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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薛定谔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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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纵横的剑气骤然停顿。

    于江河的鼻前,只差一寸。

    紧接着,剑气的余波偏离了轨道,斩向江河的身侧,冲入虚无后便再也瞧不见踪迹。

    江秋皙发梢的乌黑不再浸染,甚至有隐隐衰退的迹象。

    她抬起好看的眸,直视起江河:“你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你也大可不必绝望。”江河道,“虽然很难,但未必全然是死路。”

    江秋皙凝视着眼前这个青年模样的人,那清秀的面庞上好似有无尽的坚毅,也不知是因为真的自信,还是单纯因爆棚的求生欲,而不得不装作自信。

    她张了张嘴,半晌道:“你有何破局之法?”

    “我现在没有。”

    “你戏弄我?”

    “等等,你先把剑放下!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听我好好向你解释。”

    江河见这位宗主大人又要出剑,连忙胡乱挥手阻止她。

    待宗主大人冷静之后,江河也不多怠慢,开口道:

    “我的确没有破局之法,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便是定局。你想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正是因为知晓真相的你,选择了摆烂、放弃,所以你的结局才是注定随着剑宗一同覆灭。”

    江秋皙品味话中深意:“正因我选择了放弃,才真的走向灭亡……”

    “没错。这很合理不是吗,我在未来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做剑宗都会覆灭,你都会死。然后你相信了未来,知道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所以才放弃反抗命运,但这反而让你走向了死亡。”

    江秋皙好像有些明白江河的意思了,她反驳道:

    “但按照你的意思,也许我现在开始反抗命运,也有可能反而逃不出命运的桎梏。如果放任自流,反而有了从夹缝中逃生的可能。”

    果然,活了这么些年,都混成了宗主级别的人物,不可能有那么好骗啊。

    江河叹了口气道:“对,这便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可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存在一种理论,叫做‘薛定谔的猫’。”

    “什么……猫?”

    “指的就是,把一只猫放进一个让其又活又死的密闭箱子里,可既然这箱子又能让它活,又能让它死,那我们又如何知晓箱子里的它是生是死呢?”

    “这世上怎会有又让人生,又让人死的事物。”

    “有,叫量子力学,说了你也不懂。”

    江河也不十分懂。

    但毕竟是个写网文的。

    知识面虽然未必有多深,但至少宽广。

    所以他总会浏览一些自己好奇的理论、知识,哪怕理解方面基本上局限于某度。

    不过,这不妨碍他把这个逻辑表述明白:

    “总之,你现在回答我,这箱子里的猫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既不知生死,当然要打开看才知晓。”

    “就是如此。”

    江河打了个响指,像是鼓励着剑心蒙尘的宗主大人,

    “我们如今所面临的,也是这种情况——也许听从命运,不去反抗,你可能会死;或许奋起反抗,同样也会死。

    但究竟怎样才是出路,怎样才能活下去,我们谁都不知道。一切便也只有到打开箱子的那一刻,才会水落石出。这便是‘薛定谔的猫’。

    我们现在就是等待开箱,明确真相的人,而开箱的时机,便是未来——在那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江河耐心为江秋皙解释着他的理念:“也许在你的眼里,这一切既是上天注定,那便失去了反抗的价值。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在我看来,只要前方是未知的路,那便拥有改变的可能。”

    “何以证明?”

    “不需要证明。在遇到我之前,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随剑宗一同覆灭,对么?那倘若你没遇到我,也不曾知晓这一切,在剑宗面临危机之时,你便不会奋起反抗了吗?”

    “我会拿起我的剑。”

    “就是如此。”

    江河道,“未来或许已成定局,但它既是未知,又未必全无出路。如今你我已经知道了结局,这或许还能成为我们的优势。我们至少可以未雨绸缪,为结局到来之前再挣扎一下——

    也许反抗命运,你会就此死去。但坐以待毙,你便一定会死。”

    江秋皙看着眼前道士模样的男子,美眸微微眯起。

    这当然是江河为了提起宗主大人的信心,而拽出的诡辩。

    他在尽自己所能的说服江秋皙,这几乎用上了他毕生所学的哲学,如果这还不能帮助江秋皙重燃信心,那自己也真的只能认命了。

    江河也不是神,当然不清楚江秋皙的未来会走向何处。

    但这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毕竟在千年后,江秋皙或许会因意外身故,但他可是活得好好的。

    江秋皙漂亮归漂亮,但他真不至于对一个活在一千年前的人,发散什么无端的善心。

    之所以想要说服江秋皙反抗命运,只是权衡利弊下做出的决定。

    小道士的意识,便是在被江秋皙出剑七次后消亡,给穿越的江河提供了身体。

    他已经死了六次,至于那第七次,他不敢赌、也不想赌。

    他怕试试就逝世。

    更何况,江秋皙毕竟是一宗之主,灵境第六级阶梯的剑仙大能,听闻再踏三级阶梯便可择日飞升。

    说不定他还能与对方互惠互利一下,让对方帮助自己逃脱这诡异的青玄观呢。

    有利可图,江河自然也便愿意多费些口舌。

    江秋皙消化着江河的所说的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河的心也不由紧紧提了起来。

    他开始琢磨有没有其它能说服人的措辞。

    要不干脆把多元宇宙的概念拎出来?

