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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三四岁的少年亮起求知且明亮有神的瞳孔,问道:“用兵神也,正明喜欢这一句,葛胤大哥你觉得呢?”
葛贯亭思忖反问道:“正明小王爷认为这用兵之神,神在何处呢?”
段正明段顿了顿,正色道:“兵法所云的用兵神也,神在可以因敌人变化而变化,然后取胜。”
葛贯亭微微颔首,淡淡地说:“但凡大千世界、乾坤日月皆不离其变,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兵法也循此理,兵无常势,且水无常形,若不能做到因敌而致胜,那不可谓神也。人性又何尝不是如此,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中,又有什么东西不在变化呢?”
他看了一眼段正明,续道:“小王爷是一方少年统帅,日后用兵打战,一定要记得因势而为。”
“葛胤大哥说得对,正明会好好学习这用兵之变,谋略之术的。”
段正明细细咀嚼他的话语,心中早有定量,应了一句。
一旁有一个握着书籍的小男孩,他正是段延智,他不禁脱口道:“但是本太子觉得,就一种不变,就是情感,像余登大哥对阿姐的感情就没有变过,而阿姐对感情也很执着的。”
“唯有情而不变之,吾亦如此也。”葛贯亭略有触动,神色一黯,喃喃自语。
段延智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书信封面写着:“葛胤启。”他将书信递到葛贯亭面前,正色道:“葛胤大哥,这是阿姐托我交给你的,明日葛胤大哥不是要启程回蜀地吗?阿姐有事无法相送,所以只能把所有的话写在书信里。”
葛贯亭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过书信,他徐徐打开,只是看了两眼,神色大变,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脸上,有惊诧,有愧疚,有怜悯,有感激,他轻轻喟叹,将那一封信又小心翼翼地放到怀里。
傍晚时分,厢房内。
葛贯亭低头不语,默默地在屋内收拾行囊,萧虹仙站在身旁,早已看出了端倪,不禁问道:“贯亭哥哥,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位美貌的公主?”
萧虹仙见葛贯亭仍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动容道:“她对你这个木头真的很好,七年前青梅竹马,七年后同生共死。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就马上答应她做驸马呢?”
葛贯亭眉锁紧蹙,似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停下手头的动作,他摇首道:“仙儿,你是知道的,没有如果,她有余登大哥,又是堂堂公主,该有的都有了,没有什么遗憾。”
萧虹仙恻然道:“可是如果我是她,我不觉得幸福,身份尊贵,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又有一个那么爱自己的未来驸马,但是最大的遗憾就是求而不得。”
葛贯亭默然不语,深深叹息。
门外有人在敲门,葛贯亭上前将门打开,那个敲门的和尚正是观心,观心身后还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正是余登。
余登面色冷峻,漠然道:“葛兄弟,陛下有请,他在弥勒殿有事相商。”
葛贯亭作揖道:“嗯,那劳烦余登大哥带路。”
入夜的崇圣寺,在这个月色朦胧的夜里,却异常的安静。
弥勒殿,外面站着一层又一层持剑的神策军兵士,黑压压的一片却没有丝毫影响到殿内的灯火通明。
“草民葛胤,来见陛下。”
一个清秀少年,外披连帽的素色披风,里头则是一件黄赤色的儒衫,他戴着连帽遮住整张脸,低着首默默地进入殿内。
当他入殿内之后,两扇虚掩的门突然重重地关起来,从佛像左右两侧涌来两队兵士,将这个黄赤少年团团围住。
黄赤少年的身影略显慌张,仓皇转身时,身后几个兵士早已拔剑相向。
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徐徐从佛像后面走来,他面容难掩得意之色,道:“葛胤公子,听闻你无意间获得乾坤八卦神诀,此乃朕历代祖宗相传承袭之宝,若是葛胤公子能将此物归还于朕,朕自当予以厚谢。”
上德帝段廉义见葛贯亭默然不语,一直背对于他,有些开始不耐烦,瞳孔微缩,言辞中带着威逼之意道:“若是不还,可别怪朕无礼了。”说罢,余光瞥了一眼左右士兵。
