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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无忌忙在大厅上叫起来:
“什么事情,快进来大伙商议,集思厂义,方能想出办法来呀!”
潘得寿匆匆走进大厅把信函送给申无忌,道:
“大舅公,你看这个函上面写的——”
申无忌接过信函看了一遍,道:
“这是交换,要若尘—人带着段芳姑,半夜子时到黑风口交换楼主!”
旋嘉嘉忙问道:
“对方是何人?他们有多少人?”
展若尘面上肌肉跳动的道:
“也是一人,‘骷髅帮帮主’段尔生!”
申无忌忙摇手道:
“不,这样太过冒险,如果敌人设下埋伏,吃亏上当的便是我们——”
潘得寿冷沉的点着头,道:
“我同意大舅公的意思,这是一项绝大险谋!”
展若尘沉稳的道:
“为了义母,即便是敌人有所险谋,也是值得一试!”
他哼了一声,又道:
“行走大漠千里,我能把段芳姑押来金家楼,难道在我们大门口就会跑了段芳姑?”
施嘉嘉拉住展若尘,道:
“你也才从大漠回来,这里还有别人,不一定要你一人前去,你仍得歇过劲才能办事吧?”
展若尘摇摇头,道:
“段尔生指名要我前去,如果不是我,万一中途有变,我岂不成了金家楼罪人?再说义母已落入敌人手中不少时日,我们还有什么犹豫的?”
申无忌忙摇手,道:
“不妥!不妥!必须想一万全之策!”
潘得寿忿忿的道:
“信函上言明,金家楼若有人暗中潜往,交换人质便立刻停止,妈拉巴子……”
费云冷哼一声,道:
“我们已变成被动,敌人仍然主动,这种情势上的屈就真令人呕!”
申无忌道:
“若尘九死一生掳来段尔生的宝贝女儿,已经大大扭转了不利的情势,至少我们已不担心他们最后的限期了!”
展若尘重重的道:
“二当家,我先退回‘如意轩’歇着,二更—到,我便立刻启程黑风口!”
潘得寿紧着双目,道:
“少主决定应约?”
展若尘道:
“我们没有选择余地!”
阮二走上来,抱拳,道:
“少主若去,我们‘飞龙八卫’先行绕道黑风口,少主放心,我们全掩藏的很好,绝不会让敌人发觉!”
展若尘摇摇头,道:
“问题不在你们八人掩藏的好,而是你们在离开此地的时候,敌人便已经发现了!”
阮二怔怔的道:
“他们真的如此神通广大!”
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
“如果不是神通广大,这很多骷髅帮的人在长春山附近活动了半年之久,而我们仍尚未曾发现,这难道不是神通广大又是什么?”
阮二面有愧色,便费云也是黯然的现出一副羞涩样子。
“黑风口”对于金家楼的人而言,是个令人伤心的地方,过去,二当家单慎独谋叛,黑风口一战便死了不少好兄弟,如今的二当家“火印星君”潘得寿便曾血战于此,而几乎丧命——
“黑风口”便在金家楼西过十来里地方,那儿是一片杂草矮树林的丘陵地,地形崎岖,危岩峭立,一条不算宽的土路由边缘曲曲弯弯的延伸过去,土路的另一面是一条半涸小河,河的背面便是地势险恶,木石狰狞,有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萧煞荒荡!
此刻,夜色很重很浓,没有星月,远近的景物像是浸入一朵墨云中似的,黑中泛灰,灰中透黑——
马上面,展若尘回头望,“金家楼”隐隐间楼阁栉比,亭台耸立,壮阔豪华的气势依然伟立在一片朦朦的夜色里,有它那股子雄峙的威仪!
他左手拉着一匹马,段芳姑便坐在那匹马上面——
展若尘冷冷的对段芳姑,道:
“少时到了黑风口,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听我的,否则你仍然逃不出我的手掌!”
段芳姑仍然被捆在马上,闻声哼了一声,道:
“展若尘,我很佩服你的机智与胆识,老实说,我大漠骷髅帮便需要像你这种人物,只可惜……”
展若尘偏头哈哈道:
“骷髅帮所作所为,我不敢领教,你们为恶大漠,已至令人发指,尤其你爹……”
段芳姑突然叱道:
“展若尘,你别提我爹,大漠骷髅帮门下数千众,并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统御方法——”
展若尘忿怒的道:
“你爹遭蹋年轻姑娘,又怎样说?”
