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中文网 www.80zw.cc,最快更新乾坤清胤 !
崇圣寺,三元宫。
一面面经幡随风飘展,殿外的少年踌躇不前,他抬首仰望蓝天,眉头紧锁,似有心事。
大门“咯吱”闷响,一个冷面和尚从殿内走出,朝葛贯亭冷冷地说:“葛施主是找家师吗?”
葛贯亭微一怔,见他望着自己的眸光透着寒意,但眼眸深邃,饶是这冷面和尚对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似得,恭敬抱拳道:“是的,还请观身师兄向波罗神僧禀报一下。”
观身和尚合十双掌,应道:“正巧家师与几位师叔伯也聊起葛施主,葛施主有请。”说着身子微侧,双手一摊,大有相迎葛贯亭入内之意。
殿内大门一关,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十几盏长明灯的微弱亮光,有三个蒲团却只坐着两个神僧,分别是波罗与波密,唯独不见方丈波耶。
波罗微睁老目,睨着葛贯亭,用慵懒的口吻地说:“小施主,观在师侄遇害之事,老衲与波耶师兄商议过,此事恐怕醉翁之意不在于萱草,而是志在藏于建极大钟内的大理段氏家族的乾坤八脉神诀,此事牵扯皇家众多人,自是不好调查,但观在师侄脖颈上的刀痕,确属唐门的失魂刀决无疑了。”
葛贯亭闻言大怔,愕口道:“失魂刀决?”
他发现自己过于惊讶,引得众人侧目,不由一窘,而后强行定了定神色,心忖道:“难道此事真与力钦有何干系吗?”
不由想到那一夜,那个黑衣人的身形与扈力钦基本差不多,而且他也会使出失魂刀决,除此之外也就那把刀不同罢了,若是想要隐藏身份,黑衣人就算是扈力钦,也未必会拿出琅琊仙刀,如此招摇醒目,岂不是自打嘴巴子。
他心念于此时,波密神僧开口道:“唐门如今落到毒鹰邪王唐义林手中,他又在大理国创立了什么芏教,哎如此邪佞却与扫北王来往甚密,此事若要深究,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诡谲,还是要靠当今陛下来裁决更为妥当。”
波罗屈指转动佛珠,附和道:“师弟所言极是,那夜高升泰率领他的兵士强行入寺,说是护寺寻贼,无非是趁乱搜寺寻宝,可为何他偏偏早不来,晚不来,就在大家都中毒之后才来呢,此事老衲看是与鄯阐侯高智升也有牵扯。”
说着他余光瞥了一眼葛贯亭,见葛贯亭面色愁然,以试探性地口吻问道:“小施主是否有什么发现,不然何故不请自来,有何事皆可与我等言明,殿内并无闲杂人等。”
葛贯亭闻言缓缓颔首,从怀里抽出一卷经书,将经书突然出现奇怪文字与图案的页数,悉数在波罗波密两位神僧面前徐徐翻开,解释道:“今日在藏经楼内,小生养得一只仓鼠贪睡不慎让唾沫弄湿了经书,可不知为何却出现了这些奇怪的图文,这些图文恐怕是佛门的高深功法,若是落到旁人手中,必然会引起轩然大
波,所以小生便匆匆赶来,告知两位神僧。”
波罗微微一怔,扫了扫经书图文,与波密对视之间,心中早已了然有数,他温然道:“小施主如此拾金不昧的品格,真是世间罕有,若是换了他人,早已将此功法占为己有。”
“是的,小施主人品贵重,若是将此功法学得,我等也不会担心小施主会惑乱苍生。”有一个老和尚从内堂中缓缓走来,他朝葛贯亭投射出激赏的目光。
葛贯亭朝他作揖道:“波耶神僧,此功法本为佛门所有,小生自然不敢隐瞒不报。”
波耶神僧捋了捋清须,正色道:“葛施主,实不相瞒,这段日子劳烦你翻译的梵文,是来自西域天竺国婆罗门的无上功法大智菩提璎珞藏,此事一直是寺内最高之密,在二十年前,有一位来自西域的得道番僧到中土云游传播佛法,这位悉地高僧的首站便是我们崇圣寺,这一待就是一年有余,后来这位高僧又带着徒弟去往各地佛门寺院宣扬佛法,这一去便将近两年,回来之时,悉地高僧仍对崇圣寺甚为满意,打算将大智菩提璎珞藏的前两卷留在寺内,而后两卷存放在梵音宫内。可谁料悉地高僧的徒儿一德私欲一起,也不知缘何与一群黑衣人联手,里应外合洗劫了崇圣寺,第二卷经书便这样不翼而飞。悉地高僧知道后,愤怒之下气绝而作古,我们将他肉身葬于寺内三塔之中。悉地高僧临终前有一遗愿,便是等待他的徒儿回心转意,将他师傅的肉身带回西域。”
说着他喟叹不已,缓缓看了一眼那一卷被弄湿的经书,蹙眉道:“此事一直是寺内秘而不宣之事,很多乾坤人士皆以为大智菩提璎珞藏前两卷皆被盗走,可却不知有一卷经书,还留在藏经阁内,只是梵文晦涩难懂,常人更难轻易窥视。这十七年来,一直想寻一位既通晓汉梵两文又人品贵重之人译此文,你萧遗阳师祖还有逍遥门的麟仙对你是极其看重,认为你绝不会泄露甚至于觊觎此功法,果然几番试探之下,你却不为所动,如此甚好。”
葛贯亭闻言不由自觉惭愧,摇首道:“我....小生也只是以心而为之,既然此功法如此珍贵,小生还是....”
