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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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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秉常假装明白的,张口“哦”了一声,言语恳切地说:“原来如此,母后真是劳心劳力,想必这段时间在责怪朕撤了吏部穆尚书是吧,舅父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朕知道这穆尚书为人乖戾,最喜踩下捧上,尤其喜好在背后说人坏话,他竟然拿了一些证据呈给朕,说舅父胆大包天,公然挪动善款为已用,纵容手下在城外抢占民宅建造豪华府邸,还多次受财枉法....”

    梁义埋听着大惊失色,心绪不宁,慌张跪地,连忙否然道:“陛下,臣身居高位,怎么敢如此啊,你切莫听从那穆尚书胡言乱话.....离间你我甥舅之情、君臣之谊啊。”

    李秉常心中暗暗自喜,却装出一副怜悯之色,伸手扶起梁义埋,道:“舅父何须如此慌张,朕从未怀疑过舅父,故而着手给穆尚书治了个谬言之罪,这吏部尚书之职还需年轻人而为之,所以从慕儒馆中选拨人才,舅父自然没有异议吧。”

    梁义埋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误入了李秉常所设的陷阱里,作揖赔笑道:“陛下圣明,一切全由陛下定夺,臣怎么敢有异议。”说着顿了顿,续道:“若陛下没有其他吩咐,臣就看看这马场的情况了。”

    李秉常微微一颔首,目光注视着梁义埋离开的背影,嘚瑟一笑,道:“东哲啊,朕这么做,这是砍了他一刀,又给他伤口涂上药,你说朕的舅父会不会记恨朕。”

    赏东哲敛容道:“陛下,梁相国本身这些罪证都是在劫难逃的,如果不借此拔掉他在吏部的人,恐怕日后他越发地肆无忌惮,到时这大夏的天下又是听谁的,岂不是由他梁义埋说得算。”

    李秉常搓了搓下巴,冷冷地说:“吏部清了,接下来是刑部,一部一步慢慢来,总有海晏河清的时候。”顿了顿,眉间染上一丝担忧之色,道:“东哲,你派人暗中保护虹仙姑娘,如今她因朕而被迫走到朝堂的风口浪尖,母后决计会有动作,务必要保护她的周全,不得有误。”

    赏东哲眉头一紧,应道:“是。”

    突然有一名士兵仓促而来,神色慌张地禀告道:“禀陛下,梁炳权梁大人公然在石嘴镇杀害与之有口角过节的百姓.....”

    李秉常大怔,截口愤怒道:“什么?这梁炳权全然目无王法了,朕定要严惩他。”

    贺兰山,石嘴镇。

    茶铺,一口露天方桌旁正坐着一位海蓝青年,他双手捧着一只秃了毛发的仓鼠,仓鼠时不时朝着他,撒娇似的“吱吱”怪叫。

    “你啊,小琥原来你可不是一般的仓鼠,你是洪荒异兽火光兽,那你岂不是比我爷爷的爷爷还要大上几千岁了吗?怎么就生个这般普通的原样呢,不过说也是,若非普通的贼鼠哪里能以一鼠之力把那城中的米仓捣得乌天黑地的。”海蓝青年温然一笑,用指肚使劲搓揉着仓鼠的鼠脑袋。

    小琥好似很享受的样子,微阖起鼠目,任由他搓揉着,等这厢戳罢后,干脆仰倒在他手心里,还极其慵懒地在他手心里翻了两个滚,样子霎时可爱。

    这一宠一人倒是分外温馨,让周围的人都投向诧异的目光。

    “来来,让大哥久等啦,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买得的油香饼。”青衣少年一首拄着拐杖,一手用黄纸包着一块油腻腻的大圆饼,圆饼上黄灿灿、金油油的一片,还没凑上去嗅上一嗅,那浓浓的油炸香扑鼻而来,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青衣少年费劲地扭动腿脚,缓缓坐了下来,将手中的油香饼递到海蓝青年面前,哂道:“在当地没有什么节庆或者好日子,是买不到的,我在镇上找了十几家,才找到有一家的孩子刚刚好满月,不然也很难吃到。葛大哥你有福气啊,赶紧趁热尝尝。”

    葛胤缓缓接过那油香饼,动容道:“阿弘,原来你去了大半天是为了替我买油香饼啊,你这腿脚不好,还如此折腾,万一引得脚伤严重起来,那又如何是好?”

    鲜弘见葛胤如此关心自己,心下莫名感动,赔笑道:“嘿嘿,大哥你真是比女子还婆妈啰嗦,若不是你父母给你生了个男儿身,我还真会把你当成姑娘。”

    葛胤将油香饼撕成两半,将较大的一块递给鲜弘,鲜弘瞥了一眼,拒绝道:“大哥,我偶尔路过此地,也吃过几次,你可是第一次尝这油香饼,还分给我们那么一大块......”

    “你是我弟弟,而且你还小,还在长个,得多吃,况且我们兄弟应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有让为兄吃独食的道理。”葛胤眉宇间充盈着固执之色,截口道。

    鲜弘见状,唯有接过那一大半的油香饼,啐道:“嘿,葛大哥你就别埋汰我啦,我是个矮,但是都十八十九的人了,就算再怎么疯长个,也长不过大哥,吃那么大块的饼也倒是挺浪费粮食的。”说着极不情愿地啃了一口,咀嚼着。

    “梁炳权,你赚了那么多银子,就他妈的拿不出我们矿洞十五个炭工拖欠了半年的血汗钱吗?”

