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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山之中,自有剑气满盈。
虽说这剑气已在山中逗留、消磨不知多少岁月,却仍在今时今日屹立不倒。
动物向来比人类要更为敏锐一些。
哪怕伫立此地,并不能感受到剑气的压迫,马儿却已机敏的察觉到了危险。
它们不愿再向前一步,便也只能在此停留。
车上的小疯也是下意识的呜咽两声,缩在鱼幺幺的怀里不住发抖。
车夫将马车驱使到一片密林的边际停下,把马儿老实拴好,车上的三人一狗,便匆匆下了马车。
江河指挥着车夫暂且先搭好帐篷,自己孤身一人,开始向着剑山的山脚移步。
他势必要先找到一个适合修行,又不会被剑气所伤的位置,才能施展手脚。
扎营的位置,距离剑山山脚并不算太远,只徒步穿行林间,大概走上十分钟左右,便能在林间的一片空地,看清巍峨的山峦,究竟是怎样的风采。
这剑山的主脉,的确与青玄观所在的偏峰大相径庭——
实在有些荒芜。
江河只能听到耳边不断响起清脆的剑鸣,犹如万千利剑交相碰撞、摩擦,斩出了层层重复的涟漪。
无形的剑气在山中不断蔓延,带动的风浪争相摧残着山上的每一寸土地,山中植被大多已成了枯草,唯有少数高耸的云松仍然于山腰之上盎然着生机,维持着这山峦仅存的体面。
江河不知自己位于剑宗遗迹的哪个方位,只知眼前并没有什么上山的路。
他也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没有什么防御手段的庇护,他只觉自己的哪个地方,刚一接触到这狂乱的剑气,就要被瓜分吞噬个殆尽。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一剑符,小剑拖拽起金粉似地烟尘,便如流光似的冲入万千剑鸣之中。
随后便是“乒乓”声响。
金光小剑转瞬即逝。
“惹不起惹不起……”
江河自觉地后退一步。
紧接着,他开始运转起江秋皙所传授的磨砺之法,以外放出的混沌之气为引,勾连山中剑气。
这次那混沌之气并未被剑气冲散,便如有一小小钩子一般,牵出了几分无形的剑气,为江河所驱使。
江秋皙所传授的,无外乎是调动灵气的小伎俩,而非什么正统剑经,故而也不需要江河过多的研究,只需习惯牵引后带来的些许异物感,便足以完成预期的任务。
尝试过以后,江河便散去了手中混沌之气,确定方法可行。
这等调动灵台灵气,牵引剑气的做法,需要不断维持混沌之气的稳固,以防被那少许剑气冲散。
纵使这七日以来,江河彻底吸收了汪胜天的灵丹,修为已迈过人四境的阶梯,来到四境中段的位置,他也不愿意太过浪费。
简单的试验结束后,江河也便迈起轻快的步子,回到了不远处临时搭建起的营地——
两间帐篷,中间围着已经点燃的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口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江河不知要在这剑山下待多久,提前吩咐了国公府的家仆,多准备些粮食,故而伙食方面不太需要担心。
车夫、两个姑娘便是搬了马扎,坐在篝火的旁边,锅里烧着开水,今晚似乎是要煮粥的样子。
见到江河回来了,心情欠佳的鱼幺幺不愿搭理他,也便只有车夫与顾青山向他招了招手。
江河深知,在鱼幺幺尚未入道之前,戏不能停,便板着一张脸,道:
“我去看过了,没什么危险。待会儿吃过晚饭,便去剑山脚下修复灵台。”
一路舟车劳顿,鱼幺幺已是显得有些疲惫。
车夫与顾青山看在眼里,前者没什么发言权,也便只能由顾青山担心道:
“会不会太急了些?幺幺基本上没怎么出过远门,让她至少多休息一晚上吧。”
“这一路都坐在车上,也没让她下地,没什么累的。”
“可——”
“没关系,吃完饭就去!”
鱼幺幺倒是没什么公主脾气,虽然心里已经对江河不太友好,但本就是为了自己的灵台才来到此地,怎可能因一时的疲惫而耽误所有人的时间。
“三公主,还是像我路上一直提起的一样,我这般修复灵台的方法,并不怎么温柔。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是否做好了受苦受难的准备——
我不希望等到要修复起灵台了,你反而开始退缩,开始求饶,那就是在浪费我们所有人的时间了。”
鱼幺幺坚定地点着小脑袋:“我当然想好了。”
“但愿如此。”
江河不置可否,
“我要去帐中忙些其它事情,晚饭就不吃了,等你们吃好了随便找个人喊我就是。”
说罢,他便面无表情的钻入帐中,只留帐外的三人一狗面面相觑。
鱼幺幺搬着小马扎,凑到顾青山的身边,悄悄道:
“青青姐……你有没有感觉,那个江河,这几天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顾青山心里门清,但面上却显露一抹诧异,摇头道:
“奇怪?”
