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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灯,彻夜通明。睡觉容不得一点光的夏流萤,注定今夜睡不下。那一点困意被灯光和对江哲的担心赶走之后,她突然想起了商齐宇今天说的话。这时,她才后悔起来,自己没有把手机拿过来。也不知道摔坏了没有!
夏流萤望了望手术室的门口,寂静得像是个无人区。想着江哲这会儿应该做不完手术,夏流萤跑去询问台借了电话。话筒握在手里,夏流萤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记不住商齐宇的号码。这样一想,自己不看电话薄,真正记在脑子里的手机号码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夏梅的,另一个就是此刻生死未卜的江哲的。
道了声谢,夏流萤将电话放下,回到了手术室门口。只有明天跟商齐宇解释了,她想,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有时候他的脾气真的像小孩子一样,也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手术在四个多小时后,终于进入尾声。那时,已经凌晨一点多。医生刚一出来,夏流萤就跑上去问:“医生,他没事吧?”
这是一位年近半百的医生,医院里的生离死别他见得多了,他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正是如此,他才能深刻地体会病人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摘下口罩,他轻轻地拍了拍夏流萤的肩膀,温声道:“放心吧,手术很成功!明天一早他就应该可以醒来了。”
这位医生的一切都在无声地给夏流萤鼓励与安慰,夏流萤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很快,江哲被推出了手术室转到普通病房。
期间,这位慈祥的医生一直站在夏流萤身边。夏流萤对他深深一鞠躬,“谢谢您!我现在可以去看他了吗?”
医生将她扶起来,再次拍拍她的肩膀,“去吧!”之后便走了。夏流萤一直看着他远去才走进病房。
这个病房在整个医院里算小的,总共也就五张床位,且还有两个空床位。已是凌晨,房间里的另外两名病人已经睡下了。夏流萤小心地坐到了江哲床边的椅子上,很轻很轻。
静静躺在床上的江哲,脸上不见血色,嘴唇也干涸得泛白。夏流萤用手轻轻地抚摸他的额头,从认识江哲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个样子。好像在记忆中,他从来都没有生过病,像超人一样。
夏流萤从外面给他接了些水来,用勺子小心地湿润他的嘴唇。尽管指标不治本,可她不忍叫醒此刻虚弱熟睡的江哲。在江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之后,夏流萤才想起今晚好像也不能给尹薇冉打电话了。住在一起这么久,竟然连她的号码都没记住。看来一切,只能第二天等江哲醒了之后,再做打算了。
这一夜夏流萤都未曾入眠,不停地重复着给江哲的嘴唇沾水。
六点钟,江哲缓缓睁开了双眼。夏流萤正好刚从门外打水回来,急忙忙放下水盆走到江哲床边,“学长,你醒了!”
夏流萤将江哲扶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要喝水吗?”
江哲轻咳两声,对着夏流萤笑了笑,“好!你昨晚一直在这里吗?”
夏流萤端起一杯水,小心地用勺子喂着他,“昨天冉冉姐给我打过电话我就来了,听说你出事了,我都吓死了!”
“昨晚睡了吗?”
“睡了,别担心!还要吗?”
“不了!”江哲盯着夏流萤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那么大的黑眼圈,还说自己睡
了!”
“知道了也别说穿啊,搞得我多没面子啊!”
“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我知道,等冉冉姐来了我再回去。先擦擦脸吧!”夏流萤将毛巾浸水,轻柔地给江哲擦脸擦手,“毛巾是我刚刚下去买的,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我都不知道大家都起得这么早呢!”
尹薇冉和商谦佑刚推门的时候,看到的恰巧就是两人恬静以对,夏流萤轻柔为江哲擦脸,而江哲温柔地看着夏流萤的这一景象。两人偶尔相视一笑,颇为默契。
尹薇冉欣喜又欣慰地笑,刚要关上门,却被商谦佑一把推开了。
夏流萤正好刚把毛巾放到水盆里,便看到他们走了进来。尹薇冉脸色不好,商谦佑脸色也不好。
“冉冉姐,你们来了!昨天本该给你们打电话的,可是我没有拿手机记不住你的号码,只好等今早你自己过来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不好!因为担心,等着你的电话,冉冉几乎一夜未睡!”商谦佑在尹薇冉之前说道,语气很冲。也不理会尹薇冉的警告。
“对不起,是我的错!”
“别听他说!我昨晚睡了,睡得很好!倒是你,一晚上待在医院,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就好,毕竟,江哲是因为我才……”
江哲一阵咳嗽,夏流萤忙回身给他拍背,笑说道:“冉冉姐,你看,你老这样说,学长不同意了吧!其实我确实还有点事,你先在这里帮我照顾学长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下,马上过来!”