段芳姑毫不掩饰的道:
“我爹在练一种阴寒功夫,他须要七七四十九位姑娘的精髓”她—顿又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将成名万骨枯,我爹也只不过牺牲四十九个姑娘,比起那些牺牲别人成名自己的人物,那已是小巫见大巫了!”
展若尘怒道:
“听听,妈的,你的心肠已同你爹一般的狠毒了!”
段芳姑吼声叱道:
“展若尘,你还不是一样?你—手握刀,另一手握着念珠充好人,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展若尘神色一凛,道:
“不错,我是杀过不少人,但我确信由于这些人的死而挽救了更多的生命,生与死并不在于形式,主要的是其内涵,我救人在于自己的良知,杀人却基于正义,段芳姑,难道屠戮邪恶以全善良,就不属于行善积功了吗?而你们骷髅帮却一直是白骨涂抹鲜血,混淆生死的含义,愚昧人心善意,倒行逆施,横行大漠,难道你们就永远个讲求悯厚之德与轮回之报应?”
段芳姑忽然哈哈一声笑,道:
“我们骷髅帮的教义里便阐明了生与死的意义,实际上生即是死,死即是再生的过程,展若尘,你若跟我转回大漠,不久你便明白其中道理了!”
展若尘摇摇头,道:
“不敢领教,段芳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尊严与做人的应有道理,受愚他人便是驴,这时候你是游说不了我的,省省劲吧!”
段芳姑声音相当严肃的道:
“展若尘,你如果相信我的话,此刻正是时候——”她直枧着不再回头的展若尘,又道:
“我可以人格保证,甚至……我……也可以……以身相许——”
展若尘吃惊的猛回头,道:
“你说什么,你要嫁给我?”
段芳姑长发—甩,点头道:
“如果你归降我骷髅帮,你便是我们的驸马!”
展若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段芳姑沉声道:
“展若尘,我是真心的,你笑什么?”
笑声突然而止,展若尘头不回,却冷冷的道:
“段芳姑,你果然够阴,有其父必有其女!”
段芳姑怒道:
“你什么意思?”
展若尘猛回头,叱道:
“你不是在向我劝降吗?而你的目的是在帮助你的老父谋夺金家楼的大好基业罢了,段芳姑,你难道不是这么想?”
段芳姑怔了一下,道:
“展若尘,你是个既可爱又可恨的敌人!”
展若尘笑笑道:
“我宁愿你恨我!”
段芳姑重重的叱道:
“不知好歹,你去死吧!”
展若尘不再开口,他遥望向刚升起的月光,也隐隐的看到一条小河——黑风口外的那条小河。
段芳姑遥望向远方,发现这里的形势相当狞恶,那股子阴寒之气,也随着阵阵凉风送过来了——
展若尘并未回头,但他语音坚定的道:
“我们快到了,希望你爹能信守他的诺言,双方顺利换人!”
段芳姑冷哼一声,道:
“我爹在这方面可没你想的那么阴狠,他不会拿自己女儿性命开玩笑!”
展若尘怒道:
“那要事情完了以后方才知道!”
月亮已爬得更高,有几片白云匆匆的抹过半圆月,流向黑松林那面——
展若尘绕过—道小石弯,只见那条半涸的小河对岸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影子,应该是三更天了,难道这又是段尔生的一项阴谋?
展若尘心中琢磨,此地黑风口相距金家楼十里地,便是姓段的施出阴谋,他也难逃金家楼的追杀!
就在这时候,远处黑松林边有两团黑影在移动,移动向小河这边来——
展若尘双目—亮,心中狂跳,义母就要到了,此情此景,见面该是多么令人心酸的事!对面的两团黑影已清楚的出现了,也是两匹马,—前一后的缓缓到了小河边——
忽然,河对岸传来了高声尖吼,吼声尖得令展若尘也吃一惊,这哪会是男人的声音,简直就是个女子的尖叫,也许有点像夜猫子叫春吧——
尖声传过来,果然自称是骷髅帮主段尔生:
“你就是展若尘?”
展若尘回应道:
“不错!”
尖声又传过来,道:
“芳姑!”
段芳姑立刻叫起来,道:
“爹,快救我!”
段尔生已尖亢的叫道:
“芳姑,你受苦了?”
段芳姑大叫,道:
“我还好,爹,我要回大漠!”
段尔生立刻尖叫道:
“展若尘,我们怎样放人?”
展若尘高声叫道:
“干娘,你好吗?”
