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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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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脚步渐渐映入葛贯亭眼帘的是一位文雅柔美的少女,她的容色娟秀如玉,修眉端鼻,玉颊樱唇,肤光胜雪,淡黄色宫装裹住玲珑剔透身段,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外披一层金色薄纱,如墨玉般的青丝只梳着简单的碧落髻,其余的发丝仍旧零散着披在双肩上,步态雍容得体,难以掩饰的皇家贵气与娴静淡雅的气质交相辉映。

    若是公主只是一个身份,那她的姿容她的步履她的举手投足却尽情展现着公主的端庄贵气和皇家风范。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她余光无意一瞥,只是一个回眸,韦陀像后面的黄赤少年清俊的脸庞被她仓皇锁定,她怔然唤道:“你是.....”

    她说这句话之时,听者只觉温柔的语调中有些急促与疑惑,却无丝毫盛气凌人之势。

    “得罪了!”

    一只手掌包住她的樱口,让她话到喉嗓之间便吐不出来,葛贯亭按住她纤弱的香肩,令其动弹不得。

    说来也是奇怪这美丽端庄的公主却没有丝毫挣扎失态之色,尽管任由他摆布,但明眸漾出淡雅娴静之色。

    “公主,您有事吗?”

    定是段莘蓉方才唤出的声音惊动了殿外的侍卫,侍卫也不敢擅自入内,只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葛贯亭本也不想以威逼之势要挟于她,只是向她投向无辜求助的眼神,段莘蓉自是心领神会,螓首缓缓一颔。

    由于葛贯亭与莘蓉公主贴得如此之近,那淡淡的幽香徐徐钻入鼻腔之中,这香气不刺鼻浓呛,反而让人静心凝神。

    葛贯亭松开包住她樱口的手,尽管出于一份对这女子的敬仰与信任,但他仍没有放松警惕之心,撤回的手陡然扣住她的藕臂,怕她故作镇定、虚与委蛇,让自己深陷危难之中。

    “无事!”

    显然是葛贯亭多虑了,莘蓉公主非但没有开口唤兵入内,还搪塞无事,让其放心。

    葛贯亭心中万分感激,收回他的双手,当胸抱拳,躬身歉然道:“公主大义,小生没齿难忘,更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莘蓉公主轻轻揉着香肩,玉容柔和一笑,温然道:“不必多礼,公子双眸明亮纯澈、仪表堂堂,若是歹人行凶又岂会道一句致歉之词呢,想必公子误闯殿内,也属情急所为。”

    葛贯亭语透歉然道:“公主所言极是,小生只是寺内译经的儒生,初来乍到,在寺内迷路,才走到这弥勒殿内,恰巧遇到公主礼佛,无奈惊扰凤驾,还望公主恕罪。”

    莘蓉公主摇首道:“既是无心之举,又岂算罪过,你我佛前相逢,也属缘份,公子不必耿耿于怀。”说罢,她缓缓抬起莲步走到门前,语气便冷上几分:“去下一个佛殿吧。”

    “喏!”

    众兵应之,其声铿锵有力

    ,门外守着的所有重甲之士依次整齐离开,偌大的弥勒殿真的就只剩下了这黄赤少年。

    是夜。

    葛贯亭与观心一起踱步在寺内,只听观心提醒道:“葛施主,莘蓉公主住在与你比邻的厢房之中,你切不可到处走动,冒犯了公主殿下可是死罪。”

    “嗯,观心师兄你且放心,贯亭知晓了。”葛贯亭对观心欣然应道,与观心两人走到岔路,两人便分开而行。

    不一会儿,葛贯亭走到幽静的小道之中,若有所思的他走着走着,在一个岔口却又反其道往左拐,这走了须臾之间倒是离自己的厢房小院越来越远。

    “哎,想想要在这里住上七日,确实没有意思。”

    “七日很快就过了,你看看公主都受得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还有什么资格叫苦叫闷。”

    “我们的公主自小就是好脾气的人,哪里都能养活,就跟这海棠花一样,娴静的很。”

    三个捧着花的侍女边走边嬉笑着,葛贯亭听到这三个女声,才发觉自己走错了方向,猛敲额头,刚要转身时,那三个侍女正从一个拐角出现,迎面朝自己走来,葛贯亭生怕与这些侍女撞个罩面,一个踩柱跃起,飞到屋檐上,探出头,观察这三个侍女。

    侍女手中纷纷捧着无数朵娇艳欲滴、粉红色的海棠花,海棠花的茎叶埋在一盆松垮湿润的泥土里。

    秋海棠花姿百态,有的花蕾红艳,如点点胭脂,有的状如枫叶,宛如晓天明霞,有的浅红似桃,灼灼灿灿,好不喜人。

    “余将军真体贴公主,知道公主喜欢海棠,便差人送来三盆海棠花,公主能够嫁得如意郎君,可真幸福啊!”

