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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常倒是没有任何惧怕之色,神情淡然,嘴角还不时扬起笑意,他镇定如水的眼眸一直凝视着眼前这个蒙着面纱、身穿血红劲装的清丽少女。
“萧诸葛,三年不见,你的功夫还是这么俊,秉常好生佩服。”李秉常清瘦的面容流溢着一抹从容般的自信,仿佛一切都逃不出他那双暗含慧海的星眸。
萧虹仙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她这时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在思考自己怎么就被他识破了身份呢,难道刚才打斗时,面纱被风吹起、露出了真面容吗?
她扯掉面纱丢在地上,冷哼道:“别以为你夸我两句,我就会放过你。”
李秉常打量着周遭四下无人的环境后,反而向着萧虹仙迈了两步,摆了摆手,道:“是的,朕的侍卫都被虹仙姑娘你制服了,那朕若再不夸夸姑娘你,岂不连小命都不要了吗?”
萧虹仙花容透着浓浓的警惕,她亦往后观察了一下,在思忖着为什么李秉常快要被自己挟持了,却没有任何惧色,难道还有后招。
李秉常似乎看穿了萧虹仙的心思,否然道:“虹仙姑娘不必惊讶,我李秉常没有武功,身边唯一的高手都被姑娘的同伴支开了,正所谓调虎离山,那老虎都被调走了,我这个小羊羔不是好好的在姑娘手心里抓着,跑不脱吗?”
萧虹仙半信半疑地靠近李秉常,从袖子抽出一把匕首,飞速地架在他的脖颈处,却见他依然淡定自若,而周遭又没有任何变化,才信了几分他的话,但是这几番对话之下,这个大夏皇帝的处变不惊倒是让她不由地佩服几分。
“虹仙姑娘挟持朕是因为有求于朕,若是想刺杀我,早就杀了,何必多此一举呢?有事相求但说无妨。”
李秉常谈笑风生地对萧虹仙说着,然后顿了顿,将靠近他脖颈的匕首,慢慢向外面移了几分,续道:“朕非常愿意交姑娘这个朋友,愿意以诚相待,不必用刀子威胁,破坏你我二人的友谊。”
萧虹仙闻言倒是对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刮目相看,收起匕首,酥胸环臂,冷哼道:“哼,花言巧语,谁与你有友谊了,别跟本姑娘套近乎。”
李秉常知道萧虹仙是个口硬心软的女子,见她眸眼间原本的漠然被淡淡的笑意给取代,才慢慢松了一口气,侃然道:“虹仙姑娘来此,可是为了大宋瘟疫之事,是因为朕不辞辛苦来到赫连台就是为了联合耶律太师寻大宋的晦气吗?”
萧虹仙灵眸透着激赏之色,疑惑道:“看来真是小看了你,你倒是有些本事,只是你怎么知道是我?还有为何事而来呢?”
李秉常淡淡一笑,解释道:“很简单,朕没有什么本事,就是记性好,自小过目不忘,打三年前看到姑娘用了那个掌法就记住了,听东哲说过,那是剑尊门的寒剑....幽柔掌.
他在假意苦思冥想着,然后一气呵成地说出,说完之后,还肆无忌惮地将鼻子凑上去嗅了嗅,举止极其轻浮。
萧虹仙被李秉常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玉容生起红晕,当即用她特有的骄横
态度掩饰,举掌欲打,冷冷地说:“你想干嘛?”
李秉常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地说:“还有虹仙姑娘身上独特的香气。”
说着他神色骤敛,续道:“至于何事嘛,现在所有的宋人不都以为我李秉常是个不明事理、残暴好战的昏君吗?对,朕是打着这个旗号来赫连台的,所以一路上就有你父亲绿巽席的杀手一直追杀朕,不过虹仙姑娘倒是比这些人懂事一些,还知道生擒于朕,来换取你国家的利益。”
尽管他如此变相的夸奖萧虹仙,可萧虹仙全然不领情,瞪目结舌道:“什么?绿巽席的杀手?不可能的,我爹为什么杀你,再说他巽风儒士想杀人,根本不会傻到自己下手,去落人口实,他要杀你,不管你是帝王还是门派之掌,他都可以设下天衣无缝的局,借他人之手杀之,让自己置身事外。你是大夏皇帝,谁人不知道我绿巽席的辖地就在大夏,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说着她灵眸一转,心下一咯噔道:“看来是有个蠢人设局陷害我父亲,想借大夏之手铲除我绿巽席,再则离间夏宋两国友谊,加深你们大夏对宋人的误会,真是好深的心计啊。”
李秉常微微一笑,带着揶揄的口吻说:“朕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等见到虹仙姑娘以后就更加笃定了这个猜想,就如同刚才朕说得,如果那些杀手真是绿巽席所派来的,那虹仙姑娘只需要一掌就可以将朕杀死。此处,方才朕的假意试探,也不会让虹仙姑娘如此惊讶。”
萧虹仙对眼前这个谈吐不凡、条理清晰的青年多了一份好感,她定了定神色,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我们可否做个交易呢。”
李秉常眸中的疑惑之色又浓了几分,问道:“但说无妨?”
