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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佯攻部队因为损失过大而被迫撤退,但城门处的突破口已经打开,这些部队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又再次揣起步枪投入战场。
法国人为了夺回城门发动了疯狂的反扑,但意大利人拥有充沛的战斗意志,他们绝不容许自己无辜的同胞继续受法国人的折磨。
法国人的火炮都被架设在了城头上,这也就导致了在争夺城门的巷战中他们无炮可用。虽然意大利人仅有的火炮不过是老式的二磅炮和六磅炮,但在狭小的街道上,这些小型火炮却拥有大型火炮难以拥有的杀伤力。
“准备……射击!”起义军的炮手们正在不间断地装填炮弹进行射击,二磅炮的霰弹在这种狭小地形发挥了难以想象的杀伤力,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法军还没有靠近意大利人临时布设的阵地,便被不断轰鸣的火炮给逼退了回去。
依靠这些对城墙毫无办法的小型火炮,意大利人逐渐扩大了在城内的优势,但法国人显然没有这么容易崩溃。
在自己必死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爆发出难以估量的战斗意志。尽管法军已经战斗减员了将近百分之五,但他们却没有像野战中那样溃退。
卡洛斯大概有些明白法军指挥官为什么要搞屠杀了,他要摧毁这些士兵最后的投降可能,愤怒的意大利人或许可以放过普通法国人,但他们不会饶恕对无辜平民痛下杀手的士兵——在这种情况下,法国人只能拼死抵抗了。
卡洛斯躲在掩体后面,他正在通这支和他差不多高的步枪的枪管。虽然依然有些操作困难,但是他终归还是用这支步枪射出了几发子弹,虽然前装滑膛枪的准头真心不怎么样,但卡洛斯敢打包票自己真的杀死了一个撤退中的法国步兵。
那是一个惊慌失措地抛下步枪逃跑的年轻人。卡洛斯想。
他或许有自己的家庭,或许在法国的哪个乡下有着慈祥的母亲,严厉的父亲,年迈但和蔼的奶奶。他或许有并不漂亮但忠诚的爱人,甚至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卡洛斯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还好吗,也不知道自己买的人身意外保险有没有用。不过他很快又把思绪转回了现在。
街道上硝烟弥漫,白色的呛人雾气不断地从步枪里喷薄而出,不断有人倒下,但又立刻会有人补上倒下者的位置。
卡洛斯又射出了一发子弹,不过这发并没有打中任何人。他赶忙连人带枪钻回掩体后面去——一枚子弹堪堪从他的头发上飞过,擦出了一阵焦味。卡洛斯的心砰砰直跳,这恐怕是他目前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了,他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镇静下来。
意大利人在火炮的帮助下不断夺回街道,法国人虽然是防御方,拥有都灵密集的房屋和街道的地形优势,但在依托火炮缓慢但坚定的意大利人面前,木制房屋这种掩体显然是毫无意义的。
卡洛斯所在的塔罗小队是进攻都灵中心广场——圣卡罗广场的部队的一份子。圣卡罗广场的周围是都灵的核心建筑,也是整座都灵的最高处——占据广场和周围的建筑虽然不能一览都灵全貌,但对于清缴和推进周遭进攻却拥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法国人同样知道意大利人占据优势的原因是因为那些轻便小巧的二磅炮,他们曾数次组织人手偷袭意大利人的炮兵。不过意大利人这边同样防御森严,炮兵是意大利人进攻的核心,只要炮兵存在,法国人在正面的对决中就根本不可能占到任何优势。
卡洛斯藏在一间屋子的墙角,这里并不适合藏人,但是卡洛斯的身材却给予了他极大的优势——自从意大利人极为惨烈地打退了因此法国人正面和侧翼同时而来的进攻之后,他们便加强了对炮手侧翼附近的防御——大抵上就是在边上的屋子里安排几个人,虽然可能挡不住法国人的偷袭,但至少能提前预警。
卡洛斯虽然年纪幼小,但在战场上人人平等,因此他被安排到了侧翼的屋子里做警戒工作——也多亏了塔罗的劝说,卡洛斯才被安排到了相对安全的后排房子里。
这间二层的小屋紧靠着一条小河,弥漫整座城市的硝烟和血腥气在这里减轻了许多。虽然不远处的炮声和枪声昭示着这里尽管处在战场边缘,但依旧是战场,但小河潺潺的流水声和轻微的脚步声却让人心旷神怡。
“罗兰,你确定是这里没错?”一名鬼头鬼脑的法国士兵正蹑手蹑脚地跟在另一名士兵身后,他们是法国人派来渗透伺机破坏意大利人火炮的。
“洛基,你这个蠢货给我闭嘴!”另一名士兵小声但尖利地责骂了那名鬼头鬼脑的士兵:“你这个无知的小女/表子,准是这间屋子没错了。”