“好,你去吧,不用着急!”
夏流萤让尹薇冉坐到椅子上,自己走到商谦佑旁边,“谦佑,你跟我一起去吧!”
商谦佑睨视她,片刻后才转身出门,“冉冉,我去去就来!”
夏流萤就坐在商谦佑旁边,可一路上,商谦佑都没有说一句话,专心开车,目不斜视。
“我知道,你心疼冉冉姐。是我的错,我认!你可以骂我,如果心里不爽的话。但我想,你是个理智的人,应该不会只因如此便不愿理我。因为你哥吧!”
商谦佑终于抽眼瞟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说:“你倒是清楚!你不答应我哥,我不强求,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想法。毕竟,感情这种事,要两情相悦才好。你说你喜欢我堂哥,我也支持你,我们也算是朋友。只是,你既然已经觉得跟我堂哥在一起了,也表白了。就请不要再跟其他男人暧昧!我们商家,不需要这样的女人!”
“这件事我会跟齐宇解释清楚的!可是,他是我认识六年多的学长啊!如今出了这种事,我怎么能不管!学长的家在辽宁,爸妈自然也在那里,他们赶不过来。学长不能没人照顾。就算是朋友,有了六年的感情,在医院陪床这种事也不算什么了吧!”
“确实,六年,很长了!算了,你去跟我哥解释吧,我也不说什么了。只一点,不要背叛我哥,在感情这方面,他比你都脆弱!”
这一刻,夏流萤才真真切切地有了商谦佑是商齐宇的弟弟的想法。她笑了,“你很关心他!”
商谦佑很奇怪地看了看她,“不应该吗?他是我哥!”
郁子潇早上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夏流萤的手
机。他昨晚试过了,根本就没摔坏。他知道今早夏流萤会过来,也祈祷她会过来。虽然今天的商齐宇跟往常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说的话更少了。且他今天的工作似乎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在郁子潇第n次按亮夏流萤的手机时,商谦佑推门走了进来。
“她来了!”
“来了就好!”
“她昨晚在医院待了一夜。”
“我知道!”
“你相信她?”
郁子潇握紧夏流萤的手机,说:“信!”
可能是心境不同,毕竟今天自己十来道歉的。夏流萤没有推门而入的勇气,选择了敲门。
“进!”没有波澜的声音传出,实在听不出商齐宇的心情。就是因为如此,夏流萤才更加忐忑地走了进去,“齐宇!”
听到来人的声音,商齐宇连头都没有抬,也没有应声。
夏流萤轻声走到商齐宇对面,犹豫地坐下,“齐宇……我昨晚在医院,一时间忘了你说的话。后来想给你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没带。知道你昨晚可能会,会担心,所以我今早来找你解释清楚。你,没有生气吧?”
商齐宇依旧不语,当作夏流萤不存在一般。
“齐宇!”
“当,当,当,商总,有资料需要您签字!”
“进来!”
路岩走进来,依旧浓妆短裙,扭来扭去。她走到夏流萤旁边,瞪了夏流萤两眼,似乎在告诫她没有眼力。夏流萤也知道自己可能起身比较好,可她心里就是不想动。签个名而已,不会太久的!
结果,路岩就这份资料展开长篇大论,十分钟硬是没有说完。而商齐宇更是一副认真听着的样子,丝毫没有打断她的迹象。
终于,又五分钟过后,商齐宇暼了一眼夏流萤,“起来!”
七上八下的心也算是落地了,这也算是一种答案。夏流萤早就想到这种情况,这样,代表商齐宇真的很生气。
夏流萤只好起身站到窗边。没有了阻碍的路岩说的话来更加流畅,直到她发表完言论,已经又四十分钟过去了。商齐宇始终不曾打断,似是认真地听着。
昨晚很累,又没有睡觉,站了这么久的夏流萤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她倾身靠在了窗边,以防自己倒下。
又是二十分钟,商齐宇终于打发路岩走了。夏流萤的眼前已经有些昏黑,对此,她也只是笑笑,又坐了回去。或许路岩说的真的很重要也说不定!
“齐宇,你吃早饭了吗?我好像有些饿,我觉得,好像有点头晕。你不会真的不理我了吧!我都跟你道歉了呀!学长是我的朋友,他出事我不能不管的。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记住你的手机号码,不然,我昨晚就可以打给你,跟你解释清楚。或许,你今早就不会这么生气了……齐宇,你说句话好不好?我好累呀,好像要说不出话了。真的好累……齐宇,我喜欢你呀……”
等了一分钟,始终没有下文。商齐宇抬头才发现夏流萤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心跳一滞,商齐宇快步走过去打横抱起夏流萤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