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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烦恼医王烦死了:伤病员急剧增加,他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这副对联,是烦恼医王的座右铭。他是真心希望世间人无病。这不是因为他万古高风,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大夫,也不喜欢看病。
他本来是开棺材铺的小老板,偶尔读了八百年前的医书,顿悟了,有了医国的手段。大唐军民都找他看病,该死的不死了,死了的也都医活了,他的棺材铺生意越来越惨淡,他不能不烦恼。
当初,一听说玄奘大师翻经院里面,打得佛跳墙、鬼转磨、猴子钻天,这老兄就打起背包藏起来了。但还是被天骄都护府从地窖里翻出来了。
烦恼医王眼睁睁看着星眸姑娘本该死掉,却不到十天就苏醒了,十一天就能跟凌迟谈心了,十七天就活蹦乱跳了,按理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棺材卖不出去了,烦。
医王出了翻经院,觉得有人跟踪,赶紧钻进一个狗洞。结果,狗洞那边是恭候多时的草木帮三当家。
草木帮的总会,气象森严,神秘深邃。烦恼医王被穿过一进进院落,最后来到僧房一样的书房。
草木帮帮主尚栖残和衣而卧,面若金纸,气息不匀。烦恼医王心中窃喜:棺材有主了,赚钱了,赚钱了!等他望闻问切之后,悲哀地发现:这伤虽致命,但他能妙手回春……
烦恼医王为尚栖残扎了行针,梳理了周天,为之伐毛洗髓再造丹田。尚栖残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三当家取重金答谢。
烦恼医王长叹一声:“八百年前那本医书上写着,做我弟子,只开药方不卖药,不收医费。有违此语者,留不住老婆。”
医王临退出前,尚栖残低声叮嘱:“切记,切记,我之伤病,不要告诉任何人。”医王急着回去,连口答应,出了门,又被叫回来,被嘱咐不要泄露伤病。
结果,一出草木帮,没走出二里地,就泄露了。
他泄露给了一个可欲可玉的四川妹子。也就是说,泄露给了商倾。
医王拉着商倾的袖子:“妹子,你长得好美啊。正好,我的棺材铺少个给死人化妆的美少女。你跟我去吧。”
商倾媚惑一笑,转身离去。
商倾回到草木帮,到了大门,守卫的帮众都躬身施礼,口喊“圣女”。商倾从容颔首,长裙翩翩,进了院落。
一个男人天下的帮会,却设了邪教才有的圣女职位,这真是不伦不类。但是,商倾很满足,她能理解,尚栖残想崇高她的地位,但有没有恰当的位置,不得不借用了圣女的称号。这是用心良苦。
商倾暗想:“尚栖残为什么一见到我,就尊重我,抬举我?这里面有什么隐秘?我先前刺杀他,做得不露痕迹,他应该猜不到是我。他不会知道我武功远高于他。他不让我做舞姬。我很感激,但是,帮中事务,他不让我知道。他是在防着我。”
商倾跟踪医王,诱惑出来真相:尚栖残这些天不出现,并非帮中所传的外出办事,也不是她猜测的闭关修炼绝世武功,而是重伤了。
尚栖残服了中药,沉沉睡去。睡了一刻钟,感到有一只温暖的小手在他额头按下。他大吃一惊,梦中惊醒,发现是商倾在试他的温度。
尚栖残惊魂未定,担心这个邪魔少女会加害于他,趁他病,要他命。
商倾看得出,她纤纤玉手的抚摸,让对谁都慷慨豪爽的尚栖残愤怒恶心。没错,尚栖残果然厌女,厌恶女人的亲热。
他厌女。他警告过,有意亲热他的女人,会有危险。
但是,越危险,越好玩儿。
商倾故意用温软的嘴唇测尚栖残的额头烧不烧。她的长发,扫着他的脖子。她的双峰,离他那么近。
尚栖残心中恶心,愤怒,又无能为力。他大声喊护卫进来:“圣女来,为什么不把她挡在门外?”
护卫很迷茫,暗想:你们俩不是好得像兄妹一样吗?我干啥要拦着她?更何况她对我一笑,我魂儿都飞了,为她干什么都心甘情愿。这是客观规律,不受自己控制啊。
尚栖残感到恐怖:他的帮众,视他为天神的帮众,轻易被这个少女俘获!他感到自己宝座的不安稳。
护卫退出。商倾更加大胆。她把尚栖残的头,放到她的腿上,她的脸,亲昵地对着他的脸。
尚栖残愤怒地闭上眼睛。商倾不会想到将有惨烈的危险等着她。她玩火儿玩儿得很开心。
商倾忽然用甜丝丝的声音问:“栖残,你为什么会受伤?我推算了一下,你负伤的日子,正好是玄奘大师翻经院打翻了天的那一天。”
尚栖残身子一震,商倾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
商倾歪歪头,甩甩长发:“那一天,天骄都护府的星眸,受了重伤。凌迟受了重伤。但她们都是女的。”
尚栖残冷冷地问:“商倾,你说的话,毫无意义。她们是不是女的,我们谁不知道?”
商倾淡淡一笑:“素知心受了重伤。他是男的。你也受了重伤。你是男的。好巧啊。”
尚栖残回了一句:“你怀疑……你怀疑素知心是我?”
商倾狐媚的眼睛,细细地盯着尚栖残。
尚栖残躲避地闭上眼睛。
商倾追问:“你不敢看我的眼睛。说明我猜对了。”
尚栖残冷笑:“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是因为我厌恶。商倾,你断案的证据,太牵强。你若当了大理寺正卿,会有成千上万人蒙冤。”
商倾想了想:“那一天,绝顶在素知心的后背上,印了一掌。你让我看看你的后背,看有没有烙印。”说着,就去撕尚栖残的上衣。
尚栖残力气不够,只能用手阻挡,那手推着商倾的肩膀。
三当家急煎煎地推门闯进来:“大哥,有件了不得的怪事!”他一眼看到狐媚的少女正在撕大哥的上衣,看到大哥猴急地去摸少女的香肩。
三当家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大哥,妹子,你们忙你们的,你们忙你们的。”
尚栖残唯恐误会,让三当家赶紧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