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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萧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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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冯时偐突然停了下来,一张铁青色的脸甚是不耐烦,他啐道:“怕他,倒是不怕他一个卖酒的少东家,只是你不知道他杜门仙庄乃江湖四大世家之一,有庞大的江湖势力撑腰,杜康酒又是皇室贡酒,深得陛下喜爱,这杜门仙庄的地位更是不可小觑,更何况他父亲杜淳如与王丞相私交甚好。”说着眼眸露出艳羡之色,道:“这个草包也非什么习文练武之料,就算他考不得科举,也能向王丞相要个差事做做,眼下是科考在即,他得罪不起,王丞相我们冯家更得罪不得。”

    冯时偐哼然道:“哼!若不是萧戊光那家伙叫我故意刁难这个废人,本少爷岂会与这种三教九流一般见识呢。”

    杜藤指着冯时偐远走的背影,笑道:“葛兄弟,你别理会这种人,他就是被捧在手心里、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仗着自己老爹冯周是礼部尚书,从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葛胤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杜藤,杜藤发觉这眼神大有不对劲,马上否认道:“咦,那个我可不是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

    说着他眯眼一笑道:“是心存仁爱,潇洒不羁的世家子弟。不过这个冯参,就是刚那个冯时偐,他可是开封府有名的神童,三岁可背诗,七岁能写文章,十五岁便是中州解元,听说他是去各地游历了五六年回来之后才想考科举,赶巧了,跟咱俩碰在一起啦,不过这个人还是很有才学的,只是这人太自负高傲了,总是看不起人,也奇怪,他干嘛针对你啊?”

    “我也不知为何要如此刁难,又与他无仇无怨,只是杜藤兄,你是怎么知道我也是来科考呢。”葛胤说罢,瞳孔一缩,开始反复审视杜藤的神情,像是在捕捉什么似的。

    杜藤俨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强装镇定,圆谎道:“那个啥,来汴梁不都是为了科考嘛,不然你来干嘛啊,你流水镇多好啊,山清水秀,自由自在,我也是跟着我老爹特意从伏牛山杜康村赶来参加科考。”

    一句话胡扯完后,杜藤见葛胤面无怀疑之色,方才松了一口气,心道:“萧虹仙啊萧虹仙,你倒是把你的拖油瓶托付给你大表哥照顾了,哎不容易啊,不容易。”

    葛胤躬身谢道:“多谢杜藤兄解围,葛胤感激不尽。”

    杜藤狡黠一笑,舒臂搭肩,举止分外亲昵,道:“既然你说要感谢我的话,那我就愉快的答应了,来,正愁在汴梁没人和我逛逛呢,走吧。”

    葛胤知道自己掉到了一个深坑里,摆了摆头,不禁无奈苦笑。

    繁华都城,烟花柳巷之处竟有哀婉凄美的琵琶乐曲。

    一个叫“乐音坊”的阁楼早已门庭若市,里外还围着三四圈人,拥堵的水泄不通,根本没有任何通道可以进入。

    这些人群之中,有不少达官贵客、豪门子弟、书生举子等,皆因为这乐音坊的琵琶音所吸引。

    没有叫好声、没有喝彩声,大家都很安静,认真地聆听着这如诉如泣般动人的琵琶音。

    “钱,谁的钱哪?”

    不知哪个人朝着人群中抛起铜钱,

    这天女散花般的铜钱倒是吸引了外三圈的贩夫走卒,可是里三圈的世家子弟根本巍然不动,仿佛早已看惯了这样粗鄙的伎俩。

    哄抢的人群纷纷不顾一切地捡起满地的铜钱,整条街几乎都陷入了瘫痪之地,远远来了一波衙役开始疏散人群、稳定秩序。

    有两个青年人弯着腰、趁着乱挤进原本如铜墙铁壁的人群之中。

    “不容易啊,使出一点钱才挤到中间的位置,早知道就早点来买个位置坐下,还可以好好的喝茶听曲呢。”杜藤在拥挤的人堆里,左右张望着,极其惋惜地说。

    他身旁的白丁青年正是葛胤,他本就不喜这风月场所,不禁啐道:“杜藤兄,此乃风月之地,岂能久留,不如你我去一家素净淡雅的茶楼坐坐可好。”

    杜藤千方百计地往前挤,不时还拉着葛胤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说:“这家乐音坊哪里是什么风月之地,其实是文人墨客赏音听曲的好地方,这里的女子能歌善舞,精通数十种乐器,尤其最近来了一位叫“音”的姑娘,一把琵琶谈得极好,特别是她的那一首十香词,词美,曲美,故事更是感人肺腑。”

    “葛胤小兄弟?”