    窄小的街市中,听到一人高声喝骂着,整条街的百姓都纷纷被吸引了,围攻着这个人,只见那人赤裸着半身、炭黑色的皮肤与脸庞,他拿着一把斧头,挡在路中央,拦住了一批车马。

    那马车受了惊吓,被马夫强行勒停,车帘一掀,从车厢里钻出个三十几岁的华服青年,这青年身宽体胖,满脸横肉,肤色白嫩,简直可以用“游走在街上、穿着华服的胖猪”来形容,此人应该是梁炳权。

    梁炳权大腹便便,还挺直了腰板子,甚是滑稽可笑,他连看都不愿意去看那炭工,冷哼道:“哼,哪来的刁民,胆敢挡住本官的去路,你若是欠了钱,怎么不去找你现任的群牧司萧仙那小白脸去要,竟然要到本官的头上来了。”

    炭工举起斧头指着梁炳权,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个东西,就知道搪塞推诿,这是你欠下的钱,哪里让人家还的道理,难道你当年害死贺老板全家的血债与梦魇还要让人家来背不成?”

    梁炳权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炭工揭了短处,一时间神色慌张,气道:“别胡说八道,你们这些饭桶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本官拿下他。”

    四五个练家子一拥而上,三两下的工夫便把炭工缴械拿下,梁炳权明显这气色有些不大好,即便肥嫩白净的脸庞上还有很深的眼袋,看来夜里定是寝寐难安,他见炭工这么轻松拿下,眸光透着得意之色,捡起炭工被制服后松开的斧头,用斧身

    拍了拍炭工的脸,威胁道:“不就为了钱嘛,你就这么闹来闹去,小心连命都没了。”

    炭工即使被左右两边的侍卫束缚住手脚,仍然挣扎不愤,朝着梁炳权毫不客气地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呸然道:“呸!为了钱,我好歹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若非当年贺老板请我来挖取石炭,你以为我会给你卖命吗?你当年找人灭了贺正秋全家,天知地知贺兰的百姓全部都知道,就算你欺上瞒下,也堵不住幽幽众口.....”

    还未等炭工说完,暴戾的粱炳权竟是凶狠地将斧头捅进了他的胸膛里去。

    炭工一口浓血从嘴边淌了出来,他目瞪如笼,充斥着不甘之色,他用尽最后气力死死地拽住梁炳权的持握着斧柄不愿放手,从混着牙缝间迫出一串谶语来:“我诅咒你,就算我死后化为厉鬼,也要寻你梁炳权报仇,这辈子你永远都会遭受魔星后卿的纠缠,不得好死。”

    梁炳权闻言不禁暗暗后怕,一只胖脚提起将他踹开,那炭工倒在地上,在地上用血色写了一个“冤”字字样后,一番挣扎后,便已断了气。

    “阿弘,你为何拦我,不然也可救下这人的性命,也不至于被那厮残忍杀害。”

    在人群中围观的葛胤与鲜弘见状不禁唏嘘不已,但是葛胤的手脚饶是被鲜弘用符咒牵制了住,动弹不得,眼下鲜弘见事情已经结束,便屈指一弹,撕开贴在葛胤肩背上的玄色符纸,葛胤这才恢复了行动力,责怪道。

    鲜弘神色凝重,对葛胤嘘然小声道:“嘘,葛大哥不要激动,莫要惊扰了那具尸身的怨气。”

    若是平时,葛胤还以为鲜弘是在装神弄鬼,可是他曾经见过鲜弘的玄门道术,自然是打心眼里佩服这十八九岁的少年,又见鲜弘这么说,眉宇间的疑惑又浓了几分,问道:“什么怨气?”

    鲜弘指了指那躺在街上炭工的尸体,竟是出现了奇怪的征兆,等到他咽气了那一刻,他身体的血就没有在流出来,而前面流淌到地上的鲜血竟消失不见,好像回流到他胸膛的斧伤血口进去似得。

    “这是传闻中幽冥界的一种叫后卿聚怨起灵咒的方法,想来这个炭工是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故意近身于梁炳权,让他残忍杀害自己。”鲜弘眸光一凝,开口说道。

    葛胤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悚然听闻,茫然道:“后卿......”

    鲜弘微微轻叹道:“哎,这种法子就是来复仇用的,极其诡异,只是不知道这炭工是如何得知的,你看他身上用自己精纯之血依次在后腰与肚脐处分别写着“后卿”二字。且一开始他朝梁炳权吐得那一口浓痰,绝不简单,是为了下诅咒而用的。接下来,垂死挣扎的他在接近梁炳权的时候,挣扎间,扯下他的头发,这是有诅咒定魂之效的,最后他念出后卿聚怨起灵咒的谶语后,在地上写了一个怨字,这个起灵咒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只差后面的人收尾了。”

    葛胤按照鲜弘之言,仔细察看始终躺在街道中央的炭工尸首,他虽然死了,但是他双手紧握成拳,拳缝里遗露出三根黑发丝。

    果然他的后背写着“后”字,而他肚脐眼上也写着一个“卿”,出现更为奇怪的征兆是他僵硬的尸首竟扭曲成弓字型,他充满戾气与不甘的双眸未曾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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