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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腹心事的冷筱霜转过身来,敛容道:“哥哥,我想回龙宫,求他们把敖浅哥哥的龙筋给亭哥哥修复右臂。”她说完此话后,明眸流转,续道:“亭哥哥这三年好苦好苦,不能像常人一样有双臂相助,这心里有苦也不说,他很倔强,倔强的让人心疼,就跟哥哥当年一样。”
冷御臣闻言目光渐渐呆滞,好像被冷筱霜揭开了隐藏在他心中的那段尘封十年的回忆。
“哥哥,霜儿什么时候可以看到爹,看到娘....霜儿好久没有看到他们.....霜儿都把娘所嘱咐的珍珠串成项链了,怎么还看不到啊,难道娘在骗霜儿?”
只有三岁、相貌灵秀的女娃睁大好奇的眼睛,问着自己,说到后面见冷鳞的脸上毫无表情,她的心空荡荡的,话越说越小声,小嘴说着说着竟瘪了下来,两滴泪正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打滚,几乎要滴了下来。
冷鳞面容一僵,竟不知怎么回答,连忙安慰道:“爹爹出远门了,很快回来,娘亲一直陪着他。霜儿乖,算一下时间,他们这会儿应该回来,哥哥去找爹爹来见你好吗。”说着将小霜儿放到玉椅上。
“真的吗?那为什么敖浅哥哥说这是假的,他还说,霜儿一出生,爹死了,娘被关起来了,那些的爹娘都是你假扮的。”冷筱霜把心中的疑惑一下子说出来,这倒是把冷鳞听得心惊胆跳,可是一见冷筱霜小脸写满固执,续道:“我知道他是骗我的,爹娘都在,哥哥怎么可能会假扮呢?哥哥又不是神仙?”
冷鳞听完这话,方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冷筱霜的小脑袋,安慰道:“他在说笑,霜儿那么聪明怎么会被骗呢,是不是啊?小机灵鬼!”说着将小女娃揽在怀里,宠溺之色难掩其中,道:“乖,哥哥去找爹娘...让爹娘来看你好吗?”
他的眼圈莫名泛红,鼻腔的酸涩没有心中的感伤来的强烈,一滴泪水继而沿着他笔挺的鼻梁淌进他的口中,滋润他的薄唇。
龙宫的生活很枯燥,可是这个叫冷筱霜的小女孩过得很幸福,她神情异常专注的串起珍珠项链。
在光影衬托下何其透亮,何其美丽。
“霜儿!”
“娘,你终于来看霜儿,霜儿好想你。”
惊喜万分的小女孩蓦然转身,飞快地扑向美妇的怀抱,将手中那一串刚刚串好的珍珠项链举得高高的,那一颗颗湛湛的珍珠闪烁着的莹莹辉光。
“霜儿,你好棒,这么快就串完啦,待会给你个大大的奖励,让你爹爹带你骑马去。”
这个叫冷筱霜的三岁女娃乐不可支地喜道:“好好,太好啦。”说罢将那一串项链带到美妇的脖颈。
点点滴滴流溢而出的亲情画面,却走向了尽头。
龙宫大殿。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我的爹,若非我去人间寻找我爹的踪迹,我就再也不知道,我爹死得那么惨,你们这些人竟然无动于衷,任由着他被雷公劈死。”华服少年悲愤交加,指着正中央坐着的三位高高在上、华服锦缎的龙族三王。
敖丕海仍旧面色肃然,漠然道:“敖鳞休得胡言,你爹冷涯是凡人,竟然与龙族公主相恋,人龙相恋自古便是大忌,天帝派雷公执行天谴,我等岂能阻止,今日你既然知道了真相,你更应该乖乖在龙族中安分守己,不要做些触犯天威的事情,以你父母之事引以为戒。”
冷鳞嗤之以鼻,冷哼道:“哼,一切都是你们说得算,我就该安分守己吗?龙族就真的那么高高在上吗?就因为我爹是凡人就该死吗?我们凡人就应该遭受你们随意地践踏吗?难道我爹娘真心相爱就算不上安分守己吗?这到底是什么理由?”他将压抑三年的愤怒与不满顷刻间宣泄而出。
满目红丝、眼眶通红的冷鳞双额青筋暴起,许是因为他过于激动的吼叫,声音听起来沙哑,用劲过渡,连连喘着粗气。
三大龙王见状微微露出诧异,互相看了对方几眼,而后又恢复了漠然之色,敖丕江面色铁青,斥责道:“真是年少轻狂,你可别忘记你身上流得血是我龙族尊贵的玄黄之血,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姓氏,都是龙族的,你竟然指责起我们三个舅父的不是,你还否决你死去的外祖父当年的决定,敖鳞你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敖丕湖虽目透不忍之色,却佯装严肃,绷着一张脸,斥责道:“鳞儿你既然知道你父亲的事情,你就应该冷静下来,不能如此冲突的来怨怼我们三个舅父,你这孩子真的太固执了,你要是如此这般,四舅父非得拉你关禁闭不可,以后再也不教你仙术。”说着连忙走下去,扯着他的手臂,强行往外拉。
冷鳞重重地甩开,冷笑道:“哈哈哈哈,看来只有我娘才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龙族。”
他放得很低的头倏然抬起,整张脸的肌肉几乎笑到抽搐,但是他的眼眸是漠然的,神情透着不屑,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决然道:“好,从今天起,我是冷鳞,与你们这些姓敖的再无干系,以后我再也不会要你们龙族给的一切,我耻于与你们这些道貌岸然无情无义的龙族为伍。”说着泫然转身推开敖丕湖的阻拦。
“站住,冷鳞,不管你嘴巴怎么说,你都是龙族的后人,你有龙族的灵力,你无论去了哪里,你身上永远都印刻着龙族的印迹,你以为你逃得掉吗?”敖丕海虽心中不忍,但仍然厉声道。
或许在这一刻,敖丕海多么希望冷鳞回头,哪怕不要说自己错了,他也会不计前嫌,毕竟他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敖丕荷的独子。
“噗嗤.....”
