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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平的铁片终于刺中了覆甲校尉,出人意料的那精钢铁甲竟是没挡住没有锋刃的铁片.
“噗嗤……”铁片就那般歪歪扭扭的刺入了覆甲校尉的身体内,这很不符合常理,就像那道雷光一般,没人知道一把破剑,一个一点剑法都不懂的少年,怎么就能刺伤了一位身经百战的校尉,可是它就是发生了。
宁羽两条胳膊有些无力,拔了两下没拔出来,咬了咬牙才加了几分力气,结果一屁股蹲在地上,让人惊讶的是那铁片竟然脱手而出,恰巧不巧的齐平剑尖直直的戳在宁羽的小腹上。
没破,连伤痕都没有,为什么没破呢,不明了。
宁羽终于恢复了一丝常态,或许是那一股戾气随着这一剑消散了许多,他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丝羞红,似乎恼羞成怒,剑法练成这般也该找块豆腐好好撞一下,竟然临末了给自己来了一剑。
宁羽爬起来,狠狠的踩了那柄铁片两脚,结果铁片连弯都没弯,揉了揉被铁片撞到的地方,有些疼,宁羽脸上出现一抹尴尬,连忙收起剑插入圆木中。
拉了拉肩上的藤条,拖着腿迈着步子走过覆甲校尉的身边,宁羽没再理会,覆甲校尉已经没了气息,那剑法虽然丑陋如他的字,可准头似乎还不错,直直的刺入了覆甲校尉的胸口,这就活不了了,于是便死了。
应为宁羽对于敌人从没有留手这种奇怪的说法,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种说法才是正解,那种以德报怨的高尚行为在宁羽看来,不是傻子就是白痴,剩下一种那就是有阴谋。
不能怪宁羽的思想有些扭曲,他的道理便是这般,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没了,这是个不算道理的道理,宁羽的命自然也只有一次,所以他很珍惜,他死了不会有那种仙袂飘飘的仙子投下一片叶子,然后自己就活了。
也不会有长着拖拉到地的雪白胡子的老人家,挥挥手中的拂尘,自己就立马蹦跶起来,当然了,更不会从自己身上冒出一片火焰,然后自己浴火重生,那是凤凰不是他,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活着,活得卑微。
周瑛望着那个一步步迈得很踏实的少年,眸子里说不出的欣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似乎是他这五年以来第一次笑,看着对面同样面露奇色的孙道儒,忍不住问道:“万竹山的风竹剑,这等境界剑气,你是青叶道人的徒弟,可是,道门的道士什么时候做了朝中的走狗,还有貌似你保护的人脑袋不太好,惹到了这么一个煞星。”
孙道儒的眉头皱了皱,手中剑诀悄悄运转,周身有淡淡的剑芒闪烁,平淡的说道:“此番下山是我的因果,与师门无关,只是了却一段尘缘罢了,所以,他不能死,也不能出事。
这小子大的手段确实怪异,可也只是装神弄鬼罢了,那小子若是要求死怨不得谁,你当真要插手到底?”他伏在背后的长剑微微轻鸣一声,冷冷的说道。
周瑛一摆一字长槍,漆黑的长槍在黑夜中划出一道星芒,针锋相对道:“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那小子,可这小子的行事我倒挺喜欢,既然收了报酬,自然要出点力,至于成不成,你大可一试!”
宁羽心无旁骛,拖着圆棍一步步的走,覆甲校尉的死似乎让那三十兵甲多了几分畏惧,他们结成槍盾阵势守在锦白色帷帐跟前,这是覆甲校尉下得最后的命令,一步不离,而宁羽的方向却不是帷帐,所以三十个甲士并没有像莽夫一般冲上来。
宁羽脚步一停,转过头,对那兵甲毫无表情的说道:“我不想打架,虽然我不怕打架,可我还有别的事情,我不是来杀人的,我只是来讲道理的,所以,不要来惹我,否则我会很生气的!”
宁羽手臂酸肿的疼,可他仍旧站在那高高的栓木跟前,双手握住绞绳,一点一点的放下那道小小的身影,轻微的响声,宁羽终于抬起了一直低沉的头。
脸上没有矫情的眼泪,小侍女是个爱笑的人,不去看那森白的身体上一道道串子花一样的道子,也不去看她狼藉一片的下体,宁羽轻轻解下束在她脖子上的绞绳,随后解下身上的青衣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拢了拢她散乱的头发,他仍旧不会扎发髻,所以他扎得很难看,宁羽缩了缩手,又伸出手抹去她脸颊两侧早已冻成冰道子的痕迹,她的眼睛中极力的想要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可惜,似乎没有,她的脸不狰狞不恐怖,仍旧是那个爱笑的傻女孩,很好看。
宁羽拂过,一次,又一次,她始终没有合上双眼,宁羽声音嘶哑,呢喃道:“秀儿,来的有些晚了,总以为我是聪明的人,可到头来却发现最笨的就是我,你一定会说不是这样,对吧,嘿嘿,小丫头就是会说话,纸条我看了,字真丑,可比我的好看,真的。
你也没说有什么愿望,你虽然没说,可我总得做些什么,咱们萍水相逢,本想着分离之后,以后去帝都去看你,那时候,总会有机会把你带出来,可惜,这愿望实现不了了,那就做些马后炮的事情吧,丫头身世清苦,没有亲人,可总归有我这么个朋友不是,总该做些什么的,毕竟
除了我姐姐,你可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那荷叶糕很好吃,我给了老酒鬼一块,这一块不给你了,总该给我留下点念想不是,还有小丫头你这么个朋友。
你不会怨我吧?
