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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铁矿的事,军器厂又来禀告,四轮马车造出来了。
另外,炮匠在实验砂模铸造时,成功造出了一门六磅炮。
马车不意外,这玩意太简单,稍微一解释木匠就明白了。
说起来,也是悲剧。
因为中国历代的人力极其充沛.便宜,所以对节省人力的研究一直没有欲望,对推广能替代人力的动力也没有欲望。
比如水力发展多少年了?可一直就没大规模推广使用。
江南水力资源多的成灾,可直到清朝依然是脚踩手摇为动力。
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比如生产利润的大部分都被流通环节赚去了,生产者无力改进,可没有需要才是主因。
这个东西太适合于北方了,尤其是蒙古大草原,载重大速度快节省马力,作为军队后勤用车比现有的辎重车强多了,而且还能跟上骑兵的速度。
火炮挺意外,砂模铸造,造模要六七天,冷却又要六七天,加上膛铣,怎么也要半个月才能一批,何况,现在水渠建好了吗?
一问才知道,仅仅是铸造出来,还没有膛铣,懒得去看。
吩咐根据现在的道路状况,研究一个合适的尺寸与载重数据作为军队后勤用车。
当然,好东西要先给自己用,吩咐那边先给自己造一辆,不需要豪华,宽大舒适即可,再给三个后妃每人一辆,华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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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王在晋巡视宁远,顺便与满桂详谈。
都督府里没有别人,两人分上下而坐。
“督师要调一些人充任标营,末将没有意见。可督师要削减粮饷,末将不同意。”满桂听完王在晋的话,得知会对他的粮饷裁减三分之一,顿时恼了。
“满都督,陛下很看重你,也很信任你,你切勿让陛下失望!”
“督师,末将虽是武人,也知道忠君为国。
如果让末将上阵杀敌冲锋陷阵,末将肯定没有二话,绝不敢落于人后。
可自古以来就说,皇帝不差饿兵。
士卒打仗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银子?
没有银子手下谁会为你卖命?”
“满都督,只是削减三成而已。”
“三成?”满桂放低声音:“督师两次经略辽东,朝廷粮饷的内情您又不是不知道,发出来就不够数,您再削减三成?”
啧!
王在晋也苦笑:“朝廷那里自有本官去交涉,如果你同意削减,本官会再进京与皇帝理论理论。”
满桂只是摇头:“不妥,您那里悬着,这里却是实打实的削减,不妥。
何况,督师也知道,这里是辽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与东虏打起来,没有丰厚的粮饷,末将不敢保证士兵会卖命。”
满桂贪财,其人未发迹的时候,每每杀敌立功都是要赏银不要升官,后来琢磨透了才开始要官。
王在晋无奈:“满都督也知道,本官上任以来,可是没从中拿一文钱。”
满桂忙道:“末将不是说督师您,只是从京师到巡抚兵备...”
王在晋也有些挠头,这里面盘根错节,一时也不敢动手。
有些后悔,不该再次出山趟这个浑水的,随即又将这个念头抛出脑中。
自从得知京营之事后,王在晋的心思已经变了。
当初的想法是事可为则为,不可为则抽身而退,现在则变成了尽力而为。
皇帝说什么并不重要,皇帝做什么才重要。
从这个事情,王在晋看到了一个不惜掀桌子也要整顿京营的皇帝,一个意志坚决的皇帝。
由此,他看到了一个留名史书的机会。
如果百年之后,后人读到他王在晋的传记时,都会翘起大拇指说一声忠臣干吏国之栋梁...。
青史留名!
想到这四个字,他的心里就一片火热,古往今来哪个文人能抗拒得了这个诱惑?
新皇新气象,此时不参与进来,更待何时?
“本官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向陛下争取多发下一些。”
满桂盘算一会,督师都这样说了,多少要卖个面子,再者,如果文官不伸手,自己又怎么敢伸手?
当即道:“末将保证,中间少拿多少,末将这里就削减多少。”
王在晋苦笑,都说满桂满蛮子,这哪是蛮子,比猴都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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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城内一处大宅里,数个军官聚在一起围着一个身着文士服的人。
“上官是怎么想的?这还是没影的事,就要咱们闹?”
“上官自然有上官的考虑,就因为咱们搞不明白,所以人家是上官,咱们只是跑腿卖命的。”
几人顿时无话可说。
“计划是什么?”
“趁着督师在宁远,你们抓紧煽动士卒,明日,最迟后日包围督师府邸,如果迟了,督师回到关城可就晚了。”
看了看众人又道:“事成之后,人人有重赏。
如果有什么意外,上官会负责他的妻儿老小。”
“太急了吧?”有人不乐意。
“嘿,能进了这个屋,就是上官的心腹,有问题自个去给上官说去。”文士阴森森的道。
那人一缩脖子,不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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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城里,同样有人在密谈。
“大哥,宁远已经派人去安排了,北边如何?”
“这些年咱们没少帮他们的忙,你不用担心,北边没问题。”
“大哥,现在动是不是太早了,上面还有两个都督顶着呢。”
“笨!”随即又放缓口气道:“如果两个都督都同意了,咱们再动可就是找难看了。
到时候有督师掐着咱们的粮饷,有两个都督提兵威胁,咱们只能乖乖的任人宰割。”
“大不了去北边,反正那边咱们辽镇的熟人多。”这人满不在乎的道。
“滚!”大哥真的怒了:“你猪脑子啊,北边的熟人虽然看似风光,可你仔细数数,哪个手里还有兵权?没有兵权,哪来的银子?
虽说大多有驸马的名头,实际上不过徒有名声,其实都是老奴的奴才!
再看咱们,在这辽西,与土皇帝有什么区别?
银子女人,咱们哪样也不缺,何苦跑去北边做奴才?
再者,就老奴那些女儿孙女,都丑的跟鬼似的,送你你要?”
这人笑了:“也是,一个比一个丑。”
“你好好盯着宁远,误了大事我饶不了你。”
“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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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日一大早,满桂还没起床亲兵就来敲门,没等满桂说话就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床上,满桂的小妾惊叫一声,翻身下来将白花花的身子缩入被中。
满桂大怒,还没等他发火,就听亲兵道:“都督,出大事了。”
“什么事?你如果说不出个理由,爷爷今日非给你长点记性。”
“都督,数百士卒闹饷,包围了督师府邸。”
“什么?”满桂一惊,也不管没穿衣服了,直接下床道:“来人,吹角召集亲兵,你伺候爷爷着甲。”
这谁啊?
这么坑爷爷。
人等着,脑子没闲着,翻来覆去琢磨着到底是谁在坑他。
可不是坑他嘛,督师如果在他的地盘上出事,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想了会没个头绪,只觉得人人可疑。
当务之急是去解围,洗清嫌疑,等穿完衣甲,他也冷静下来。
“去督师府邸。”
督师府邸,院墙大门屋顶各处都有标营士卒在守卫,数十个亲兵簇拥着王在晋。
王在晋阴沉着脸,却并不惊惶,不说他院内有数百标营,外边也还有近千,估计现在已经得到消息赶来了。
闹饷,闹屁饷!
辽西是九边里唯一一个很少欠饷的边镇,至多欠了两个月,粮食则从来不欠。
有的吃有的喝,闹什么饷?
如果说背后没有鬼才怪。
现在的问题是,这事与满桂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就麻烦了。
如果没有,满桂是什么态度。
就在这时,外边一阵喧哗,隐约听得有人在喝骂:“知道爷爷是谁吗?都让开。”
王在晋心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