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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解决了有关孙二才的尾巴,了断了因缘,江河也便没在宫里过多久留。
在宫门口等待着顾青山把鱼幺幺带出来后,三人一狗,便又乘着马车回到了国公府。
听说这次要出京城,甚至去到国境之外的地方,她可不放心让自己的小疯被他人照看。
打道回府的路上,鱼幺幺欢欣雀跃着对江河问东问西,江河只用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彻底屏蔽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鱼幺幺总觉得,江河对自己似乎冷漠了不少。
不过青青姐倒是比先前更加贴心了。
可能是自己方才,为青青姐赶跑了讨人厌的虫子的缘故吧。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虫子虽然长得怪吓人的,但充其量也就是大一点的蛆而已,白白的,小疯三两下就能赶跑它。
青青姐也不太清楚那虫子从哪来的,只说像是那蛮国的什么蛊虫,她曾经与蛮人争斗时见过那虫子。
但应该不是,因为蛮国的蛊虫需要蛊气驱使,寻常修士可不修这东西。
她霎时便对境外的蛮子产生莫大的兴趣,连忙问青青姐,她和江河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她自幼待在宫中,虽说也偷偷出过宫门,但未曾踏足过锦京城以外的地方,更不要见到什么蛊虫这等奇怪神物。
她毕竟只有十六岁,鲤国又国泰民安,内部一派平和。
这个年纪,尚是对世外憧憬的年龄。
兴许想要修仙,也多少抱着些,有朝一日可以如话本般行侠仗义的女侠一样,行走江湖,见识大好山河的想法。
顾青山告诉她,是自己被几个蛮子追杀之际,江河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才救自己于危难之际。
鱼幺幺听地连连点头,这倒是符合她一开始的幻想。
江河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像是刻意避讳二人一般,不论鱼幺幺为什么,他回答的都极为敷衍。
心不在焉的样子,让鱼幺幺颇有不满。
她觉得江河藏着什么私事没告诉她,也没告诉青青姐,但既然是私事也便不好问出口,故而也只能将不满憋在心里,继续听着青青姐诉说当日发生的事情。
看着小姑娘听地津津有味的样子,侃侃而谈的顾青山,心里只有无尽的苦涩。
傻丫头,哪天被人骗了都还替人数钱呢。
殊不知,江河对你的历练,早在我见到你时便已经开始……
回到了府中,江河也没怎么和两人多说几句,便钻进书房,又叫来青竹,让她尽早带人去采买些需要的东西。
青竹觉得江河需要的东西有些奇怪,除了日常所需的必需品外,还有些诸如洗干净的肋骨、药炉什么的……但既是仙师的吩咐,自然是一一照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第二天清晨。
入道之事不能耽搁,事前工作准备好后,江河便带着两个姑娘匆匆上路。
考虑到一匹马坐不下三个人和一条狗,他们只能选择坐国公府的马车出京。
加紧路程的话,走官道,大概一周便能抵达剑山山脚。
虽然慢,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期盼那位茅野望能晚点引领鱼武入道了。
毕竟自己若要做那第二位国师,势必要赶在茅野望之前,否则名不正言不顺的,茅野望把这事吐露出去,恐要遭人非议。
马车穿过内外城相接的大门,江河能明显感受到耳畔的嘈杂声,更为繁多了。
内城中的行人,大多是有些修养的名门官宦,来往之间,定然不会有外城一般热闹。
将马车的窗帘少许撩开,便能瞧见街边的商贩形形色色,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体脱凡的原因,他甚至能在嘈杂的吆喝声中将其一一对应。
这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切实感受到的‘人烟’。
先前不是在巍峨高耸的山上,就是在遇祸而衰的空村,饶是奔赴锦京的路上,穿行过一次外城,也因当时顾青山太过着急回家,而忽略了这满城的人气儿。
此时此刻,他竟是有些享受这份嘈杂的烟火。
前世是个网文作者,由于是全职,向来属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一批货色,再加上某些遗憾的特殊缘由,买菜都得等人来送。
江河都不记得上次外出买菜,跟人为了三毛钱、抹零头的砍价是什么时候了。
街巷的每个人,似乎都洋溢着充实的笑脸,街边并不见什么流离失所的乞丐,这表明着鲤国百姓们生活的都还算富足。
倘若能一直这般活着,想来也会是幸福美满的一生吧?