数声布帛撕裂开的响声从这个倔强少年身上一时间迸出,一把锋利埕亮的匕首出鞘。
他健硕的胸膛、发达的肌腱此刻徐徐散发金色的清辉,这清辉里游离着紫色的光斑,赤裸的身子上无不闪烁着晶莹的鳞片,这一片片龙麟铠甲一直是龙族最为尊贵的象征,若说皮肉是凡人的第一道保护膜,那这鳞片就是龙族的肌肤,是凡人上阵杀敌的铠甲,如果没有了,那该有多痛。
“那我冷鳞把这些你们给的印迹,全部还给你们。”
他固执地回了他们一句后,猛咬着牙,利索地起刀,切向他的胸脯。
这一刀一刀扎进肉里,他都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憋着一口气,忍着痛。
当每一片鳞片被他剜出时,他眼睛只是下意识地眨了一下,而后仍旧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可很明显这青筋爆起后变红了,像是有一股热血一直徘徊在他的脑袋上。
一片片沾着玄黄之血的鳞片掉落在地上,错落有致地放在剔透水晶的石板上,宛如一朵朵娇艳的玫瑰花瓣拼凑成一张动人的图画。
“啊...”
他始终没有忍住,痛苦地吼出声来,一条龙筋从他脊背抽出,四肢人骨里隐藏着金色龙骨,也被他狠心地抽离身体。
三大龙王都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愣住了,而后那一丝丝不忍与心痛早已掩盖了方才的漠然与严肃。
惨白的面色,失去光泽的薄唇、满额的汗珠、爆红的青筋,依旧倔强的双眸,他还是他,只是没有了龙族赋予他的特权。
他拖着千疮百孔的残躯,拖着地上斑斑血迹,死撑着一口气终于在走出这辉煌的宫殿后,才昏过去。
冷御臣依稀还记得,那段日子是他最为艰辛的时刻,他几乎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病痛的折磨快要把他瘦成人干。
哪怕稍微挪动一下身子,那种痛就像翻江倒海的涌来,痛到你后怕,痛到你连移动都是一种奢侈。
那段时间,照顾自己的是敖洲,这个尊贵的龙族青年看似孤傲冷漠、不近人情,倒是颇为细腻。
等他完全好了,也过了大半年的时光,他彻底变成了平凡的人,失去了所有龙族赋予他的灵力。
敖洲离别前的最后一句话,不是保重,他还记得,是带着责怪的语气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顽固不灵的人。”
又是一年冬天。
丧失了所有仙术的黑衣少年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在雪地里。
“哥哥,你病了好久,为什么爹娘都不来看你,也不来看我,爹娘好狠心,我再也不喜欢他们了。”小女孩小脸写满了固执与责怪,这个表情像极了儿时的他。
冷鳞没有责怪妹妹的埋怨,他反而觉得很心酸,原来这个龙族赋予的特权还是有用处的,至少可以让妹妹在爹娘的关怀下成长。
“乖,霜儿,爹娘他们都不在了,以后哥哥陪你好吗?哥哥现在也没有办法帮你找回爹娘了。”他蹲下身子,安慰着妹妹。
冷筱霜颔首道:“好,有哥哥在,霜儿也很幸福。”
当年异常乖巧的冷筱霜现在长成了十五岁的花季少女,她明亮的双眸里透着难以言喻的执着。
这或许才是兄妹吧。
“霜儿,那我们回一次龙宫,帮你要回那根龙筋,帮你的亭哥哥好吗?”他神情尽透宠溺之色,道。
冷筱霜绽开如花的笑颜,向着哥哥的脸颊亲了一口,欢呼雀跃道:“好哥哥,霜儿爱你呦,有你真好,霜儿好幸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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