,难部这数百口人就不要说复国回归故土,而是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几天来。他一直有一种预感,预感到此次回归难部之旅绝不轻松,害怕影响了大伙的兴致,他只是压在心里,对谁都没有说,现在,他感觉到不仅是预感,而且是一股巨大的压力!他的宝弓已经被人夺了去,他摘下铖乙送他的一张强弓,他还没有试过。拉了拉,搭上了箭。覷着一棵大树发力射去,口中叫道:“看箭!”那棵大树动了!,窜出,竟然身上还带着大刀,挥出要砍下卫长风的箭。如何能够?在他的刀砍中飞来的箭仅仅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箭已经中体,一蓬血雨飞溅,他和隐身的大树重新成为一体!

    卫长风的箭不停地射出,每一箭过后都是鲜血洒向天空,一个人惨嚎着,翻滚倒地。同时,一蓬蓬的羽箭飞蝗一般的向卫长风身前射来,卫长风手中发箭,腾身跃起,落在了马后,他的马身上中了无数的箭,长嘶着轰然倒地,卫长风却疾风一般的倒退着,在箭雨到来之前退到箭的射程之外,然后看着箭头“噗嗒他”落在身前!埋伏在林子里的人看傻了,他们想不到一个人的功夫能够如此的深厚,他居然倒退着也能够躲开飞箭!

    但是,有人不相信,卫长风不停地放箭,不停地后退,他好像脑后长着眼睛,一棵棵背后的大树都没有撞上他,小树阻住了他的退路,但是小树“咔啪”一声响,他丝毫没有阻滞,小树倒在了他的身前。一棵大树阻住了退路,大树身上突然伸出了一杆长枪,还有一口刀,一上一下对准了他的后背,发力刺出、劈出!卫长风仿若未觉,仍然撞向了那棵树,轰然一声,他的后背与大树相撞,大树急剧的摇晃,他听到了筋骨碎断的声响,树上有人坠落下来,恰好又有一蓬箭射来,卫长风已经到了树后,箭仍然射中了人。卫长风扔掉了箭壶,一个人的脑袋像箭壶一样碎裂了一地。他挥动长弓,有两支枪,一口刀,一把长戟钻进了弓弦与弓背间,他的弓噼噼啪啪的断了几截,两支枪扎在了使刀人和使戟的身上,他们的身上被刀砍了一下,接着被戟拉开了脖子。

    现在卫长风终于转过了身子,他要赶快退出这个林子,不然难容一定派人进来找他,那个时候就更麻烦了,他希望林子里面的喊叫声能够提醒难容他们,不要轻易地乱了阵型。他发足狂奔,听不到身后的利箭刺破空气的声音了。一个人鬼魅一般从地上的落叶中飘起,手中一柄冷冰冰的长剑毒蛇一样啄向卫长风;左边一条大枪挂着风声巨蟒一般缠来;右边是一根软索无声无息的爬向卫长风的双腿。卫长风滯了一滞,身后霹雳破空的声响扑向后心。头上有人“噗嗤”一笑,一种软塌塌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这时候,卫长风觉得自己的双脚好像被箍住了。卫长风忽然弯下腰,软索落在了他的手里,身后的利箭从身上飞过,那个飘浮的人只得收剑拨开了利箭,只是利箭的力道太大,他不得不退了几步。卫长风拿住了软索,双手落在地上,按住了两个圆滚滚的东西,一直按进了地里,他的双脚却到了上面,两个人仍然死命的箍住了他的脚脖,大枪正好穿过了一个人的胸膛,大枪想要抽回去,卫长风的脚摆动,一个人扑入了他的怀里,那人想要摆脱开,却觉得胸口剧痛,口中喷出血来。卫长风的两条长腿不见了,使剑的和后面赶上来的射箭的,抬头看看树上,树上两个拿网的也是摇摇头,他们的网里面是有两个人,却是他们的伙伴。

    卫长风在急切间化解了重重包围,全身而退,终于来到了树林外面,只听得外面喊杀连天,数千人马围着难部的人众攻杀,难部的人马已经被压缩成了一小团。远处还有一个战场,声势小的多,不知是何人,只是看外围人马的服色,那里围着的也是自己人。卫长风挺起了酸痛难耐的身子。大踏步的闯进了战阵之中。抓住一个骑士的腿。把他倒提着,纵身上马,拿着那人做了武器挥打向身边的骑士。很快的他也陷入了重围之中。

