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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的空间里,江河终于没再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
“可算是早到了一次。”
也算是偶尔的好胜心作祟,这时没见到江秋皙的身影,他心里不免还有些小庆幸。
由于此方空间没有灵气供江河汲取,故而江河先是在书房中汲取天地灵气,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进入的空间。
他没选择汲取汪胜天的灵丹,只是一吸收灵丹,便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了,难免会误事。
哪怕他是卡着点进空间的,但早到一分钟也算早不是?
江秋皙也没让江河等多久,江河还没感觉时间流逝多久,便听见身后传来江宗主清冷的声线:
“江河。”
江河本想看看,江宗主是如何进入到这番空间之中的,但好像是规则受限,晚到之人总会出现在先至之人的身后。
怪不得每次看到江秋皙,都只能看到背影。
江河扭过身去,便见今日的宗主大人,穿着分外眼熟的法袍与白丝,许是来得匆忙,并未来得及换衣服?
也算一饱眼福,但江河没敢仗着关系走近就多看两眼。
毕竟虽说与宗主大人的关系缓和,但若是惹了对方不高兴,吃亏的还是自己。
匆匆收回目光,便作揖道:
“江宗主好。”
江秋皙当然注意到了江河的眼神。
但她终究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江河的性子她也算是了解了,今日宗门事务繁忙,险些迟到,故而未来得及套件外袍,所以进入空间之前,便想到了这种可能。
“坐吧。”
江秋皙待江河走近后,便席地而坐,用外袍裹住了整个娇躯,不给江河一点可乘之机。
江河讪讪笑着,也不便说什么,只道:
“先前所说的试剑之法,江宗主可有所实施?”
“已在计划之中。明日我会前去万仙山一趟,将那传送法器带回来,回来之后,兴许会在今年试剑末尾进行一番试验。若是卓有成效,明年后便正式推行。”
江河长舒一口气:
“能帮到江宗主便好。”
“你那边境况如何?”
“还不错。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江宗主想先听哪一个?”
“都说。”
江河叹了口气,暗道江宗主不懂情趣,不过也不多卖关子:
“江宗主是否在千年前,画了一张我的画像?”
江秋皙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并未与江河说过此事。
毕竟江河又不是自己的谁,她没必要做了什么,都事无巨细地告诉江河。
那张百万笔所作的画像,不过是当初她用以验证,她所处的时间线是否存在着一个江河,来验证江河说辞的手段而已。
如今才过去没多久,自是没有回音,她渐渐也忘却了这件事。
“我在鲤国皇帝的手上,见到了那张画像。”江河笑道,“画的不错,江宗主亲手画的?”
“托人代画。”
“谁?”
“你不认识。”
江河耸了耸肩:
“总之,我在千年后找到了这张画像,这意味着我们二人,的确是在同一条时间线上的。你在千年前的所作所为,的确会对千年后的我产生影响。”
江秋皙琢磨了一番其中的意思,答道:
“这是否意味着,无论我在千年前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千年后的结局。”
“未必。”
江河摇了摇头,
“起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我发现,剑宗之事非同小可,我逐渐觉得,剑宗的覆灭并没有那么简单。”
“继续说。”
“我问过那位万仙山的来者了,他说,自他踏入修行以来,世间便只有三山五宗,从未听说过什么剑宗。”
“什么?”
“意思就是……剑宗在生灵洲存在的痕迹,兴许被什么人刻意湮没了。”
“这和剑宗是否覆灭,有什么关联?”
江河并没有直接回答江秋皙的问题,而是道:
“今天我本想告诉他人,我能与千年前的人对话。但是却失败了——我感受到了你所陈述的那种桎梏。
这没什么道理。
倘若‘现在’已成定论,故而‘过去’不可改变。
可‘未来’还未发生,‘现在’却仍然无法做出什么行动,这与我们先前所推测的‘因果律’是相互违背的。
联想到剑宗被人为抹去存在的当下,我有理由怀疑,我们跨越时间的会面,是有什么更高层次的人在人为操控。
他想让我们根据他的‘规则’,按照他所指定的路线行事,所以才不想让我们做出有悖于他想法的举措——比如告诉身边之人,跨越千年的事实。”
江秋皙虽觉得有些复杂,但也还在她所能理解的范围之内。
江河的意思,无非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
只不过方式未知、目的未知罢了。
江河继续推断着:
“如此一来,便有可能代表‘过去’并非不可改变——亦或是说,在大势不变的情况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发生细微的变化。”
“继续说。”
“有一个关于时空穿梭的概念推测,名为‘祖父悖论’——
大致意思是,我穿越到过去,在我父亲出生之前杀了我的祖父。
可倘若我的父亲不曾出生,那‘我’也自然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我便没办法杀死我的祖父。
如此一来,过去与现实便互相违背了。”
“……”
江河见宗主大人沉默,不知对方是否是猪脑过载了,但想到自己的叙述还算浅显易懂,也便继续说了下去:
“可倘若,历史具有一定的修正性,那又会如何?
比如——我杀了我的祖父,但在历史的修正下,我可能杀的不是我的祖父,而是我祖母的姘头。亦或是,我反而成了我的祖父,生下了我父亲……
甚至是,‘历史’知晓了我的想法,永远也不会创造出一个,让我能够杀死祖父的机会。
也就是说,无论我穿梭到未来做了什么,我的父亲都会出生,并且诞下我,从而让我回到过去。”
“那关系兴许有些复杂。”江秋皙一本正经道。
“江宗主,关注点搞错了。”
江河嘴角一抽,
“其实历史这座庞然大物,根本不在意,我的祖父是不是我的祖父。它只需要让‘过去’合理的成为‘过去’,再合理地推演成‘现在’、‘未来’便好——
就像是铸造一柄……法器?
我只需要把法器铸造出来便好,至于铸造过程中的匠人是谁、材料为何,都不过是法器形成的一个步骤,坏掉了,换一个就好,无关痛痒,只要结果没错,法器能够使用,便是圆满。”
“可若只追求结果,剑宗覆灭便应当是结果。”江秋皙喃喃道。
“您别忘了,‘历史’追求的只是‘结果’。但这个‘结果’,只是我们表面所看到的结果。”
“嗯?”
“您再好好想想,在一千年后,剑宗的结果到底是什么?究竟是‘覆灭’了,还是‘消失’了?”
江秋皙皱起的眉头,忽而变得舒缓。
她终于理清楚了江河的意思:
“也许,我们可以在过去便进行准备。隐姓埋名也好,更名异姓也罢,只需让‘剑宗消失’的‘结果’顺理成章,便无所谓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解!”
江河打了个响指,心中感慨着单纯的宗主大人,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剑宗‘覆灭’,只是因为我先前看到剑宗遗址后,所主观臆断的结论。
甚至哪怕‘剑宗覆灭’了也无所谓,我们只需要营造出‘剑宗覆灭’的假象,再随着什么幕后黑手的推动、亦或是历史的修正性,让这个假象成为现实便足以。”
江河的观点越发的清晰,江秋皙尚显混沌的头脑,也渐渐变得清明。
她清冷的美眸,少有的闪烁一抹神采。
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小道士,只觉得他嘴角的笑容,似有绝对的自信。
只见江河笑道:
“那我们也许便可以通过‘历史的修正性’,通过未来的线索,改变过去的选择——
让剑宗在历史的洪流下,得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