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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胤朝王安石微微躬身道:“浮四海,横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云天之渺茫,葛胤只是这宇宙乾坤中一粒尘埃,求仙成道自是渺茫,只想做一些利民利国之事,大才更是不敢当,葛胤惭愧,辜负相爷期许,未能想到治瘟之策。”
王安石颇不耐烦,蹙眉道:“既然如此,你就在陛下,在众位臣工面前请辞吧。”
赵顼对葛胤现在表现甚是赞赏不已,突然整个气势扭转到王安石这边,让他有些诧异,他开始有些着急起来,双手紧攥成拳,为葛胤捏了一把汗。
葛胤向着四周众臣,分别鞠躬,然后走到陛下面前作揖道:“陛下,臣自任命治瘟执行官以来,从未懈怠过,从未忘记过为父母官的职责,但也难以挽救瘟疫大规模扩散的局面,这是臣的罪责。”
说着他凛然举起仅有的左掌,正色道:“可是臣作为皇上亲赐的今科状元,自是不愿有辱皇命,故而臣在这大殿之中,向着陛下、向着列位臣工立下誓言,如若葛胤在七日之内未能找到治瘟之策,葛胤愿意以死谢罪,决不怪罪任何人。”
文武百官纷纷被这个青年人的举动吓到了,一片哗然声从人群中砸开,就连王安石都开始质疑眼前这个白衣卿相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赵顼犹豫了一会,见朝堂有些喧哗之声,大声喝道:“肃静....”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子,慢慢地走到葛胤面前,拍了拍葛胤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葛爱卿有如此报国志向,朕从未质疑过,只是你当真要以命来立誓,你可知话一旦说出,便不能收回,君无戏言,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还年轻....”
葛胤凛然不惧,断然截口道:“陛下,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是臣对陛下对诸位对大宋子民的承诺,若是完成不了此承诺,虽死无悔。”
他的眼眸里仿佛把所有最亮丽的日月星辰装了进去,坚定而明亮,充满着难以掩盖的神采。
“陛下,臣只有一个请求。”
赵顼慢慢扶起葛胤,激赏地口吻道:“好,爱卿任何要求,朕都会满足。”
“臣的请求很简单,就是在这七日之内,答应臣一切不损坏国家利益的命令。”
“朕答应你。”
在这文臣殿的中央,那青年身上的青衣在此刻是最具浓艳的色彩,宛若天边那一抹虹。
命运与承诺始终是捆绑在一起,他又何尝不是呢。
时值阳春,塞北雄石峡,寸草未生、一片萧瑟。
素有“天边锁钥、大漠金汤”之称的雄石峡,本为辽宋夏相交之地,未属哪国,三国城墙以垒成山。
说来这雄石峡自古有“九边重镇、三山国色”之称,这三山国色倒也奇特,北辽倚靠红山红石头
,西夏临挨黑山黑土岭,东宋据守驼峰黄土丘。
红黄黑三色之间有一座方形砖瓦城,名为贡易城,此城驻扎着宋夏辽三国戍边将士,建有三国驿站。
紧挨贡易城北上方有一方形台基,共有四层,这青砖包砌的台基,各层台顶设有垛口,垛口处分别安有瞭望台,此地高台有一个响亮的名儿:赫连台,此名寓指赫赫与天相连之意。
明堂川宛若一弯清流穿过雄石峡,雄石峡北侧有一片沙漠。
北风刮过这片沙漠,沙砾随风飘荡,一具具埋在沙砾里渐渐腐烂的尸首露了出来。
“师姐,怎么会死这么多人?难道真跟吴堡水寨的百姓说得一样,是个道人所为。”那明媚纯真少女捂着口鼻,一脸厌恶地离那些尸首三丈有余,两只秀掌一直抓着站着自己前面那清冷绝美女子的白衣衣袂。
那清冷绝美女子容色上多了一份惋惜,她当即闭眼,启唇在心中默念佛号:“阿弥陀佛!”
念罢后,她微微翻开清眸,深深叹息,动容道:“小蔓,就算是道人所为,如此心狠手辣,那也是恶道。”说完,玉手紧了紧梵姝剑。
话音一落,她凝眸认真看着那些尸首的脖颈处,虽然尸身有着轻微腐烂,面目早已辨认不错,但是明显的尸体上的骨骼纹路还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杜蔓轻叹一声,满口抱怨道:“哎,我的晴儿师姐,这些日子我们从黄河之北追查瘟疫之事,一直走到这里,倒是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瘟疫的蛛丝马迹,你反而一心想要仗剑江湖了,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起狄仁杰来咯。这不是要让扈大哥在大宋等到猴年马月吗?”
