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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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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私心很简单,就想着我爱的人好好的活着。如果它只有一粒,我只想让你活着,天下生灵又与我何干。”

    她的耳畔不停地回荡着这一句听起来非常霸道、有违道义的话语,但是当听到他说出这一句话时,她的心开始狂跳,整个娇躯剧烈一震,所有的思绪像是被晴天霹雳搅乱了,什么冷静、沉稳,都早已抛诸九霄云外。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牵动了她的心弦,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之间诉说心声的场景,但是到头来,多少句甜言蜜语都抵不过这一句来得让她感动。

    岁月静好,这一个漫长的清晨在旭日里,在黄土上,在小溪边,两抹一前一后的影子斜斜地倒映在卵石上。

    她能隐隐感觉到,那浓浓的喜悦竟像是一坛蜂蜜被轻易地打翻在心田里,甜甜的,腻腻的。

    明眸里乍然一红,充溢着滚烫的热泪,这宛若秋波的明眸在流转着,她的呼吸在此刻变得好沉重。

    一步一个脚印,他正在靠近自己。

    她的芳心几乎要从清喉间跳了出来,她不敢回头看向这个灰黑青年。

    灰黑青年思绪复杂,慢慢地走到她的身侧,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羊角梳子。

    他徐徐塞到她的玉掌中,恻然道:“不管日后如何,我的心意与三年前一样,未曾改变,家仇责任,扈力钦不能忘却,但是有个女子对我很重要,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羊角直下,终不悔,哪怕到时是陌路。”

    身后静坐入定的沈护早已心乱如麻,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剑眉拧成一团。

    而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衫少女,清丽的花容黯然失色,樱唇紧紧抿着,像是许多心事都在唇边在嘴边,不敢开口。

    三年前,梵音宫。

    “师姐,你什么时候得了个羊角梳啊,好精美,能送小蔓吗?”

    “其他都可以,这个不行。”

    这么决绝,这么毫无余地的回应,她有些惊愕,因为一直以来她的师姐对她亲如姐妹,这世间又有什么,她可亲可敬的师姐是不可以给自己的。

    那是她第一次开口向疼爱自己的师姐要东西被拒绝,她开始急切想要知道羊角梳的来历。

    “师姐你爹娘给你的那一个信物,怎么都不见你拿出来睹物思人啦。”

    “送人了?”

    “送给谁啊?师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可以告诉小蔓吗?让小蔓给你参谋参谋,看看这个男子配得上师姐吗?”

    “休得胡言,只是人家送我礼物,我自然要以礼还之。”

    “咦,师姐可不是这么世故之人,送来送去,也不会把家传之物送给一个陌生人,那人到底送什么东西给师姐啊?是不是那个羊角梳子?”

    没有回应,她没有回应,但是杜蔓深刻的记得那一刻的师姐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娇羞之色。

    自那以后她就不断在想这个人是谁,因为与师姐接触过的男子,她都知道。

    是才华横溢的书生葛贯亭吗?或者是儒雅俊美的沈护,还是自己的亲哥哥潇洒不凡的杜藤......

    可是千算万算,她都算漏了一人,这个人曾经多次与自己的师姐共患难同生死,而潜意识里她早已将这个人排除在外,只是因为她喜欢这个叫扈力钦的少年。

    原来一切的一切,真如这三年里所发生的一样,一切疑惑都真相大白,可是她的心不知道有多难受。

    看着自己心仪的男子对自己最要好的师姐一诉衷肠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陷入了癫狂,她再也忍不住,掩着面悄然离去。

    那一片黄土地上,只遗留她从哪里买来的用布包裹着的几个馒头。

    雄石峡。

    面临夏国的那一侧,黑山黑土岭,蔚为壮观。

    “陛下,我们快到吴堡水寨,要不先在此歇歇脚,再赶路?”

    黑土地上,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外两列商旅装束的带刀随从,有一个掀开马车帘子的魁梧大汉说道。

    从马车里传来悦耳的男声:“东哲,一切由你定,赶来这么多天路,也难为大家了,找个茶铺休息休息吧。”

    “吁”

    扬尘而来,翻身下马的佩刀侍从作揖道:“报,司主,前面十里内没有茶铺,再远一点就是吴堡水寨,不然就是前面有一片荒村,村子里有一口井还可以打点水给陛下喝。”

    赏东哲思忖一会儿,应道:“那就去荒村休息一会,再天黑之前务必赶到吴堡水寨,你且先行快马加鞭赶到吴堡水寨,告知寨里的大人,陛下黄昏之时即到。”

    那侍从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是。”便当即翻身下马,扬鞭而去。

    荒村里。

    赏东哲寻了一处较为清幽的破院子里,让人简单的打扫出一席地。

    那身穿淡黄华服的清瘦青年缓缓坐在一块用布铺盖的石坎上,赏东哲将水囊递到他面前,道:“陛下,正如您当时预料的,我们在路上确实会遇到杀手袭击,我们当初幸亏让人乔装成陛下的模样,兵分两路,他们走官道,我们虽然走得是小路,一路上倒也安全的很。”

    李秉常接过水囊,饮了一口,问道:“那假扮朕的那一队人马可有死伤?”