段尔生突然高声叱道:
“这里是你的干娘,但她却无法回答你!”
展若尘忿怒的道:
“为什么,难道你们……”
段尔生一声尖吼,道:
“这没什么,只怪金寡妇一再的不肯合作,逼的我的几个手下打骂皆不是,只得三天给她喝几口水,如今她已饿的脚长脖子个,哪有精神开口说话!”
展若尘极目望过去,只见马上坐的人那身穿着,正是那天早上义母去墓园时候的穿着,每天她到墓园总是先换上十分朴素的衣裙,直待回来同桌吃过饭,才又换回平常衣着!
于是,他咬咬牙,道:
“段尔生,你说如何交换吧!”
河对面,段尔生尖叫道:
“你到这面接你的干娘,我过河去接我的女儿,这样准也不吃亏,如何?”
展若尘高声道:
“就依你的,我们开始吧!”
小河对岸,段尔生缓缓骑马往这边驰过来,铁蹄淌过河水发出“哗啦啦”水声,更踏在圆滑的石头上发出“叮嘭”怪声,然而,迎面过河的展若尘,却仅仅听到自己心里的“噗通”声——
就在河中央,段尔生立马望着展若尘,冷冷的道:
“姓展的,尤奴奴对我说的不错,金家楼难斗的人物不只是一个金寡妇,还有个你!”
展若尘在月光下看这段尔生,他头上金带,身穿红袍,手持骷髅杖,腰上挂了四只小小的骷髅头壳,身材细如竹竿,颧骨尖高,双目深陷,如果猛古丁遇上,还以为是从哪个庙里跑出来的小鬼——
淡淡的,展若尘道:
“可惜你水远也见不到尤奴奴他们了!”
段尔生咧开赤红的大嘴巴,笑笑,道:
“谢谢!”
展若尘一怔,道:
“展某不懂你的意思!”
段尔生得意的哈哈尖笑道:
“你应该懂的,因为由你操刀杀了那批我也相当讨厌的人物,我能不谢谢你吗?”
展若尘忿怒的道:
“他们与你联盟,合谋我金家楼,事尚未成而身先死,你竟然要谢我,岂有此理!”
段尔生冷冷道:
“把他们留在大漠,竟然拦不住你一人,这是他们该死之一,他们分崩离析,各自为政,被你一一吃掉,这是他们该死之二,当然,我如果信得过他们,便不会把他们留在大漠了,嘿……”
展若尘“咯嘣”咬咬牙,打马便往对岸驰去——
段尔生也缓缓的过了小河,段芳姑已叫着往他迎来。
展若尘过了小河,他直往金申无痕驰过去,人未到,他已高声叫道:
“干娘,请恕若尘接你来迟——”话尚未完,他已翻身往马下落,这时候也正是他到了金申无痕前面的刹那间,两匹马几乎碰在一起——
展若尘突然发现一双大脚丫子,那是一只男人的脚,义母绝对没有那么大的一双脚!
本能的他刚抬头,便见马上那人右手扬起来——
展若尘厉声吼一声,立刻闪入马的肚皮下面,箭矢一般的平飞出五丈外——
就在他刚站定身子,只听得一声马啸,他的坐骑只走了两丈远便倒在地上——
于是,月夜中传来—阵裂帛也似的声音,展若尘不用再多看,已知自己的坐骑完了!
马上那假扮金申无痕的人,毒粉出手,立刻枪到上风头,一双枯骨爪已分握在手中!
展若尘遥望向小河对岸,只见两团黑影直往黑松林后面疾驰而去,段尔生救走了他的女儿段芳姑——
大喝一声,展若尘拔空而起,“霜月刀”洒出一片炫闪灿亮的光华,七十七刀合为一刀,一下子便把那人罩在一片光焰里,冷芒未已,血雨暴洒,那人“吭叱”一声便摔在一堆圆石头上——
紧接着,空中落下两支枯骨爪,“霜月刀”指在那人心口,展若尘冷冷的道:
“朋友,我以你的性命只交换你一句话,如何?”
不料那人嘴巴紧闭,双目直视着展若尘。
展若尘咬着牙,沉声道:
“说,你们这些人物躲在什么地方?”
那人却把头一偏,表现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展若尘冷笑一声,右足猛踢向那人的腰眼,但闻“吭”—声,不旋踵间,那人和着满身鲜血,就地哀号不已——
展若尘便在这时一掌拍在那人肩背之间——
于是,那人更见痛苦的大叫起来,他声如狼啸,全身扭闪,沙石盖面,血糊一团——
展若尘沉声道:
“也许,你只要告诉我,我们楼主被囚的地方!”