舒晴微微蹲身,视线不离尸首,淡淡地说:“小蔓,梵音宫一向以慈悲为怀、侠义为先,瘟疫虽重,人命更大,我辈岂能袖手旁观呢。”说罢,她认真打量着那尸首的伤处。
她原本黯淡的清眸亮起一抹仿若希冀的光泽,道:“不对,那脖子上的伤口就好像妖兽的爪子,锋利而细长,只是被那如细丝的伤口给掩盖了,可这爪子的穿透力,可以让伤口扎得很深,看来凶手是想欲盖弥彰,这未必是他们口中所说得道人所为。”说话间,她张开玉掌在眼前认真细看。
“舒宫主真是看得仔细,若是不说,沈某实在也看不出来。”身旁温润如玉、清俊爽朗的白衣翩翩公子正色道。
舒晴没有回答,只是朝着沈护轻轻颔首,独自一人,向着前面轻移几步,再此陷入她的思索与观察之中。
杜蔓睨了这位白衣翩翩公子,语透调侃之意道:“沈席主这是在变着法子说自己愚笨,来衬托我师姐英明睿智吗?哈哈哈。”
沈护面色一窘,调整了一下神色,微笑道:“杜姑娘说笑了,沈某只是就事论事,况且舒宫主心慈人善、处世稳重却也是有目共睹的,难道不是吗?”
杜蔓揶揄道:“那倒也是,不过小蔓觉得天下奇女子又不是只有我师姐一人,为何沈席主不对你剑尊门内的萧诸葛与萧倾城如此这般照顾,唯独单单在这些日子里,搁下你凤翔府内的繁琐之事,特地陪同我师姐妹二人查询瘟疫之事呢,小蔓当然知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哦。”说着明眸睨着沈护,大有戏谑之色。
沈护淡淡一笑,眸中倒映着眼前那一缕白衣绝美的身姿,一语成谶道:“弱水三千丈,只饮一瓢足矣。”
辽国,蚝土村。
这是一个与宋夏两国比邻的辽国村镇,在如今略显动荡的格局中,呈现着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刚到村口的三人,却被村口四名契丹武士拦在外面,他们只能在村口外,远眺村内街集的井然有序、契丹族人安逸的笑容。
“慢着,此乃辽国属地,宋人与狗不能入内。”凶神恶煞的契丹武士冷冷地说。
杜蔓螓首东张西望,露出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揶揄道:“什么?我们没有带狗啊,难道说得是你自己吗?那我不带你进去,宋人就可以入内了吧。”说着“叮铃铃”一声,将系有铃铛的佩剑朝那契丹武士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重重一挑。
契丹武士本就身材高大、体格壮硕,哪里会被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轻易推开,杜蔓自是会用巧劲,在用佩剑挑臂之余,还不忘拍打他的臂肘筋脉,让臂肘顿感一阵酸麻,兀自怯步踉跄。
“好你个宋人,竟然敢骂人,此地乃辽国,容不得你这宋人撒野。”
那契丹武士拨出长刀,当即朝着杜蔓的面门砍去,沈护岂能坐视不理,手势灵活地抖开兑泽剑剑鞘,雪白剑身通透出鞘间,寒光打在沈护轻柔如玉的脸庞上。
“哐。”
未见兑泽剑的走势,兑泽剑便回到剑鞘之中,而契丹武士手中迎面而来的长刀早已飞出去,斜插在地上,直直晃荡。
契丹武士的胸襟前早已破了一道狭长的口子,胸脯之肉虽然秋毫无伤,却被那一阵如风凌冽迅猛的剑术逼得寒毛悚立。
沈护手腕灵动地转动着兑泽剑,随着手斜背在身后,那些契丹武士已然被他高超的剑术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上前欺负于他。
谁知道这杜蔓自是不依不饶,一只秀腿踢出将一个契丹武士死死地按在墙上,腿卡在他的脖颈处,弄得他几乎快要窒息。
不但如此,她还将剑横在另一位契丹武士胸前,叱道:“快,叫两声狗叫,说不定本姑娘听着舒服,就饶了你们这两条狗命。”
而另外两个契丹武士见状便灰溜溜地跑走了,只得留下这两个被杜蔓玩弄在鼓掌间的契丹武士。
“汪汪”
两个契丹武士无奈学狗叫了几声,倒是弄得周围的路人侧目而捂嘴偷笑。
这两个契丹武士更是面子都挂不住,其中一位契丹武士开始求饶道:“饶命啊,我们也是当差办事,要不是临边几个村子因为好心收留了染病的宋人,也不至于感染了瘟疫。这可是要人命的事,耶律太师下令,让我们镇守各个口子,严禁宋人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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