    “是啊,也就待在这寺里七日罢了,这等用心也只有余登将军才有。”

    葛贯亭心中不禁疑惑道:“余登,难道就是大理国未来的驸马,莘蓉公主...难道蓉儿....是公主.....”

    他兀自仰首望着漫天繁星,眸中渐渐迷离,沉醉在过去的回忆之中,夜空中,缓缓显现出一个容貌秀美的小女孩轮廓。

    那穿着淡紫色裙子女孩用一双白皙瘦弱的手温柔地握住幼年自己的手臂,只听她稚嫩的声音尽显关怀地说:“小哥哥,你没事吧。”

    “哎呀,肯定很疼的。”

    夜幕里熟悉的小女孩小脸写满焦急,她贝齿咬着唇瓣,用自己的手绢为自己包住手上伤口。

    “别叫我丫头啊,我叫蓉儿,听村民说这里有一片梧桐花开了,所以想来看看,我家人便在附近呢,我是偷偷跑过来的,嘻嘻!”小女孩又骤然绽放笑容,置身在满地的桐花中的她尽情舞动纱裙,陶醉于桐花之中,样子可爱迷人。

    她欣然捡起娇艳的桐花,用小巧的手将一朵朵梧桐之花嵌入心

    状的树皮中,朝着自己嘻嘻一笑,道:““葛胤哥哥,你看,这不就是梧桐之心吗?”

    这笑容如此纯粹,如此干净,仿佛要将自己融化了。

    可为什么夜空陡然一闪,她的笑颜被愁容取代,大大的眼眸闪烁着泪光,依依不舍的神情不由让自己动容,宛如内心有一根柔软的弦悄然被她的哀愁拨动,耳畔只听到充满憧憬与倔强,语调带着颤音:“葛胤哥哥,再见了,记得来大理找蓉儿哦。”

    独立的清幽小院内,莘蓉公主坐在石凳上,支颐凑鼻嗅着海棠花,犹如人与花相映成趣,怡然自得,温婉巧笑,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

    黄赤少年坐在屋檐一角,目不斜视,凝望着这花如人、人似花的瑰丽之景,心中不禁油然生出赋诗作词的情怀,吟道:“半抹粉黛半素颜,梅妆洗褪花已眠。秋夜晓卧意淡浓,不知桐心是海棠?”

    莘蓉公主倒是没有穿着白日里的华服宫装,一袭淡黄纱衣简单素雅,玉容未涂染半点脂粉,如瀑秀发倾泻垂及腰间,香肩上披着淡黄色披风,拖曳于地,披风无风摆动,许是入夜渐凉,她笑颜骤敛,淡淡地说:“你们都回房休息,这里不需你们伺候。”

    她周围的七八个婢女左手压着右手屈膝行礼,应声道:“喏!”

    莘蓉公主见婢女都退下之后,恻然道:“看来公子也是惜花之人,既然为了海棠而来,眼下无人打扰我们赏花的雅兴,为何又迟迟不敢现身呢?”

    屋檐一角的黄赤少年悚然一惊,一脸茫然地张望四周,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所说的惜花之人竟是自己,立即纵身跃下,长身玉立在莘蓉公主眼前。

    莘蓉公主葱白玉指点了点自己旁边的石凳,平易近人地说:“公子请坐。”

    黄赤少年犹豫不决,蹙眉道:“公主乃千金之躯,小生只是一介儒生,怎敢与公主比肩而坐...”

    段莘蓉却不看他,收回玉指,清眸注视着一朵朵高雅艳美的海棠花,淡淡地说:“有仆才有主,如今这院里除了你我,别无他人,那我还是公主吗?”说最后一句话时,她明眸移到黄赤少年面前,自信迷人带着浓浓淡雅笑意,用反问的语气问他。

    葛贯亭神情一滞,被这纯澈如海之湛蓝、亦如珍珠般的明眸为之为震,心中不知为何荡漾莫名思绪,一张张儿时的她翩然掠过脑海。

    没有任何变化,她还是她,与七八岁时的她音容依旧相似,秀美的小女孩仿佛被一块玉柔化了,举止投足、一颦一笑,尽显柔美,这种美蕴含着湖水的静,玉之柔和,竹之淡雅,庄重却不浮躁,高贵却又平易近人。

    如果说,舒晴的美清冷而孤傲,萧音音的美倾城而妩媚,萧虹仙的美清丽而俏皮,萧戊曦的美温婉而恬静,而段莘蓉的美就是柔美而高雅。

    葛贯亭自是对眼前这位淡雅少女油然生出一种那般对花之娟秀、对竹之高雅的敬慕之心,甚是不敢有任何怠慢与亵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