    在卫长风进了树林不久,难容觉得心惊肉跳的,后悔没有跟着他一起。正在一边后悔,一边焦急的等待的当儿,一声呼啸,从四面冲上来无数的骑士。口中喝叫着:“快快下马受死!”难容不由分说,喝令放箭。对方却是人多势众,根本不惧,冒着箭雨冲杀过来。不停地有人落马,惨呼声、喊杀声、刀剑中肉的声、骨头碎裂的声混杂着。

    香三郎、侯也见前面已经打了起来,飞马上前,挥动手中宝剑刺杀了几人,被对方包围了起来,对方都是长枪、大戟,他们的宝剑这时候已经用不上劲了。只能勉强招架。

    卫长风、香三郎、侯也及难部族人勉力支撑,树林里面走出了一队人马。这些人没有急于加入战团,而是看着双方驰突厮杀,眼睛里露出嗜血的渴望。

    香三郎暗自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施毒,如今却是根本没有了机会,招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不要说拿出毒药了。他只想再拦挡对方一下,就放弃了,任由对方的长枪刺开自己的胸口!这时,天上纷纷扬扬的飘下来了雪花,雪花落在脸上,滚烫的脸庞稍稍舒服了一些。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排山倒海一般的匝地滚来,树林外面的一队人惊疑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黑压压的人马铺天盖地而来,什么都不能阻挡的人马的洪流,要压碎所有的东西。无数的马蹄击打着寒冷的大地,人喊马嘶的声响山呼海啸一般,喊叫声越来越清晰,却是:“不要走了马贼!”“抓住这些伤天害理的马贼!”

    观看打斗的一群人骚动了起来,他们发出了呼哨,纵马进了树林,围困难部的人马也已经发觉不对,也是吼叫着离开了战圈。难容等人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呼啸而来,呼哨而去,看着大队的人马到了近前,为首的却是太子乌丹,左贤王的大儿子德诚,还有铖乙、宇侣之、北斗七子等。

    难容和卫长风上前给乌丹跪倒磕头,双方都是心中感慨,双方敌友的转换来的太也迅疾,没想到对方会来救自己,没想到自己会来救对方。

    原来铖乙在难容等人离开后,铖铁旋提醒他注意单于庭人马的调动,看有没有异常。铖乙急忙跟乌丹说了,乌丹让宇侣之调查。宇侣之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小焉耆王带人出去打猎去了,而且他的人马就在单于庭的外面,听说已经回去了一支人马。乌丹心中急转,要不要跟对方撕破脸,儋岩目前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同时,他还是他关系最好的一个兄弟,在单于庭多方维护他乌丹的利益与地位。这一次对难部施恩,是他多年来的第一次,如果不能使难部顺利的回归故地,以后他乌丹就不要在单于庭、在匈奴混了!这是他的大计,也是他的使命、事业,被人轻易地破坏了一次,以后就甭想再成功了!乌丹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宇侣之说道:“左贤王王爷有一支人马在单于庭的附近,跟着左贤王来单于庭给太子贺礼的。”一句话提醒了乌丹,他带着宇侣之、铖乙来到左贤王的大帐,求见左贤王。左贤王不知道太子突然降尊纡贵来求见他的意思,虽然对他不喜乌丹为人,也只得接见了。乌丹说了来意,请左贤王的人马一用!左贤王看着乌丹,心头起疑,不过宇侣之一直在给他使眼色,宇侣之是乌丹的人,也是他左贤王的至亲心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的,他才点头答应了下来。乌丹带着宇侣之铖乙马不停蹄来到了左贤王的军帐,点齐了五千人马,照宇侣之的意思,他们去了,只是吓唬吓唬对方,对方绝对不敢正面交锋的,不等他们到场,恐怕就落荒而逃了。果不其然,他们的大军远远地发喊,伏击难部的人马就掉头跑了。双方就没有碰面。

