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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显然看到了眼前绚丽的一幕,似是被震惊到,把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身后跟着他的几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默默上前查探,路过方锦端时,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悯看了他一眼,查探时也尽量没有太大动作吵到许思年。
只是探了探鼻息,翻看眼睛,查看手腕之类的,最后把他的姿势摆回原样,是以方锦端并没有太大的过激反应。
回到那带头的男警身边,扒着他耳边说道,“基本确定是自杀,只是这人……”
说着,眼神瞟了瞟直愣愣的方锦端,“这人能同意我们将死者尸体带走等家属认领吗?”
方锦端离得近,他们以为小声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有许父许母在他不会去争抢遗体,虽然他很想很想带他走。
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转身看了一眼那些警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这边阿sir将许思年的遗体带回殡仪馆保存并通知许父许母,另一头方锦端走进一条冷清的小巷,看着眼前的地方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不算大的牌匾上挂着白底蓝字:榆树律师事务所。
“先生,请问想咨询一下什么呢?”前台小姐显然认出了他,但这门工作就是如此,不会对来者抱有任何偏颇的想法。
“我想咨询一下……”方锦端沙哑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缓的讲述起来。
验尸,拉到殡仪馆,整理仪容,推进冷库,通知家属认领,一气呵成。
大概是因着许思年发的那条微博,超多粉丝互相掐架,部分偏激者也不再为难许父许母,或者只是搞些恶作剧,不会再堵在家门口。
本来以为迎来了曙光的二人听到这样的通知,都觉得两眼发昏,许母直接站不住瘫在了地上,被许父一把扶住。
两人开着车恍恍惚惚的往殡仪馆走,这条路他们走过,但这次的目的地以往他们从未停留,这座城市熟悉而又陌生。
许父似乎看到前面的道路一分为二,变成了岔路口,左边是绿灯,直走是红灯,他瞬间猛打方向盘左拐,伴随着许母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噗通一声……
“快报警!有车掉进河里了!里面还有人!”
方锦端刚从律师事务所走出来,就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您好,我们是……许思年的手机通讯录里只存了这个号码,请问您是他的家属吗?”
“现在他的父母也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您不来认领的话我们将为许思年先生办理无人认领档案。”
话说明白后,对方估计也没空和方锦端寒暄些有的没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方锦端没想到一时之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站在门口理了理思绪,只能顺着冰冷的风向殡仪馆走去。
还是那位警官,世界就是这么小,遇到的人总是要反复遇到,警官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是死者什么人?”
方锦端不带丝毫的犹豫,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恋爱关系,他是我的爱人。”
“嘶—”四周响起了许多吸气的声音。
那警官看了他一会,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眼尾轻佻,硬挺的笔杆在他纤细的指尖转着,犹豫了一下,在认领人那一栏写下了两个字。
“恋人。”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助理走上前点点头,“先生,这边请随我来。”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当他双手捧着许思年的骨灰盒从火葬场走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刚出炉的骨灰盒,是热的。
干枯的树枝在路边胡乱挥舞着,灰蒙的天空中稀稀拉拉的掉下几片冰凉的雪花,拍打着方锦端消瘦的身躯,他抬头看了看天,仿佛看到了那日临走时许思年灰蒙蒙的眼睛,心中一阵绞痛。
叹了一口气,瞬间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白色的雾气,方锦端像之前抱着许思年那样将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
“阿年不怕,我抱紧一点,就不冷了,我……我来接你回家。”
这边还没来得及告诉房东公寓不租了,许思年便出了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也索性这房子还能接着住,以至于不让二人没有家可回。
方锦端进门时,看到略显冷清和狼藉的屋子,垂下了眸子,看了看怀里的骨灰盒,轻声低喃,“阿年,我们到家啦。”
快走两步进屋,将许思年放在凳子上,随后泰然自若的将扔在角落里的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捋整齐,地上的破破烂烂扔进垃圾桶,脏东西擦干净。
带好卡通围裙进了厨房,如往常一般做着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还有小菜和骨汤,笑意盈盈的端上了桌。
将许思年带到旁边的座位上,摆好碗筷,满脸温柔的将排骨上的肥肉和骨头剔除,再放到许思年的碗中。
直到排骨肉堆满了那个冷冰冰的碗,方锦端拧了拧眉,似是不解,“阿年,怎么不吃了,瞧你瘦的。”
随后又反应过来,勾起唇角“定是肉吃的太多,你又要胃不舒服了,瞧我,连这都忘了,没事,那就留着,我们下顿再吃。”
方锦端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机械的咀嚼咽了下去。
正月十五,团圆日。
也是许思年事件的一审判决日。
方锦端整整一宿都没有睡着,天才蒙蒙亮就出了门,将盒子的边边角角都裹在被子里,嘱咐道“阿年乖,我去去就来,不要着凉了,在家等我。”
之前去事务所谈的时候,他们就向方锦端保证搜集证据和递律师函之类的事都由他们来解决,方锦端只需要提供一些社交账号来给他们提供线索。
所以直到开庭他都没有被打扰,这次早一点和律师碰头也是想尽快熟悉一下,打好默契度。
虽然也不需要什么默契度就是了,但老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总得认识认识在一起奔赴战场。
“你好,我姓墨。”
“墨律师,我想知道,最坏的结果。”
“目前来说,我国法律并没有对于网络暴力的相关处罚条款,所以,我很难以此来起诉他们,但是我收集到了他们在医院门口的监控,或许可以从故意伤害去突破。”
“最多的话,可以判决赔偿10w+的处罚。”
“只是赔些钱吗?”方锦端皱了皱眉。
“方先生,我知道您想要的结果是什么……但那很难,您知道的,许先生的检查报告是自己主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