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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凄惨的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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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里的路并不长,走路也不过一刻钟便能到,宁羽带着白鱼儿,在巷口的雪娘那里很自在的坐在一条长椅上,这是一个简单的抄手摊子,别说,宁羽在城中吃过不少的抄手,可就这里最是正宗,不仅馅多皮薄,红油添汤,滋味十足,而且那切成碎末的雪菜丁味道顶好。

    不用招呼,宁羽麻利的走进锅前,利索的弄上两碗抄手,配上雪娘亲自酿得香醋,这滋味,别提了,笑着跟雪娘打个招呼,便迫不及待的吸溜吸溜的吃着抄手。

    白鱼儿同样很喜欢吃,不过她觉得宁羽的吃法很难看,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有辱斯文,她像个乖巧的小姑娘一个一个的吞着抄手,样子极为可爱。

    雪娘是个寡妇,男人在雪原城战死之后,当了十年寡妇的雪娘便一直靠手艺过活,青烟巷虽然冷清,可是早春的姑娘都喜欢窝在被窝里赖床,自然就少不了让丫头小厮早早的出来买吃食,虽然辛苦,可生意还不错。

    雪娘并不是剑阁人,秀气的雪娘是逃难来到剑阁的,被正巧回家探亲的男人给救回了家,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她就觉得他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也就嫁了,可他男人是个短命鬼,取了媳妇不到一年就战死了,只留下了孤儿寡母。

    她家中还有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儿春虎,家亡夫七代单传的命.根子,可惜他爹命不好,连儿子面儿都么见过就这么给杀了。

    不少人劝她再嫁,可雪娘虽然是个不识字的女人,可也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怎么都不同意,一个弱女子,愣是做了许多男人都做不来的活计,寡妇门前是非多,闲话自然不少,她不在乎,可若是有欺负春虎的,她可是真敢拼命的,

    雪娘这十年也就带着小儿生活,春虎是个浓眉大眼的孩子,挺讨喜,人也乖巧,最是喜欢听宁羽将故事,同白鱼儿在草堂中读书,是个读书的种子。

    雪娘早就认识了青烟巷中这两个特别的兄妹,兄长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说话得体,没有那些贵人的做派,若是伙计忙了,他还会帮忙照顾摊子,而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更是伶俐,算账比谁都厉害,而且每回都来吃她家的抄手,一来二熟便与这对兄妹认识了

    “雪娘,照例说,你这手艺可算得上剑阁独一份了,怎么就不想把买卖做大,好歹开间铺子,也不用这般起早贪黑的忙活,看看你的手,都糙成啥模样了。”宁羽一边儿小口喝着碗中的汤,一面跟在旁边忙活的雪娘说道。

    雪娘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才二十几岁的人,鬓间却已经添了几丝雪白,对着宁羽温婉的一笑,说道:“小公子,我就是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有这个摊子也就知足了,等春虎读书出息了,我也就不干了,至于开铺子做买卖,我一个寡妇,哪里争得过他人。”

    白鱼儿抬了抬头,等着一双琉璃眸子,吞了一口抄手,然后俏生生说道:“雪姨,听卖烧饼的说,城里头有个狗才老是欺负你,最近他又来了没有,哼哼,老虎不发威,总让人当成小猫,他敢再来欺负人,我让宁羽打死他。”

    宁羽略微尴尬的摸摸鼻子,觉得有必要重振一下家风,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雪娘微微偏过头,看着俏生生的白鱼儿,温柔的说道:“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打打杀杀,鱼儿的好意姨心领了,你呀,就多吃点抄手,快快长大,我就高兴。”

    她转身添了几飘清汤,然后笑对宁羽说道:“我听丫头说小公子做官了,小公子果然不是普通人,这才几天,就做官了,这赶紧好,等晚上,来我这,我包饺子给你们添喜气,这做官可不是小事儿,可不能马虎了。”

    宁羽笑笑,挠挠头说道:“官不大,也就听人使唤罢了,别听丫头胡扯,雪娘辛苦一天好好休息便是,不用为我们再辛苦一番了。”

    雪娘瞪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嫌弃我的手艺不好,还是怕人说闲话,小公子当官了,以后我可得躲远点而,这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道理,我明白。”

    宁羽苦笑两声,苦着脸道:“雪娘,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宁羽可不是那样的人。”

    雪娘轻笑道:“那就去,否则,以后别来吃我家的抄手。”

    宁羽摸摸鼻子,只得说道:“那就叨扰了。”