    乌丹让难容两人起来,查点了损失,难部六百多人,死了一百多,剩下的几乎全部受伤,可见战况的激烈和紧张。难容又上前谢了香三郎两人,香三郎这时候已经是累的卧在雪地里起不来了。侯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乌丹下令扎了营帐。驼子给伤者检查了伤口,众人帮着上药的上药,包扎的包扎。众人在乌丹的大帐吃喝了些,大伙心知肚明对方是什么人,都没有多说。卫长风却是不明就里,喝了酒,啰啰嗦嗦说着,搞不清楚是谁要暗算自己。众人暗笑。没人搭他的茬。

    乌丹令人把一些马匹、食粮、弓箭、刀枪等匀给了难部一些。从此难部对乌丹是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忠于太子了。难容休养了两天,就急着离开,乌丹也没有强留,让他们自己多加注意,北斗七子、香三郎、侯也等人跟着难部一起,护送他们到家。

    众人再次告别,难部族人冒着风雪前行,乌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消失在风雪漫天中,铖乙问道:“殿下所想何事?”

    乌丹微微一笑:“你猜猜看。”

    铖乙也是一笑:“我想。殿下一定是想要在雪地里打猎!”

    乌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如何?”

    铖乙点点头。说道:“不过,宇侣之大人才做的了主。”乌丹望着宇侣之,宇侣之知道现在他、包括左贤王他们左部的所有人,实际上已经不能脱身事外,单于庭的浑水他们只能选择其一,没有人允许他们继续骑墙观望了,所以他才力主乌丹借兵左贤王,也表了自己的态度,他也是笑笑,看着飞舞的雪花,说道:“在漫天飞雪中打猎,我还没有做过,收获可能更大吧。”

    宇侣之下令五千人马起行,绵延数里的兵马向着单于庭进发,直到兵马没有了影子,树林里才又出来了一队人马,也有数千之众。他们正是焉耆王儋岩的部众,本想一下子解决了难部,没想到卫长风等人如此的难缠,死伤了数百人,也没有把对方拿下。正在稳站上风的时候,没想到来了单于庭的骑士,还差一点被人家给解决了。他们只得躲进了树林里,知道对方绝不敢冒险冲进树林,也不会跟己方正面冲突。他们在树林里等了两天,对方才撤离了。儋岩气急败坏,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马,就无功而返。按他的意思,继续追上去,也要把难部干掉。身边的人死劝活劝,说了一大堆理由:天寒地冻的,大伙没有更多的物品,无法支持;难部就那么一点点人马,就是不管他们,他们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受伤的人也需要照顾。等到。儋岩才不再坚持。在乌丹的人马离开后,下令撤兵,回单于庭。

    他们急匆匆想要赶快回到单于庭,喝热酒,吃热饭,钻进热被窝。一个个打马如飞,雪地上激起了蓬蓬乱雪。众人心思都放在了回家上面,就没有防备还有别的,其实也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别的什么。后面的人马急于赶上前面的,不然要多吃不少的脏雪,他们看到前面不停地有人落马,幸灾乐祸起来,让你们跑得快!报应了吧。怎么前面还有人的哭喊声、惨叫声?接着,他们看到了急速飞来的箭雨,一蓬蓬的血撒向漫天的飞雪。惨叫连连中,大部分人都落了马,雪窝里有人爬起,挥刀砍下了落马人的头,更大的血雾喷洒着。白雪皑皑的荒野成了人间地狱,一座巨大的修罗场。

    儋岩的人马本来不至于没有一点反手的能力,他们一是急于回家,再者是漫天飞雪模糊了视线,几千人马拉成了数十里的散乱的乌合之众。前面的人死了半天,后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面的人被人杀了,前面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乌丹一击中的,把儋岩的数千兵马杀死了一大半,时间仅仅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剩下的骑士已经被他紧紧的围住了,砍杀还在继续,不,在铖乙看来,这时候已经是屠杀了。开始的时候是猎杀,远远地一箭一箭射出去,一蓬血雾升腾,白雪、红雾,点点血滴,耀眼刺目。现在,一刀刀砍中皮肉,砍开筋骨的声音,令人心中作呕。他脸色苍白,看着屠杀在眼前进行,却无力阻止,不敢阻止。他看着身边的卫士眼睛通红,一刀刀追着猎物,那同他们一样的人,直到把对方砍翻,血溅的身上、脸上都是,然后舐去刀头的淋漓的血迹,继续舞刀向前。

    嗜血魔王非天生,血腥深处隐功名;太子怒气冲霄汉,儋岩亡身愧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