萧虹仙灵眸有些微闪烁,她咬了咬唇瓣,脱口道:“你将计就计,到赫连台发难于宋,然后让耶律乙辛与制造瘟疫的幕后主谋露出狐狸尾巴,最后在宋帝面前对一个人美言几句,怎么样?”
李秉常犹豫了一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的眼眸明显有些黯然,而后被一抹淡然之色冲淡。
他试探地问道:“你要美言之人可是三年前你要从鹤仙手中救出的少年葛贯亭,可是现在大宋的今科状元、深受荣宠的治瘟执行官葛胤?”
萧虹仙没有惊愕,好像早已料到他会猜到,她应道:“是,我萧虹仙不想欠你人情,知道这个忙是再好的朋友也未必会出手,那就做个交易吧,你要什么?我事后还你。”
李秉常清瘦的脸上闪过一丝慧黠之色,开口道:“这个交易,朕愿意去换,至于要什么嘛?本来是想让你做朕的妃子,但是强扭的瓜不甜,那就这样吧,事成之后,在大夏国皇宫陪朕,做朕一百日的红颜知己,如何?”
萧虹仙有些诧异,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而这个要求对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她没有想太多,只要能帮上葛胤,什么要求她或许都会答应吧。
“一言为定。”
一句话简单直接、有着切冰断雪的干脆。
这不仅是交易,也是萧虹仙对葛胤无悔的执着。
大宋,颍昌府,葛天村。
静夜,月光如水,星灿满空。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藿,为絺为綌,服之无斁。”
白丁青年站在月光下,默念着一本古籍里所写的诗句,思绪万千,抬首望月,皎洁的明月中渐渐浮现出六岁的他躺在父亲的怀里,听着父亲念着这首诗词。
“爹,为什么你喜欢念这首词呢?”六岁的他用懵懂的双眼抬起下颚,等待这个文雅青年的回答。
文雅青年长睫毛搭配着那一双深邃的眼眸,轻轻眨了眨眼皮,那憧憬的眸光快要流溢而出,动情地说:“你的祖母告诉你父亲的一首词,那时候我还只有五岁,还没有你这么大,她说这是我的父亲与她的定情诗,可惜当年也因为种种原因,她们即便结合也无法相守,因为我父亲的门第太好,曾祖母接受不了母亲是个西域异族的身份,我的母亲只能孤身养大我,四海漂泊,最终选择了在流水镇。”
他淡淡地说着,六岁的葛胤静静地听着:“流水无情,葛根有爱,相逢相守不知归,我的父亲是个负心人,他对不起我的母亲,可我的母亲在临死前都在念着他的好,叫我不要记恨我的父亲,还不让我忘记我是葛天氏的后人。”
当时的葛胤只有六岁,他不知道那些东西,但是他听得很认真,很仔细。
“贯亭!”
极其温柔动听的声音呼唤着他,他乍然从六岁的回忆里抽离回来,明月一如既往地皎洁,仿佛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你的父亲原来是葛天村的葛天氏后人,今天早晨你若不说,我们也不会知道你为何会来葛天村治瘟。”
那女子相貌极美,容光生晕,一袭艳丽的桃红长裙妩媚动人,她就这么与自己并立,那淡淡的清香徐徐钻入自己的鼻腔中,且听她淡淡地说。
葛胤转过头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正色道:“音音师姐,葛胤来此不单单是因为回到父亲的祖籍,或许这首诗说不定可以找到治瘟的方法,如今陛下给我定下的七日之约,已经过了四日,葛胤惭愧却没有任何头绪,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皇恩圣宠,我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解百姓之灾就心满意足了。”
萧音音哂道:“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怀疑过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葛胤眸中透着感激,深深望了她一眼,谢道:“谢谢你,音音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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