只见那人痛苦的点点头一连连不断的点着头——
展若尘立刻一脚踢在那人腰眼上。
发出一声闷哼,那人一连喘了几口气,突然一个倒栽,头下足上“咯”的一声便一头撞在石头上——
展若尘出手不及,已见那人脑浆糊了满满一石头,只挺了—下便完了!
展若尘—招失算,几乎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忿怒的走过小河,顺着山道往回走,—股子懊恼,正在心中汹涌澎湃不已,他刚刚走到那个弯道上,突然一条人影往他迎面奔过来——
展若尘立刻吼叫道:
“站住!”
迎面,听得一人,道:
“少主,是我,玄小香!”
展若尘想起自己初到金家楼的时候,便是由“蹦猴”玄小香服侍自己,如今玄小香已是“月”字级的二把头,他怎么会来了?
展若尘见果然是玄小香,重重的道:
“你怎么来了?”
玄小香思切的道:
“少主要来黑风口换人,小香就知道是敌人的阴谋,长春山地方我最熟,但又一直找不到敌人藏生之地,所以我便借着这次少主换人的机会,先就隐在一个石洞中,可好,他娘的终于还是叫我发现了!”
展若尘精神一震,欣喜的道:
“在哪里,快带我去!”
玄小香摇摇头道:
“小香不能带少主一人前去,那地方……”
展若尘立刻沉声道:
“为什么!”
玄小香力摇双手,道:
“那地方必然隐藏上百敌人,也许楼主便在那里,因为我看到两骑也在那儿失去踪影!”
展若尘重重的点着头,道:
“也好,我们马上回去,立刻调集人马围扑上去!”
“蹦猴”玄小香这时候边走边对展若尘道:
“少主接到敌人换人通知,我就知道这是一次追踪敌人的大好机会——”他一顿,又道:“少主去了大漠,长春山四周便再也看不见敌人踪影,二当家派出十九批弟兄,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又走回来,加上敌人突然把限期缩短五日,二当家更是急的派出‘八卫’去大漠接少主,这些天金家楼上下难得有个笑脸出现,谁见谁似看到欠帐的一般,很想动手打一架!”
展若尘道:
“这么说,你已经潜到这儿很久了?”
玄小香点着头,道:
“我是绕过黑松林后面爬进一处山岩洞中,二更过后我才溜出洞外来的!”
展若尘立刻与玄小香二人展开轻功往长春山奔来,展若尘想起自己的马匹惨死,心中也是吃惊.刚才自己发现的快,否则只怕已与坐骑同化血水而亡了!
半个时辰后,展若尘与玄小香两人已到了大金楼,这时潘得寿等人尚自枯坐枯等消息,见展若尘与玄小香两人走回来,“月”字级大把头“八卦伞”曾秀雄一把揪住玄小香,叱道:
“你去哪儿了?找你半天不见个影子,妈的,你又去‘瓦棚窝’会你老情人去了!”
玄小香指天指地的道:
“大把头,别冤枉好人了,你看我还有心情去寻乐子,操,不信你问少主!”
展若尘十分歉然的道:
“果然上了姓段的当。”
于是,他匆匆的把黑风口发生的事情况了一遍——
潘得寿骂道:
“他妈的,我就知道要上当——”
展若尘又接道:
“我正感无奈,正巧玄小香跑来,他发现那批家伙窝藏的地方,特来向我报告的!”
曾秀雄一巴掌在玄小香肩头,笑道:
“这可是真的?”
玄小香点头道:
“我就是暗中跟踪敌人去了,哪会在瓦棚窝找乐子,大把头,我玄小香自从楼主失踪以后,就差没有不吃饭,你说我会……”
曾秀雄立刻笑道:
“我在功劳薄上记你一功!”
就在这时候,申无忌与嘉嘉也匆匆走来——
于是,玄小香立刻把他所见解说出来——
申无忌立刻咬着牙,道:
“王八蛋们真够大胆,黑风口的云松林附近,原本是一个斜山坡,那儿有许多地洞是真,但要说那儿能藏上许多人马,我实在难以相信!”
展若尘道:
“天下有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我在大漠发现骷髅帮总舵,竟也是在一座被沙埋掉的小镇下面,而且那里面相当宽敞,实在叫人惊讶!”