    总算与杜藤挤到前一排的葛胤,发觉背后有人拍打他肩膀,并叫唤他,他兀自转头,原来是一位年轻的青年书生,彬彬有礼的他朝葛胤作揖道:“可还记得在下秦少游呢。”

    葛胤正在回忆之时,杜藤闻言回头瞄了一眼,喜笑颜开道:“哇,少游兄,许久不见,可好啊,此次是你第二次科考啦,是不是准备拿下榜首?”

    秦少游哂道:“木壹兄说笑了,葛胤小兄弟如此大才在此,此次科举少游也只是来争个探花。”

    杜藤斜睨着葛胤,心中疑惑道:“这个葛胤真有如此大才,修为武学有造诣之人,还能文采出众,这不得遭老天爷的妒忌了,难怪仙儿把他当宝贝。”说着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原来少游兄也认识我家葛胤兄弟,这样也不用介绍,只是不知少游兄也懂得附庸风雅。”

    秦少游惫懒一笑道:“少游也是庸人一个,一直崇敬不幸早逝的柳三变先生为酒肆歌楼所作之词,真是朗朗上口,让人难忘。”

    杜藤唏嘘不已道:“只是可惜三变先生一生仕途不顺,命运多舛,不然真是经世济用之才。”

    葛胤认真听着两人谈话,却没有插嘴,等他想到了什么,想提出疑惑时,耳边响起歌喉清婉的女声: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

    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

    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词曲相得益彰,顺着那女子的吟唱,反而将词作者的怅惘心境展露无遗,闻者皆心生黯然,不约而同地与词中之意产生共鸣之感。

    葛胤开始反复咀嚼词中之意,嘴里呢喃道:“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说着心生感慨,逐字逐句地念道:“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吟唱女子坐在轻纱帘蔓背后,抱着一把琵琶坐在软椅上,这美艳女子薄纱着遮颜不可视之,但眸眼含着春水似清波流盼,青丝随着轻风撩动纱面,倒是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一袭桃红云烟纱裙衬着玲珑身姿,娇媚无骨却添三分明艳,削葱玉指极为灵巧地拨动细弦,随着五根玉指齐齐上弦一抹,“呛”地一声清脆响声,随着歌声停歇而弦断曲止。

    众人皆沉浸在方才曲调之中,还未缓过神来时,那弹琵琶的美艳女子又信手三两下,转轴拨弦间曲调未成,却将听者带入了空灵哀婉的幽怨之中。

    在那女子轻拢慢挑地快速转调中,弦声时断时续,随着女子朱唇轻启,开嗓而歌:

    “青丝七尺长,挽作内家妆;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

    芙蓉失新颜,莲花落故妆;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昨宵欢臂上,应惹颈边香。

    和羹好滋味,送语出宫商;安知郎口内,含有暖甘香。

    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却疑花解语,风送过来香。

    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

    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

    解带色已颤,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合装。无非瞰沉水,生得满身香。”

    清喉悠转中歌声动听撩人,如诉如泣,宛如讲述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脉脉衷肠,迎合着哀婉凄厉、情致缠绵的词句,让人不禁黯然神伤。

    葛胤甚是动容,眉锋微微蹙起,恻然道:“这词虽初闻会误以为是哪里来的淫诗艳词,但这华丽的词藻之中蕴含着难以为人道的情思,歌词缠绵悱恻、柔肠尽断,听一次以为是深闺怨妇的哭诉,再细细品嚼,搭配着曲调相得益彰,又有男儿郁郁不得志的苦闷,这倒是与三变先生的词曲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词中背后必有故事。”

    秦少游颔首道:“葛胤兄弟所言极是,只是此非三变先生所作,而是辽国已故萧后萧观音所写的十香词。”

    葛胤沉吟片刻,嘴里喃喃自语道:“十香词...”

    杜藤附和道:“是的,这也是辽国上下无人不知的十香冤案,我在北冥宫时便有耳闻,这个冤案也是在近半年内在坊间大肆流传,也不知怎得如此迅速竟然传到我大宋都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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