    赏东哲禀报道:“回陛下,据探子说,虽然我们人数众多,但是杀手个个武功高强,井然有序,导致我们死伤大半。”

    李秉常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可调查清楚这些杀手的身份,谁是主谋,可是我舅父梁义埋?”

    赏东哲摇首否然道:“杀手出手狠辣、招招毙命,断然不是国相爪牙所为,而且这些杀手竟然有训练有素的刀斧手和骑兵,看这路数倒是宋人,只是这些杀手袖口内侧绣有这样的图案。”说着将一只染血的黑色断袖递给李秉常。

    李秉常翻开袖口内侧的图案,仔细一瞧,那图案分明是巽卦,他面容一怔,眉头一紧,陷入沉思之中。

    赏东哲见李秉常沉默不语,便开口道:“这是剑尊门绿巽席的标志,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以我大夏为辖地,弟子众多,而且个个剑法超凡,再则卑职调查过那些杀手的武功路数,无疑是剑尊门的剑气剑法,这是独有的,外人学不会。”

    李秉常搓了搓尖尖的下巴,负手起身,摇首道:“这不一定,剑尊门有八席,哪一席不是用剑气剑法呢,况且朕听闻这八席席主虽然师出同门,但是为了门主之位,无不暗中较劲,互相倾轧也绝不是什么奇事,恐怕这都是障眼法,目的太明显的反而不真实。萧尚奇也是亲宋一族,刺杀朕没有理由啊,除非是应了朕对外宣称来赫连台对大宋发难,要大宋因瘟疫连累我大夏国民之事讨个说法,这也未尝不可,只是.....朕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赏东哲似乎看穿了李秉常的心思,截口道:“陛下可是因为萧尚奇是萧诸葛萧姑娘的父亲,才.....”

    李秉常虽然贵为一国之君,被自己的心腹说穿了心思,但是他仍觉得是一件极为没面子的事情。他掩饰起内心的暗喜,肃容道:“赏东哲你竟敢揣测朕意,好大的胆子。”

    赏东哲紧绷心弦,单膝跪地道:“卑职不敢。”

    李秉常见状开怀大笑,扶起赏东哲,道:“哈哈哈,朕是吓唬你的,你是最懂朕的人,朕又何尝不知,确实朕对萧诸葛有欣赏之意,当然会对她父亲爱屋及乌。所以东哲你快快派风鸣司的探子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断然不要被人利用了。”

    “是”

    赏东哲作揖回答道。

    “禀陛下,赏司主,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只鸟妖...”四五个侍从忙不迭入内,其中一位侍从跪地禀告道。

    二人面色一怔,赏东哲当机立断之下,下令道:“你们几人保护陛下进入内院,不要出来,其余人等跟着我去一探究竟。”说着他手中紧握的九环刀随着他跑动的举动发出剧烈的“叮咚”脆响。

    赏东哲说罢,朝着李秉常作了一个揖后,带着三四个侍从冲出破院外。

    李秉常在其他侍从的围拱下一直退到一个井口之后,且听“噔噔”数声,左前方一根掉漆的红柱子不知何时扎着三支银针。

    而身侧左右四个侍从皆突然趴倒于地,后脖之处无不扎着尖细的银针,倒地侍从一动不动,俨然是被银针扎中哑门穴而晕厥不醒,看来施针之人指力强大,且准头十足。

    李秉常刚转身的工夫,另外两名侍从拔刀挥向井上立着的那位飒爽英姿的蒙面少女。

    这蒙面少女果然出手狠辣凌冽,双掌平拂而出,掌风无影向左右两边拍出,在那两名侍从挥刀砍到半中央时,那两只秀掌早就先发制人,掌缘干脆利落地切中左右侍从的颈部致命位置。

    “哇..哇....”地连续两声,侍从两口血从口中喷出,在空中弥漫成血雾。

    但是更为厉害的是,那蒙面少女好像早就预料到鲜血会朝着自己的面门喷来,素爱干净的她身轻如燕般向后打了两个轻盈的后空翻,完美的避过了血雾的沾染。

    李秉常周围保护他的侍从们昏厥的昏厥、毙命的毙命,眼看着这个院落井边只剩下他与这个蒙面少女两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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