    “小公子别的都好,就是不喜欢你这客气的模样,”雪娘轻声说道。

    白鱼儿看着受瘪的宁羽,露着几颗小白牙,笑得欢喜。

    告别了雪娘,送走了白鱼儿,宁羽慢悠悠的向传说中的县衙走去。

    可是等宁羽到了县衙,才发现这地方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宁羽望着跟前像是破烂山神庙更多的县衙衙门,右侧的鸣冤鼓上一个添了一个大大的补丁,也不知道没了棉锦包裹的骨槌还能不能用,但就这面鼓来说,也算得上是个稀罕物了,本是象征衙门威严的石狮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貌,至于一眼望尽说不上大的方庭,不知多久未曾用过了,早就布满了落叶。

    宁羽皱着眉头看着那块写着明镜高堂的破烂牌匾,一县重地能简陋成如此模样,这天下也是少有,按理来说,这剑阁是商业重地,若单单论财富的话,不说满地流油,也不至于遍地落魄吧。

    怀着浓重的疑色,宁羽走入衙门,此时太阳已经悬挂在半空,可衙门里只有两个打着瞌睡红着眼睛的衙役靠在方庭边上的红柱上打着迷糊,而且睡得十分的沉,连宁羽走近都丝毫没有感觉。

    这里的道理似乎与其他地方的都不一样,寻常衙门,衙役捕头,跟典狱之类的官职大都是子承父业,说的大点儿就是一个铁饭碗,为何成为铁饭碗,那里头自然有油水可以捞,可这里,别说油水,连汤水似乎也没有,多少在衙门当差任职家中都还不错,至少从其他地方来得进项就不错。

    可跟前这两个衙役可不是这模样,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可不想传说中的那副样子,县衙之中,除了县令这个官之外,还有主管军政的县丞,管理杂多的主簿,此外还有衙役至少十五人,捕头一人,可在宁羽眼里头的却只有两个半死不活的衙役,连点卯都不当回事,怪不得剑阁城外马贼猖獗,与此似乎脱不了关系。

    宁羽眼睛眯了眯,从角落里捡来一面缺了半扇的破烂铜锣,悄悄放在两人的耳边,咧嘴一下,然后掐着木棍骨槌重重的敲在铜锣上。

    “咚……”别看铜锣破烂,可声音却透着清亮的脆声,尖锐的金鸣炸响,两个正沉浸在梦中的衙役猛然睁开,双眼直勾勾无神的看着前面,许久似乎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抄起一旁的杀威棒,像是迷了路的蜜蜂,四下里乱看。

    似乎衙役脑袋中的嗡嗡声消失了,一个衙役忽然眼睛落在正在堂上翘头案上翻看文书的少年,跟他手边那半扇破烂铜锣,长久以来没有受过挑衅的衙役,终于被点燃了心里头的凶性。

    一个衙役拿起了好些时日没用过的杀威棒,大声质问道:“小子,你是谁,这里是县衙,你竟敢私闯衙门,你可知该当何罪,还不快快滚下来,若不然,就不要怪爷爷手中的杀威棒底下不留情面了。”

    衙役说得是威风凛凛,可是似乎没多大的效果,宁羽抬起眼皮,无甚兴趣的瞥了他一眼,随即略带嘲讽道:“哦?你也知道这是衙门,可我观你们两人睡得可真叫一个欢实,我倒是怀疑这里是衙门还是破庙了。”

    衙役双眼一瞪,吃惊的看着案后的少年,在杀威棒之下他竟是没有一丝的惧意,而且语气,似乎并不是闲得没事进衙门胡乱逛游的人,心里头猜测宁羽到底是何等身份的衙役语气弱了几分,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进衙门所谓何事,快快说来。”

    宁羽并没有接话,反倒看着其中一个衙役问道:“按照品秩,这衙门理应有一个捕头,十五个衙役,为何只有你们两个人,剩下的人呢,而且,县丞还有主簿在哪里,这真的是衙门吗?”

    心头微微跳了几下的衙役忽然额头出了一片汗珠,看着堂上的少年,忽然想起昨日捕头说得,今日会有新任的师爷前来,难道就是他,可是这年纪似乎太年轻了吧,心情忐忑的衙役强压住心头的骇然,问道:“敢问阁下,可是新来的师爷?”

    宁羽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语气古怪的说道:“要不,你以为我吃饱撑得来这破地方做什么?”

    堂下两个衙役眼珠睁得滚圆,汗珠一颗一颗的都连成了珍珠,在宁羽目瞪口呆中,两人砰地一声跪在地下,哭着脸凄惨道:“小师爷开恩,开恩呐,小得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打小得出出气吧,小的实在是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