正待这么想着,江河却意外发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照常理而言,本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江河眼前的身影。
“那不是薛仙师嘛?”
鱼幺幺也认出了窗外的那道人影,不由惊呼一声,
“他怎么会在外城?”
薛正阳唇红齿白,宛若翩翩君子的模样,一袭无瑕白衣,恰如不染凡俗的出尘仙人,在一众平民百姓之中实在有些显眼,想不注意都不行。
他便静静地坐在一处摊子的长椅上,正对着眼前的事物兀自发呆,饶是周遭行人时时向他的方向投去打量的目光,他也浑不在意。
江河瞥了一眼摊位的招牌,发现那是个卖豆腐脑的摊子。
地境修士也喜欢吃豆腐脑么?
这么接地气?
江河在心中琢磨着,薛正阳到底是属于甜党还是咸党。
“你们饿么?”江河看向鱼幺幺与顾青山。
两个姑娘皆是摇了摇头。
她们深知这次出门要花上好久的时间,怎可能饿着肚子上路。
江河也吃过了,但见如今是个接近薛正阳的好机会,不介意再多添点胃口:
“那我下去吃点,很快回来。”
说罢,便自顾自下了马车。
鱼幺幺也想跟上去,但顾青山猜到江河似乎是想和薛正阳单独聊聊,便把小姑娘拽住,给她讲起了曾经在北方与蛮子交战时的见闻。
摊位距离马车不远,江河没走两步就到了薛正阳的面前,也没征得薛正阳的首肯,一屁股坐在对面的位置上,朝忙碌的老板娘喊了一句:
“来碗豆腐脑!”
老板娘是个稍显臃肿的妇人,吆喝着回应了江河一句,拿起手旁的碗,舀起乳白滑嫩的豆花,又往上淋上浓郁的热汤,滴了少许麻油,点上几粒葱花,便让自家小闺女给端了过来。
汤底色泽诱人,江河认定薛正阳是咸党。
尝了一口,咸淡适中,豆花滑入舌尖十分软嫩,自有香甜在唇齿间兀自绽开。
流入腹中,那本就有些饱腹的肚子更撑了一分。
香!
他抬眼瞧着薛正阳眼前的瓷碗已然见底,但却迟迟没什么动作,不免问道:
“薛前辈该不会在对着瓷碗格物悟道吧?”
薛正阳对江河的到来并不惊讶,只平静道:
“没有。”
“那您这是?”
“等你。”
“等我?”
江河愣了愣,
“您知道我要来?”
薛正阳没说话,只轻轻抬手一勾,江河便见自己的衣襟处,忽然焕发隐约的红光。
不太显眼,故而并不引人注意,江河意识到这是薛正阳的窃听小金乌。
“您还没把这玩意儿收回去呢?您能否收了这神通啊?不然晚辈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人听着,怪不自在的。”
“本来是想着今天早上见到你,便收回来的,但我改主意了——等你此次回来,我便收回去。”
江河叹了口气,完全不理解薛正阳的做法:
“您这是图什么呢?”
“我想看看,你究竟如何去塑造一个人的道心。”
江河一愣,笑道:
“这都被您听个清清楚楚?薛前辈,您该不会十二个时辰都在监督晚辈吧?”
“差不多。”
你还真就这么承认了呗!
你可真是个直率性子,偷听也要这么光明正大的是吧?
江河敢怒不敢言,但想到薛正阳这么做的原因,不由揣测道:
“前辈这般看重我,难不成,是对道心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