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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顶对苏幕遮老爹的不靠谱程度,还没有深刻地了解。这少年抱着热烈的期望。他来自江南,一直觉得南国太山温水软、人太秀气。他更痴迷书中的北国风光、北国英烈。
绝顶合计着,等北方的恶家子英雄来了,我不能说话太柔,我得爷们一点儿,不能给南方人丢脸。
这时,门口踱进来一个清秀的少年。这少年比女子还女子,皮肤好似凝脂。苏幕遮愤愤不平:“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的皮肤,真是吃饱了撑的。把皮肤给我多好。”
少年一脸迷糊:“我干啥来了?咋忘了?”他拍拍脑门,拿出一张纸,念了起来:“小女苏幕遮,年方十八,十八是大了些……雪肤花貌,蕙质兰心,至今未婚。并非无人求婚,实乃眼界太高,蹉跎至今。今日恭请小郎君来见小女。”
苏幕遮这个气啊。老爹真是不靠谱啊。一封请人帮忙掐架的信,你写我长得好看干啥?丢人啊,丢人啊。
秀气少年看完了,随手把信往后脖颈里一塞,然后……然后凝脂一样的脸,撞到了屋里的木柱子上。
苏幕遮更生气了。这么好的皮肤,居然不珍惜,还不如给我呢。最可气的是,这少年撞了脸,皮肤却完好无损,仍然像凝脂一样。苏幕遮在桌面上试了试,脸碰肿了。
秀气少年大声说:“我叫灵怂,是老秃广亮请来见苏幕遮姑娘的。苏幕遮姑娘何在?”他叫灵怂,没有姓,是恶家子。
苏幕遮一听这人是灵怂,当即嘟囔了一声丢人丢到家了,把脸埋在胳膊里,藏起来了。
绝顶心中纳闷:苏幕遮大姐的所作所为,已经丢人丢出圈儿去了,苏幕遮居然觉得这少年更丢人……
灵怂见没人理他,也不生气,找了个干净的小桌子坐下……也就是说,坐到了绝顶和苏幕遮的对面。
灵怂看了看苏幕遮乌云一般的秀发:“这位姑娘,你是苏幕遮吧?”苏幕遮粗着嗓子:“我不是女的。”
凝脂皮肤的灵怂,居然鄙视苏幕遮:一个大男人,女里女气!
灵怂取出一把五骨蝙蝠扇……五骨蝙蝠扇,是一种折扇。折扇又叫聚头扇。三国两晋时期,就已有之。南北朝时期,盛行开来。
灵怂耍了个酷,将折扇抛到空中,等落下来的时候,伸手去捉,结果玩儿漏了,没捉住,被扇子砸了鼻梁骨。
绝顶心凉了:“就这两下子……而且,这么秀气,比江南人都秀气……”
恰此时,只听苏幕遮低声嘟囔了一句:“又一个丢人的!”
绝顶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少年大步走进酒肆。
少年一进门,就大喊一声:“苏幕遮姑娘在否?你那秃广亮老爹昨天给我写信,说你年方十八,十八是大了些……雪肤花貌,蕙质兰心,至今未婚。并非无人求婚,实乃眼界太高,蹉跎至今。今日恭请小郎君来见小女。”
太丢人了。苏幕遮真想上去揍这小子一顿。
少年大声说:“我是恶家子,名叫冷怂,苏幕遮姑娘管我叫怂兄即可。苏幕遮姑娘……这里有个姑娘……姑娘,相亲现在开始?”
苏幕遮烦死了,蒙着脸,偷着粘了五绺长髯,而后一抬头。笨怂弟定睛一看,云鬓,花颜,五绺长髯……这家伙吓得嗷的一声,一蹦多高,脑袋撞到房梁上,掉下来后,晕倒了,被店家抬到门外自生自灭去了。
这个刚消停,第三个现眼包来了。这个现眼包名叫笨怂,刚一进酒肆,就长叹一声:“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苏幕遮赶紧把脸又藏起来:“怎么是他啊?太丢人了。别说我来过。”
笨怂弟坐下,按照流程,停杯,被杯子停在桌边,掉下去摔碎了,投箸,把筷子一投,不小心投到外面的粪坑里,拔剑,不小心把旁边的人割伤了,四顾,还没来得及四顾,就被店家和旁边的人揪住了。
绝顶心里哇凉哇凉的,这都啥啊?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这还跟良家子对战吗?对战个鬼啊。
没有最差,只有更差。更差的来了。第四个现眼包来了。
第四个,名叫骚怂。这兄弟一落座,就长太息以掩涕兮:“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出一个八十来斤的美貌少女,为我红袖添酒!骚怂啊,骚怂,生不逢时,爱不逢时!”
苏幕遮这回来连埋怨都不肯了,直接趴在那里装死。
骚怂游目四顾,看到趴在桌子上、身材窈窕的苏幕遮,就想过来搭话。冷怂苏醒了,晃晃悠悠走进来,对着骚怂挤眉弄眼,说那是妖怪,长得瘆人,诡异,估计会咬人。
苏幕遮想开了,就算被说成丑冠天下,今天也不跟这些现眼包在一块儿混。
骚怂走回去,坐下,啪地打开纸扇,对店家说:“我要个妙龄少女来为我红袖添酒。”店家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不行。我们是正经酒肆,没有妙龄少女添酒。客官别处去吧。”
骚怂能进能退:“没有妙龄少女,找个妙龄中女也行。”店家还是拒绝。中女也甭想。
骚怂不挑不检:“是女的就行。老太太也行。九十岁的老太太,也能凑合。”
这时,有位少女刚来到酒肆门口,听了这话,笑了起来……惹祸上身了。
骚怂一拍桌子:妙龄,少女,穿着红袖,就她了。
骚怂还没等上前搭讪,第五个现眼包来了。
一个劲装的少年,气昂昂地走进酒肆门口。这少年名叫空怂。空怂抬眼看到红袖的少女,当即来了一句:“当思妙龄美女,身藏肮脏脓血。一旦百年过后,恐怖化为骷髅。善哉啊善哉,戒之啊戒之。”
红袖少女一听就翻儿了:“你说谁呢?你说谁身藏脓血?你嘴放干净些。”
空怂又来了句:“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尊女卑……”
啪的一声,空怂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那少女指着空怂怒斥:“惫懒小生,放口狂言。”说罢,抽宝剑就刺。
空怂托大,等少女的宝剑刺到耳边,才探出两根手指,陡然夹住剑尖,也不见其用力,就将剑尖啪地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