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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震惊于牧羡之对牧晋邺的对抗,看着老爷子的脸色依旧平静,但谁都感觉到空气里搅动的那惊涛骇浪已经再也掩不住了。
牧羡风觉得牧羡之这样做简直就是自己往死路上的撞,一旁沉默的白秀芬睨了一眼牧羡风,低下了头。
王传和付忠南都站起来,端着酒杯,调和气氛,“牧老,要我说,这都是你们的家事,我看,等这宴会过了,你们一家人坐在一起慢慢谈。”
“慢慢谈,哼,我连他面都见不着!”牧晋邺冷哼一声,轻浅一个字,却让所有的人都为牧羡之捏一把冷汗,牧羡之站着,不肯坐,也没有走。
他望着秦姝,眸色漆黑的像是夜里雷雨天气的天空,他在担忧她。
这种担忧秦姝清晰地感知,并且知道,在这一刻,她成了他的负担。
她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如果不是牧羡之在这里,她很可能站起来转身就走掉,然后这辈子跟姓牧的老死不相往来,她有她的世界,凭什么在这里由他们拿话话柄?
但突然之间,她就有了一种心疼。
他好像站在荒原的狼,在月圆之夜孑然一身,对抗这个世界,对抗孤独。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王传和付忠南的调和也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两人见牧老不买账,也悻悻坐下,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前来赴宴的人,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尴尬。王晶晶小声跟一旁的李纯音说,“想不到,这个闻名不如见面的牧羡之还是个情种,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跟牧爷爷闹翻,他是不是傻了?”
“秦姝可不是简单的人,你不了解,别乱说话。”李纯音声色不动,显然比王晶晶多了些城府,她眸色不动地看着秦姝,心想,今天这场面,如果秦姝能应付下来,那她可就要佩服了
牧老爷子的事迹,说出来可以编撰成书。
但大多的时候,她听父亲嘴里听说的牧老爷子都是一个和蔼可亲,又重道义的人,这样的人,一般不发火,发起火来那就是雷霆之怒。
李伯康大概听到自己女儿的话,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然后,桌上又是静悄悄悄,每个人,连筷子也不动,好像就想等着看秦姝的反应。
这时候,秦姝如果再没有点反应,也就太对不起这些人的瞩目。
她坐着没有动,既没有表现的很窘迫,也没有表现的很愤怒,只是举起杯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笑着说,“老爷子,十几岁的时候我认为学业就是全部,苦恼不堪,但青春一过,发现青春可爱。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我以家就是全部,为了唐家的生意我答应了牧家的条约,当时几经波折,的确难以言表,但二十岁那个年纪一过,我就发现,那点故事里的苦难微不足道。现在,我只知道,我只为自己而活,敞亮、坦荡,谁对我好,我就对谁敞开心扉,谁给我坎过,我就抬脚踩着迈过去……”
话说到这,牧羡之的脸色已经是雨后微霁,眸底的沉色像是被什么颜色荡涤过,变得清亮无比。他嘴角微勾,那克制的笑意只是微微显现,尔后又紧抿恢复以往的淡定如常。
她怎么敢这么对老爷子说话?
向来沉稳的王传用异样的眸光看了秦姝一眼,看着她肌肤如雪,不动声色,王传的手指轻轻地桌面上敲了敲,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
李纯音笑了,她向秦姝投来一瞥眸光,那眸光深处,既有一份赞赏,也有几分视作对手的挑衅。她觉得,对手越强,才会越刺激。
付忠南再次打圆场,笑呵呵地说,“当年的事情,我们到也听了一耳朵,只当是年轻人们的风流韵事,没想到,秦小姐还是为家族做事……这一点,我们到是初听说。”
这个圆场,打得不怎么样。
付忠南因为没有什么切身利益的事情在里面,所以说话的时候也不偏不颇,不过,老爷子听了这话,眸色微微一厉,“忠南,你的意思,在你的家里发生这种事情,你会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视而不见,任由发生?”
“这……牧老,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谁没有年轻过……”
“谁年轻是谁的事情,但在牧家,绝不允许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秦姝,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在座的也都是有声望的,这里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在外面传扬,但是,在这里能说清楚的,我也不希望再私下里跟你谈什么……”牧晋邺语气浑厚威严,所有的人都屏声静气,心想,今天老爷子是跟这秦姝杠上了,非拆了这一对不可。
不过也是,牧羡之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娶这么一个经历乱七八糟的女人,的确有些委屈。
要说,在座的这些千金,哪一个挑出来都比秦姝强。
这些念头,在付忠南心底过了一遍,他看清形势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局面再次成了牧晋邺对秦姝,一个是商界杀伐,智谋和勇气都是一流的智者,一个是初出茅庐,经历苦难,无畏无惧的女精英,在座的人,突然觉得山珍海味都抵不过这样的场景有嚼头,索性,一个个都各怀心思,注视着秦姝。
“老爷子,请讲。如果是我的不对,我甘愿听从老爷子安排……”
“这不是对与不对的问题,是牧家的颜面,是牧家后代的尊严……请问,你如果进入牧家,那牧羡之跟牧辰该如何自处?”牧晋邺把事情推到了风口浪尖,再难回转的余地,牧羡之脸色一厉,不等秦姝再说什么,只站起来说道,“爸,请不要再说下去。”
“如果我继续呢?”
“继续,你就没有这个儿子。”
“啪!”牧晋邺猛得站起来,一巴掌打到了牧羡之的脸上,这一巴掌,打得人心惊肉跳,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牧羡之和牧晋邺,如果这对父子绝裂了,那牧家会发生什么样的巨变,谁都心里清清楚楚,似若明镜。
来的人,都替牧羡之担忧,如果牧羡之离家,那得益的就是牧羡风了。
他们对牧羡之虽然不满,但好歹知道,牧羡之就是一个魔王脾气,做事不按规则出牌,但牧羡风的人品,他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打着牧家的旗号,用牧氏的流动资金周转期托底,在欧洲做矿产生意,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他们知道后都是吃了一惊。
家不怕穷,就怕败,这牧羡风显然是拆牧羡之的台,也不知道是牧羡之不知道,还是老爷子纵容,这些年,他们也就眼看着牧羡风这么作下去,没有人敢在牧老面前提一个字。
这时,该站起来的人总算站起来了,牧羡风走过去,神色沉重地说,“爸,做什么呢?这么多的人,羡之以后还要不要做人?再说,您请天宴请叔叔伯伯们来,意图也不是在他们面前处理家事吧!您就不要再生羡之的脾气了,他这个脾气……再闹僵了,大家都不好看。”
“闹僵怎么样?闹僵他还真能离了这个家?他从出生到现在,从头到脚,都是这家里供的。”牧晋邺并没有听劝,反到是言辞更为激烈地叱责,一旁的牧羡风脸上有些不好看,只转头对在座的一桌子人说道,“让各位见笑了,我爸可能身体原因,心情不好……大家包包包涵。”
“理解,理解!还是要劝牧老不要生这么大的气,一家人,闹太大了不好看。”王传在一旁低声劝,脸上却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牧老这么做,是在做给他们看?还是在做给某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