潘得寿已沉声道:
“既然已发现他们藏身之地,正是我们迎头痛击之时,少主,你有什么意见?”
展若尘重重的道:
“我以为事不宜迟,怕姓段的救回他女儿之后,更对我们楼主不利。”
申无忌也同意的道:
“应该立刻行动!”
潘得寿突然站起身,道:
“四更造饭,吃完便上路,尚有大半个时辰,我们全都先去歇着——”
展若尘立刻又道:
“战术上,我们应有所计划——”他望了各人一眼,又道:“我将亲率‘飞龙八卫’攻进去,至于主动攻击,除了选出有名弟兄外,“月”字六位把头作为主攻,“星”字级各位把头以为支援,其余“雷电”二级把头,与二当家等,尚须紧守大金楼,以免为敌所乘——”
潘得寿瞪着一双星目,道:
“少主也够累了,不如由我率众攻去!”
展若尘忙摇头,道:
“我以为大战尚在后面,大金楼不能没有二当家坐镇指挥,何况段芳姑是从我手中失去!”
申无忌点点头,道:
“也好,我们全做你后盾,放手一搏!”
展若尘并不返回“如意轩”就在大厅的椅子上闭目调息,施嘉嘉依偎在他的身边,款款的小心服侍着——
展若尘心中暗想——如果徐小霞在身边,这次段尔生的阴谋便难以得逞!
时光过得真快,四更天转眼即到,大金楼立刻又热闹起来——
首先,申无忌等金申二家族人全赶到了大厅里,不旋踵间,下面的人已把吃的全搬进来!
直到阮二与曾秀雄双双走来,展若尘已收拾妥当,他看了大厅上各人一眼,金刚怒目的望向远方,道:
“救不出义母,誓不回头!”
从大金楼到长春山西边的黑风口,两下里相距十里路,“大漠骷髅帮”早在半年前便暗中派人到了这里,他们选择这里,当然有条件,因为从黑风口附近的岩洞底部,可以轻易的把下面蜂窝似的地下开凿成一片地下广场,而负责这些事情的,便是骷髅帮的副帮主“哭王”戈超生!
让戈超生惊喜的,乃是他们在这片地下开凿不到三个月,竟然发现数条可以通行的地洞,有一条直通长春山上金申二家的墓园——
于是,戈超生在暗中窥探多次之后,他终于设下了掳走金申无痕的计划,而且也顺利的成功了。
“大漠骷髅帮”潜入辽北境内,不只是黑松口一地,他们也暗中开了另外几处地道,分别由骷髅帮四位堂主各宰精锐八十一人住守,这四位堂主便是——
东风堂堂主“阴阳爪”当小娇,驻守在“金家楼”通往“太和镇”的途中——
南风堂堂主“炼狱使者”司徒敢,驻守在“金家楼”通往“白花集”的途中——
西风堂堂主“酆都王”呼廷九子,驻守在“金家楼”通往“十里铺”的途中——
北风堂堂主“鬼爪”丁不响,驻守在“金家楼”通往“松香镇”的途中——
自从金申无痕被掳的消息到了这四位堂主之后,他们便立刻配合戈超生的计划,暗中派出部分人马出现在中途,目的当然是在扰乱敌人的视听,以达到欺敌效果,而且,他们也达到了目的,金家楼派出的人马,皆徒劳无功而退,连展若尘也只是发现“拘魂爪”常冬,至始得知“大漠骷髅帮”潜入辽北的事,那还是邢独影对展若尘基于一个“义”字,方始透露的——
绕道又转回黑松林后,巨大的一块草皮在移动,地上没有声音,但刹时出现一道三丈方圆的大洞口,两匹健马直奔入洞内,外面的大块草皮便立刻又闭合起来——
不久,洞中传出欢呼声,段尔生下马走在前面,他的宝贝女儿段芳姑紧跟在他的后面——
这是一条相当宽敞的地下洞室,这些原本就生活在地下的骷髅帮,对于整修地洞自有其独特的一套——
大致上,他们把挖开的小洞分别堵塞起来,独留中央一处大的,对于这些天然岩石,他们很了解特性,并不担心会倒塌下来——
进入地洞的近百丈深,长明灯照射下,“哭王”戈超生似乎是满面愁苦的迎上来,叫道:
“公主,我的好侄女,你怎落入他们手中,我还一直不相信呢!”
段尔生只哼了一声,段芳姑已冷冷道:
“还不就是姓展的,尤奴奴说的不错,他确实很难对付,如果单凭武功,怕爹也难是他对手!”