七八个士兵拔出刀剑,向这个少年逼近。
这个少年凛然不惧,骤然转身,披风连帽随之鼓荡掉下,一张柔美的脸庞在灯火的照耀下,一览无遗。
眼前这个穿着儒衫的“葛胤”,竟然是女扮男装的莘蓉公主。
段廉义错愕万分,怔然道:“莘蓉,怎么是你?”细细思量之下,方知自己中了自己女儿的李代桃僵之计,气氛之下,怒斥道:“可恶,余登,朕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莘蓉公主凛然道:“父皇,此事都是莘蓉的主意,余登哥哥也是被我所逼,若要惩罚你便惩罚女儿一人。”说着双膝跪地,正色道:“父皇,蓉儿求您放了葛胤公子吧,乾坤石、神诀,这些都不属于父皇,强求不得,父皇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混账,莘蓉,你竟然数落起你父皇来了。”盛怒之下的段廉义面上肌肉微微抽搐,大喝道:“你们赶紧通知高升泰,一定要把葛胤活捉回来,不然你们都给朕提头来见。”
莘蓉公主低着首,泪眼早已朦胧,她恻然自语:“葛胤哥哥,后会无期。”
一场梦,一场戏,终要离散。
马车飞驰出巍峨的城门口,马车里的男女,此刻却是满怀感激与愧疚。
葛贯亭拆开那一封信,将信纸抻平,在萧虹仙面前阅览。
信纸上以娟秀清丽的字体书写着几行字,墨香夹杂着信纸的味道扑鼻而来,可是再看这封信的葛贯亭,表情更加凝重,心情更加复杂。
“葛胤哥哥,明日便是君离别之时,莘蓉无言相送,唯有书信一封,愿君谅之。我父觊觎君乾坤石与神诀二宝,必会发难。但莘蓉有一计,君当从之,余登必来请君见父,莘蓉早已央求余登带君二人离城,君离城之后,望君顾己安危,日后勿入百夷之地。莘蓉与君情谊甚浓,此次别离自是永别,莘蓉无以相送,唯盗得乾坤九宫八法赠之。莘蓉平生有一大喜事,便是认识君,但平生却留一憾事,则是你我二人有缘无份。君与萧姑娘情深义重,莘蓉祝之百年好合,莘蓉顿首。”
书信后面还夹带着两张纸,薄纸上正是莘蓉公主所誊写的乾坤九宫八法口诀。
这个少年的心随着马车的颠簸,一荡一荡的,久久无法平静,仿佛某天某夜,那海棠在自己的面前悄然绽放。
大宋,益州府,剑尊门,地坤小院。
“葛师弟,此次去大理,可有收获?”一袭黑衣的冷峻青年,坐在葛贯亭的屋内,端详着正在忙活着卸下行装的葛贯亭。
背对着那青年的葛贯亭闻言骤然停止手头上的动作,莫名回想起当时在大理国崇圣寺的最后一天,波耶神僧语重心长地对着自己说:“既然葛施主执意要离开,老衲也不便强求,况且大智菩提璎珞藏也译得差不多,只是老衲有些担心,葛施主如今身怀两颗乾坤石及各种绝学功法,如此容易惹得奸人的窥伺。所以葛施主回到中原之后,一定要学会藏,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最亲近之人。此外大智菩提璎珞藏与施主有缘,加上施主心存仁德,学此功法定然是功德无量、造福苍生。”
葛贯亭想罢后,缓缓摇首,否然道:“冷师兄,贯亭本想找到余下乾坤石,这样仙儿就不会被许配给萧戊光师兄,可是没有找到乾坤石,一无所获。”
少年脸上的忧虑被冷御臣看在眼里,不禁让他动容,担忧道:“戊光师弟对虹仙师妹很是执着,况且这两人又是早有婚约,恐怕....”
“你们两个师兄弟在说什么,可以与为师分享一下吗?”忽然从门外传来男声截断住冷御臣的话语,冷御臣连忙打开两扇门,门外有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轮椅上,身后有一个少年推着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但这少年眉宇间荡漾着懒散之色。
葛贯亭与冷御臣闻言,双双出门相迎,葛贯亭先行向那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作揖道:“萧夫子,贯亭从大理国回来,本想先放下行囊后,再去见您,没有想到您竟专门来访。”
萧雁裘摆摆手道:“无妨,都是一家人。”
“葛师弟,你倒是神通广大,你人在大理,可以让门中人的心都随你而去。”萧戊光言语古怪,像是话中有话。
萧雁裘倒是没有说话,狠狠瞪了一眼萧戊光,萧戊光倒是不惧,只是缄口不言,正歪着脖子憋着一股气的模样。
冷御臣深谙其中关系,便找个理由支开萧戊光,萧戊光自然带着全天下都欠他的表情被冷御臣拉到外面去。
葛贯亭缓缓推着萧雁裘入门,还为他斟上一杯热茶,葛贯亭瞥见萧雁裘的双腿,心中生出怜悯,问道:“萧夫子,记得小时候见你时,你还能行走,难道当年双腿受伤之后就真的无法医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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