    就跟她说,也许这世界上不止有一条时间线,我们所做出的任何一个选择,都有可能延伸出无限而不同的可能,塑造出截然不同的多元宇宙?

    她能理解这个概念么……

    江河看着沉思的宗主大人,也陷入了沉思。

    经过短暂的交流相处,他觉得江秋皙并非是个没脑子的,能迅速理解一套有别于常识的理论,至少称得上一句有脑子。

    她只是有些……单纯?

    是那种隐藏在冰冷、无情的外表之下的单纯。

    绝非什么野性的纯真。

    而宗主这个职位,或许赋予了她别样的形象色彩,但在江河眼里,看不出她有多么深谋远虑。

    想来剑宗的宗主之位,也是修为高者居之了。

    “你说得对。”

    正在江河头脑风暴之际,江秋皙终于不再深思。

    她点了点头,认可了江河所说的话。

    但江河看到她发梢上的青黑并未褪去,想来是心中的困惑未能完全消除。

    也正常,毕竟事实就是:江河并未遇到一千年后的江秋皙。

    无可辩驳。

    当下也只是稳住了她的心,让她对未来还有些盼头罢了。

    于江河而言,却已然足够。

    “反抗也许会死,不反抗却一定会死。”

    江秋皙重复着江河的话,握紧了那柄藏在鞘中的长剑剑柄,

    “如果连试上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我又如何对得起手中的剑。”

    也许江秋皙只是在安慰自己,但江河还是不由松了一口气:“你能想通就好。”

    江河能看出来,江秋皙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命运的‘死局’实在太过惊悚,饶是她这般活了千年的人物,陷入迷茫也很正常。

    兴许时间久了,不用江河解释,她也能想通。

    但江河可没有这个等她自己想通的时间。

    “你来帮我。”江秋皙又道。

    这次的语气仍然冰冷,甚至多出了一分不容拒绝的态度。

    这一刻,她的样子才真正像位一宗之主,而非一个杀胚,一座单纯的冰山。

    江河深知自己跳进了自己埋的大坑里。

    但确实没办法,他在说出这番理论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这个结果了:“我毕竟来自一千年后,兴许可以在未来找到过去所发生的历史,帮你防患于未然是么……”

    江秋皙并不避讳:“没错,你很聪明。”

    “不是不行。”

    江河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他想要活着,想要逃出青玄观,就注定不能鱼死网破。

    但他需要利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让我不惜代价的帮助你,没门。

    当然,江河自认这种态度不能在明面上摆出来。

    很多时候不都这样么。

    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明面上却总要打打机锋:

    “这理论毕竟都是我提出来的,能帮上忙的我自然会帮。只是我现在可能有些分身乏术了,没办法帮你。”

    可宗主大人不这么想:“收起你那一套,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功法、剑经、财富……你想要什么。”

    见对方都这么爽快了,自己再拐弯抹角也不地道,江河便道:

    “不论之后如何,当下,我需要先逃出去。我所在的道观,我的师父,都很不对劲……”

    江河把自己在道观中的经历,尽数告知于江秋皙。

    “我现在便如笼中鸟雀,被困在这一隅之地。想要帮你搜集过去的历史,一直待在这里等死可做不到。”

    “你师父是何境界?”

    “不知,可能地境,又或者天境?总之深不可测,是我所望尘莫及的。”江河虽不愿意承认,但逃脱青玄观的难度难如登天,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想到眼前这位宗主大人,无论如何也是站在天下之巅的人物,江河不由期许道:

    “你既是灵六境修为,不知能否助我逃出去?未必要杀死我师父,只要给我创造可乘之机便可。”

    “我做不到。”

    江秋皙并不避讳自己的无力,摇了摇头,“此方空间束缚着我的力量,无法向外泄露,更别提跨越千年的时间。”

    “那真是可惜了……”

    江河叹道。

    要是江秋皙能一剑斩杀那老比登,自己也就不用费尽心思去想脱困之法了。

    果然一切未知的恐怖,皆来源于火力不足啊!

    “但这或许与你有关。”江河叹息之际,江秋皙却语出惊人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