“看到这间屋子,我就不得不想起那个风/骚的**……”罗兰舔了舔嘴唇,他回忆起了当年他泡过的那个有钱的意大利寡/妇身上那浓厚的味道:“如果不算那恼人的怪味的话,那个女人倒真不比巴黎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来的差。”
“就是这没错!”罗兰抬头看了看门牌,虽然早已人去屋空,但屋主显然没把门牌也拆了带走——“珍娜·罗姆尼伯爵夫人”——门牌上的一串花体意大利文昭示了屋子前任主人的身份,虽然罗兰并不懂意大利文,但日夜进出这里的他对这个门派可以算的上记忆犹新了。
“这里直通那些意大利佬的火炮阵地,洛基。”他轻声对另一名士兵说道:“那些意大利人肯定不知道,这间屋子竟然和旁边的房子相通——这是那个滥/情的寡/妇设计的,为了更方便她和她那些见不得光的情/人们私会。”
罗兰显然没把自己算进那些“见不得光的情/人”里去,他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那个女人身体的滋味。
“我们走吧,洛基。”他推开了房门,随后被卡洛斯一刺刀捅进了喉咙。
“我猜你肯定不知道那位‘滥/情’的伯爵夫人是个烧炭党。”卡洛斯使劲拔出了刺刀,罗兰并不高大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所有烧炭党的屋子基本都是这么设计的——大概是为了方便逃跑吧。”
洛基显然没料到卡洛斯早就站在门后等待了许久,被卡洛斯用步枪指着脑袋的他扔下了手里的武器,跪下来向卡洛斯求饶。
“抱歉。”卡洛斯显然没有给洛基从怀里掏出刀子的机会:“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
意大利人最终还是花费了不少代价才从法国人手中夺去了圣卡罗广场,广场中心架设的砍头机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格外醒目。不仅是放置砍头机的木平台,还有砍头机附近的大理石地砖早就被无数死在砍头机下的意大利人的鲜血染红了,那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并不刺目但显然非常恶心的褐红色激怒了意大利人。
法国俘虏们不断地破口大骂,意大利人充耳不闻,这些该死的渣滓屠杀无辜平民的行为已近惹怒了所有充满正义感的意大利人,他们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既然法国人那么喜欢砍头的话,那就砍了他们的头!
卡洛斯并没有去看广场上大快人心的场景,他此刻正躺在临时架设的医院里接受治疗。
一颗子弹很不幸地打中了他的左腿,虽然并没有伤到骨头,但铅弹却深深地卡在了他的肉里。
不过幸好铅弹并没有碎裂,因此意大利军医能够完整地将这颗子弹取出来——虽然卡洛斯并不太相信这个年代医生的技术,但他显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也幸亏卡洛斯前世对武器啊子弹啊这些军事细节并不感兴趣,不然若是他知道铅弹不能被完整取出来的话人可能会中毒而死——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会自己吓自己给吓死吧。
“打扫”整座都灵的过程显然很漫长,虽然意大利人已经基本控制了整座城市,但总还是不断有法国残兵伤人的消息从各处传来。
阿戈斯蒂诺·帕累托爵士从佛罗伦萨回来了,意大利各地的起义者怀揣着不同的目的来到佛罗伦萨,虽然他们目前的共同目标是驱逐法国人,但一旦法国势力被彻底逐出亚平宁半岛,他们的矛盾便直接显露了出来。
烧炭党们和西西里岛的起义军是建立意大利共和国这一提案最为坚决的拥护者,但是来自威尼斯的代表确认为威尼斯和伦巴底两个地区应该独立成一个共和国,那不勒斯的保皇派则认为应该邀请西班牙的波旁皇室回来主持大局——至于罗马教宗,在教廷威望已经彻底丧失的现在,几乎所有的意大利人都认为教宗应该放弃在拉齐奥-罗马涅地区的世俗权力。
佛罗伦萨会议不欢而散,威尼斯的代表最终和北意大利烧炭党妥协,他们将尽快建立一个首都设在米兰的北意大利共和国。而翁布里亚大区(教宗属地)的宗教势力依旧强大,在教宗势力和复苏的西班牙皇室的压迫下,那不勒斯地区加入意大利共和国的计划破产,但活跃的烧炭党们同样反对波旁皇室再次统治那不勒斯,因此一个没有名号但实际存在的两西西里共和国在意大利南部建立了。
整个意大利的局势似乎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旧势力的阻力依旧强大,但是意大利人终于看见了光明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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