肯定不会,你这个笨笨傻傻的小丫头,哪会怨人!”
话音刚落,一直不肯合上的眼睛悄然合十,似乎在她的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痕,很淡,可很好看。
宁羽笑了笑,可笑容总有些悲伤,摸了摸她的脑袋。
忽然他的手抖了抖,一件小东西忽然从她的发间掉落,一朵干枯的小花,不漂亮不美丽,映在宁羽的眼中却红了眼睛,宁羽颤抖着手捡起干枯的小花,重新放在她的耳边,理顺了一下她的头发,走也该漂漂亮亮的走不是。
当人想要聚精会神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会有人或事来扰乱心境,宁羽很安静的守在小侍女的身边,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可偏偏有不长眼的家伙傻傻的挥着长刀冲了上来。
在宁羽看来这种人就是白痴,好好地活路不走,总喜欢拿着自己的脑袋往刀上撞,那两个甲士冲到离宁羽两丈远的地方,长刀已然举起,黑夜也遮掩不住他们脸上得逞的笑意。
寒春的夜晚没有雪,山风骤然加疾,却是不知为何,几片轻柔的雪翩然飘落,落在了两个甲士的身上,那雪极为漂亮,似乎多了一抹淡红色,不知为何山风没能吹动这雪,就只是落在了甲士身上,没有融化,却也没有冰凉的感觉,因为,雪在烧,着了甲士的精甲,于是精甲便在烧,着了甲士,于是甲士也在烧。
凄厉不似人声,两道剧烈挣扎的火人弃掉了手中的长刃,弃掉了头上的头甲,他也想弃掉身上的精甲,然而这种锁子甲穿起来麻烦,卸起来更麻烦,所以没救了,不知道他们临死之前后悔了没有,或许他们在疑惑,雪又怎么会燃烧,甲士身上没有可以引燃的布料,可精甲就是在燃烧,没人说过那是雪,那是磷火。
宁羽没理会那些惨叫,更没注意那些噤若寒蝉的兵甲,他已经说过了,他只是来讲道理的,他们不听,死了也怨不得谁,咧嘴一笑,望着小侍女说道:“你就安息在这里可好,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的家就在这里,你肯定不会孤孤单单。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呢,你见了他们帮我给他们带个好,就说,当年总会调皮捣蛋的孩子长大了,让他们不要担心,该往生就去吧,虽然我不相信有轮回,可总想着再遇到你们,嘿嘿,笨丫头,走吧,走吧,我还会回来的!”
宁羽拔出铁片,对着那栓木一阵乱砍,片刻之后,那根粗壮的栓木就变成了一堆木料,宁羽很仔细的将木头架起,抱着秀儿放到木架上,掏出火折子,还有一撮黑粉,轻轻一抖,那堆木料便灼灼的燃烧了起来。
宁羽杵着铁片一眨不眨的看着火光冲天,火势愈烈,宁羽似乎看到火光中一道身影在笑着朝他挥手,他抬起手挥了挥,有些僵硬,随后愤然转身,有些债慢慢还,可有些仇,须臾也等不了。
转身后,眸子通红,一股叫做疯狂的东西在蔓延,他一边走一边看着那三十个甲士,冷冷笑道:“你们难道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想打架,可你们逼我,那就打一场吧,其实,这辈子,我最讨厌兵甲。
你们吃着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你们可有感恩,你们身上穿的铁甲那是穷苦人的血汗,你们用刀刃划过他们的喉咙时,心中可曾惭愧,人不做,做一条疯狗的狗,你们可有感到羞愧,你们既然都不做人了,那不死何为!”
兵甲戒备的对着宁羽,似乎宁羽的话还有些作用,有几个兵甲默默的低下了头,可绝大多数却质若未闻,看似是个伍长样子的甲士一举手中的刀刃,咆哮道:“无知小儿也敢妄谈,我们是守卫疆土的甲士,老子砍下的蛮子头颅都有一筐了,你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该诛,列阵齐上,给我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