“就是总给人感觉怪怪的,一提到北方蛮子,说话就很冲很激动……而且,我总感觉,他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
这几天扎营的时候,他似乎总是在背着我们做什么,昨天我想悄悄看他在做什么,还没怎么样呢,他就不由分说地凶了我一通。”
顾青山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慰道:
“听说他找那修复灵台的方法很不简单,这几天估计在忙着筹备这件事吧,有些心力憔悴,心情不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就是觉得他对我们的态度怪怪的,不像他在锦京时候一样了……”
“我倒是觉得还好啊。”
“哪有!”
鱼幺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青青姐。
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那江河态度都差成那样了,你还乐呵呵地觉得没事呢!
她觉得顾青山是彻底沦陷了。
便觉得说什么也没用,只得自己在一旁生闷气,时不时摸着傻乎乎的黑狗小疯,嘟囔着:
“只有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了……”
她虽然觉得江河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多想。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她主观上的猜测,真让她拿什么证据佐证,她也拿不出来。
而且江河的的确确,是想要为自己修复灵台,是为了自己好。
所以对方的态度差归差,她也并不会因为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胡乱闹别扭。
既是在野外,自然不能对吃喝有什么太高的讲究,简单的白粥相互分一分,配上剩下的干粮嚼一嚼,晚饭就算是解决了。
鱼幺幺自告奋勇去喊江河出发。
这几天来,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想瞧瞧江河缩在那小帐篷里,每天都在偷偷摸摸做些什么事情。
顾青山一早就知道江河在做什么,车夫虽然不那么明白,但也是被自家大小姐提过醒的,两人自是由着她的想法去做,也不曾多加阻拦。
于是鱼幺幺就悄悄摸到了江河的帐篷外——
她屏住呼吸,轻轻放缓脚步,撩开了帐篷的幕帘。
江河并未有所反应,背对着鱼幺幺,似乎在对什么事物写写画画。
鱼幺幺凑得更近了。
她觉得自己离‘真相’近在咫尺——
直至江河忽然半转过了身子,凭借左半边脸彻底威慑住了鱼幺幺,让她惊吓之余,脚步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呀!”
“你做什么!?”
江河怒道,喉间沙哑摩擦,似是扯着嗓子在对瘫坐在地的小姑娘咆哮。
鱼幺幺没想到江河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都有些磕磕巴巴:
“我……我们吃完了,我是想要喊你来着……”
“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进来!?你怕我是耳聋,听不到你喊我么!?”
“对、对不起!”
鱼幺幺吓得都快要哭出来。
她的余光扫过江河的双手,却见江河双手背了过去,便像是极力在掩饰着什么。
“怎么了?”
“汪汪!!”
闻声赶来的顾青山与车夫掀开幕帘,关切询问,唯有黑狗小疯发了疯似地扑了过来,冲着江河就是一顿狗叫。
见小姑娘就要哭出来,江河那狰狞的面孔渐渐散去,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没事,没什么。”
“汪汪!”
小疯还在狗叫,江河无奈叹气,转而瞪了小疯一眼。
“嗷呜——”
狗叫停了,只剩一双狗眼弱弱瞪着江河,时不时还龇牙咧嘴一番。
顾青山赶忙扶起腿软的鱼幺幺,悄悄蹙眉瞪了江河一眼,仍是安抚着鱼幺幺:
“幺幺,他怎么你了?姐姐帮你教训他。”
“他……我……”
鱼幺幺支支吾吾了半天,抬眼看向江河,却看见他藏在背后的双手不经意的动了动,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但一切怀疑都只来源于猜测,她没有证据指责什么。
单从过程来讲,的确是自己太过唐突。
故而她最终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被吓到了。”
她又向小疯挥了挥手,反倒安抚起小疯来。
江河收到了顾青山的眼神,看出顾青山对自己还是多少有些埋怨的,想了想,便开始放缓语气道:
“抱歉,三公主。我最近有些累了,往后会多加注意的。”
如果不是顾青山剜了自己一眼,江河其实更愿意一直唱黑脸演下去。
不然一会儿黑脸一会儿红脸的,总有种装作渣男拉扯鱼幺幺的感觉。
唯有车夫一直候在一旁,把两人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
看着已然躲在大小姐身后的三公主殿下,他终是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没有参演,但他亦是共犯。
而可怜的三公主,就这样被他们三个演员耍的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