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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女流如何能担起天下大任?”
“先帝薨逝应由皇子继位,裴沅沅非皇室子,无继位的资格。”
“钦天监曾算过,女子继位乃是灾祸,万万不可。”
“……”
反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众朝臣群情激奋,更有甚者要撞柱以表决心。
“陈大人若想死,便现在就去。”
裴知晏站在御前的台阶上,表情漠然的看着底下的人。
“这……”
刚喊嚷嚷着要去死的陈大人抬手抹抹汗,他倒也还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对荒淫的先帝也没那么忠诚。
“微臣愿奉裴氏女为新帝!”
只听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连夜从边疆赶回来吊唁先帝的刘将军跪地。
哄闹的朝堂一下安静下来,其余朝臣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就差没把俩眼珠子给瞪出来。
“你…你…你…”上了年纪的首辅大人指着他,声音都在颤抖,张张嘴哑着喉咙怒骂:“逆贼!”
他手中虽无兵符可实打实的掌管着边境,同样可以调动军队。
次次回都城都有人劝他反了铲除阉狗,但他都找了理由搪塞。
大家都以为他是屈服于阉狗的淫威之下胆小如鼠,不曾想他竟然与之沆瀣一气。
难怪边疆战士无一人反抗,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是他在从中周旋。
“刘将军,你怎可如此,这与叛国何异?”
“逆贼,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你如何对得起祖宗先辈?”
“……”
众人从反抗变成了集体讨伐刘将军,文臣们一个个都是极会骂人,不带脏字就能把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通。
“臣愿奉裴氏女为新帝,愿为新帝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刘将军跪在人群里屹然不动,又一次高声表明自己的立场。
“臣愿奉裴氏女为新帝,愿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臣愿奉裴氏女为新帝,愿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
刘将军是武将之首,在他彻底表明立场后,身后的武官也随之跪了一地,洪钟似的声音逐渐淹没了其他嘈杂的声音。
周围的宫女太监也纷纷附和,声音落下满堂寂静。
“今朝新帝即位,必将还天下太平,诸位若信便留,若不信便辞官,若想以死明志绝无人阻拦。”
裴知晏说完这些话便喊了退朝,率先大步踏出了大殿。
大局已定无论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改变既定的事实。
而今他们只能祈祷蜀王能够攻打过来夺取皇位,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山易主。
前朝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后宫,沅沅站在下朝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爹爹下朝一块儿回去用膳。
如今她的五官眉眼出落的和裴知晏愈发的相似,父女俩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吴贤总说谁养的姑娘像谁,或许是掌印大人养她久了,所以两人才越来越相像。
下朝路过的朝臣看着她,眼中的不满恨不得化成利剑将她刺死,如此令人厌恶的脸庞天下竟还有第二张。
“大家都不满我做皇帝。”
沅沅目光直视着那些人,稚嫩的声音里没什么起伏。
“你是我的孩子,登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日后会受天下人诟病,你可怕?”
这天下多少枭雄夺取江山,为求一个师出有名的由头,隐忍蛰伏,卧薪尝胆,不惜拖上好几代人。
无论孩子以何种方式登上帝位,只要他存在就是孩子身上洗不去的污点。
“即便我是皇子,女子称帝他们就会觉得名正言顺吗?”
沅沅不惧闲言碎语,只要她的做的足够好,就无人可以指摘她的错处,问心无愧就不惧流言蜚语。
“不会,你我风雨同舟,不惧天下。”
裴知晏垂眸眼中带着笑意,抬手轻揉着她毛茸茸的头顶。
“有爹爹帮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沅沅拉着他的手笑的欢快,迈着小腿快步往望月楼的方向去。
今天彩芝让人做了她最爱吃的槐花馅包子,去年夏季采摘的槐花蒸煮后晾晒,用来包包子特别香。
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典经合议挑了个良辰吉日,定在一个半月后举行。
第二日卯时沅沅便被喊醒,彩芝端着提前赶制出来的龙袍替她穿上,胸前用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沅沅散落到后背的长发被束起,戴着金色的头冠用刻着祥龙纹的簪子束起,少年帝王的威仪已具雏形。
陪同上朝的宫女太监候在望月楼宫门外,等父女俩出来隔了一段距离跟随其后。
随着一声上朝开始,所有官员排着队鱼贯而入,看着坐在龙椅里的幼帝,一个个眼中全是不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其他人也不敢不照做,纷纷跪地俯首向新帝请安。
沅沅挺直小腰板看着跪在底下的人,以及跪俯在自己脚边的爹爹,眸中划过一丝紧张,按着爹爹教的绷着脸抬手说:“众爱卿平身!”
第一日上朝只是听朝臣们议事,大多时候都是爹爹在替她回话,她只需要静静的听着看着。
退朝后沅沅先走一步,朝臣们才散开去各自的衙门上当值。
“全都是空口白话,一个幼童懂什么?还不是就听他一个人说。”
“谁知道这孩子能做几日皇帝,这天下早就成了儿戏。”
“还说还天下太平?阉狗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
今日龙椅上的人彻底换了,可把持朝政的人还在,与以往的日子好像没什么不同。
不过裴知晏近半年来在国事上确实还算用心,没有像以往那样由着先帝乱来。
可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没有人知道。
“今天上朝感觉如何?”
父女俩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裴知晏垂眸看着穿着龙袍的孩子,她表现的要比预想的好。
“有点紧张,我的手里全都是汗,他们说的很多话我还是有点听不明白。”
沅沅抹了抹手心的细汗,下面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很怕做错什么被朝臣们揪住小辫子。
“哪些地方不懂?”
裴知晏静静的听她说着,有些文官说话就像做文章似的,爱往复杂深奥的地方说,以此来凸显自己的文采。
孩子听不太明白也属正常,他便逐字逐句给孩子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