波罗欣然截口道:“十七年来无人发现此功法藏匿于经书之中,唯有葛施主你能破解,此经书定是与葛施主有缘,译经之事还需劳烦葛施主。”
葛贯亭沉吟片刻,作揖道:“既是如此,葛贯亭定当不负几位神僧重托,译出这一卷经书,以求功德无量。”
“观心有事禀告。”
门外有一人高声喝道,声音铿锵有力,透过厚墙红门让殿内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只见波耶神僧神色不改,开口道:“何事?”
观心和尚朗声道:“高升泰高大人奉皇命,特请葛贯亭葛施主进宫面圣。”
波耶思忖片刻,温然道:“既是陛下旨意,那观心你且带葛施主去见见高大人。”说着等门外的观
心应了一声:“是!”之后,他望着葛贯亭,续道:“葛施主,恐怕你这几日要在皇宫住上一两日。”
葛贯亭微微紧了紧眉头,诚然道:“梵文功法之事,贯亭定会守口如瓶,绝口不提。”说着莫名心口处有一个东西在跳动,他强忍住心神,抱拳道:“那小生告辞。”说着缓缓走到开门而出。
他捂着心口,与观心和尚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狂跳的心口才慢慢缓和下来,观心和尚察言观色,早已看出葛贯亭的不对劲,问道:“葛施主,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葛贯亭内蕴上善灵力控制住乾坤石的悸动之后,才摇首道:“没事的。”
而三元宫内,除了三个神僧以外,又多了一个青年和尚,这青年和尚却生得眉目极其清秀,长长的睫毛为青年和尚平添了一丝女子的柔美。
“观世,你且用清水试试这卷经书的尾部空白之处,可会出现葛施主所言的图文。”波耶将手中的那一卷经书递到青年和尚的面前,缓缓道。
那个叫“观世”的青年和尚应道:“是,师傅。”说罢接过经书放到木案上,翻到尾页,然后一只手没入装满清水的白色瓷碗中,湿哒哒的手握着汩汩的水帘渗漏进经书内。
众人皆将目光注视在这本经书上,水渍湿透纸背,缓缓在纸上化开成一朵水纹花。
须臾,那被水濡湿的经书上却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图画,没有梵文,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这不由让众人陷入了沉思,只听观世思忖道:“难道是那葛施主的仓鼠唾液有奇效,可徒儿怎么看都觉得那仓鼠平凡无奇,并非是什么灵兽,怎会如此,难道是葛施主有隐晦不报的细节?”
波密附和道:“这也无不可能,葛施主定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破解其经书之奥秘,可见这少年人与佛有缘。”
“这少年身怀两颗乾坤石,又修习上善灵力的功法,难得他心性淳良,绝非大奸大恶之徒,还与大智菩提璎珞藏有缘,不然我等参详十七年而一无所获的经书,他却能够在短短几日之内便解开经书设下的结界,恐怕这一卷经书也只有他一人可解译。”波耶思忖道。
观世清秀的脸庞透着忧虑之色,犹豫道:“可是,师傅若是他习得这....”
波耶释然一笑,摇首道:“佛道两功法本就不能相融,普天之下,能做到融二者功法也只有千百年前的乾坤真人,况且就算他能修得也是造化所然。原本悉地神僧就是想将这大智菩提璎珞藏传于乾坤神州至善至德之人,这少年必是当仁不让。”
一个字铿然落地,三元宫内骤然陷入寂静。
而葛贯亭与观心步行至殿阁之间的广场上,广场上站着两列的兵卒,领头有一位白衫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