一处圆室中,戈超生刚坐下来,便关怀的问段芳姑:
“你跟着姓展的,这一路上必定吃了不少苦头——”
段芳姑忿怒的道:
“姓展的倒是没对女儿怎样,倒是那徐小霞,哼,有机会我绝对饶不了她!”
戈超生嘿嘿笑得似哭,道:
“有,公主一定有机会!”
段尔生冷沉的道:
“超生,我要血洗金家楼!”
戈超生一怔,道:
“帮主,我们有金申无痕掌握在手中,不是要慢慢的把金家楼的基业转入我们手上吗?别忘下‘刨根谋略’我们进行的很顺利呀!”
忿怒的一掌拍在石桌上,段尔生道:
“太慢了,有个姓展的在,我担心中途会突然有变!”
戈超生一惊,道:
“难道刚才帮主没有把姓展的收拾掉?”
段尔生咬着血红大嘴唇,道:
“他太狡猾了,也不知他是怎么发现的,竟然会反把跟我去的包才绍杀了,为了芳姑,我只有先回转了!”
双手猛的互击,戈超生大叫:
“可惜!可惜!此患不除,令人担心!”
段尔生重重的道:
“所以我要明日午时围攻金家楼,即刻派人通知另外四处人马,准时行动!”
戈超生思忖一下,道:
“到时候我们把金申无痕捆在马上,先逼他们投降,然后以化骨毒粉尽歼当场,帮主以为如何?”
点点头,段尔生道:
“倒是可行的办法——”他一顿又道:“我们兵分两路,你率四路堂主加上我的手下,也有五百余众,直攻‘金家楼’正面‘大金楼’,我由长春山反扑攻其背后——”
戈超生嘿嘿笑道:
“金寡妇由帮主押着,便不惧他们的反抗了,嘿……”
段尔生点点头,道:
“事不宜迟,你可率人暗中潜往‘十里铺’方向,把人马集齐,切记,午时正齐攻‘金家偻’!”
“哭王”戈超生丑陋的面皮—紧,立刻起身率众走去。
就在这时候,骷髅帮“阴风大司刑”“阴风爪”白自在匆匆走来,他见段芳姑,便立刻迎上去,道:
“公主受惊了!”
段芳姑面无表情的道:
“大司刑,四位护法皆忠烈而亡,他们死的壮烈,等事情完毕,我们要举行大祭了!”
抖着满面黑胡子,白自在道:
“属下记住了!”
“吸髓赤魔”段尔生沉声道:
“常夏与十二拘魂手都在此地?”
白自在立刻回道:
“正在里面整顿人马!”
段尔生立刻又问:
“除了十二拘魂手之外,可拼之人尚有多少?”
白自在屈指算了一下,道:
“副帮主带百人,尚有百人,再加上喂马造饭一应打杂的也有二十多人……”
重重的点点头,段尔生道:
“够了,要他们准备,午时正,我亲率他们进攻‘金家楼’,此地一人不留!”
白自在立刻又问:
“金寡妇如何处置?”
段尔生道:
“带她一齐走!”
段芳姑姑起身,道:
“爹,我去看看金寡妇,闻得这老婆子武功高绝,气度不凡,女儿倒想见见她!”
段尔生站起身,道:
“爹也正要找她,走!”
“阴风大司刑”白自在立刻在前开道,三人绕过三道地洞弯道,只见前面一个圆形地洞,洞中央旋置着一个大铁笼,那铁笼有点像囚车,但却全是生铁所造,灰惨惨的铁笼里而,只有一颗人头在上面,那人面色惨白,双目微闪,微乱的软髻,嘴角下垂,漆黑的剑眉已不含威仪,形态雍容却已不见高贵,是的,这人便是金家楼楼主,金申无痕,失踪二十天的金婆婆!
她的头发更见花白,清瘦的面庞更见灰白,她那慑人心魄的威仪,似乎已消失殆尽——
不错,一个人被囚在地洞的铁笼子里,身受的苦痛不提,但就是内心的剪熬,也叫人难以承受——
“金家楼”突然失去楼主,这对于整个金家楼而言,打击太大了,但谁又会相信金婆婆就是被囚在黑风口附近的地洞之中?
出人意料之事,往往就是不可思议的,金申无痕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就在金家楼西面十里的黑风口!
展若尘更是难以想象,否则便不会独闯大漠去冒那次险了!
此刻,段尔生就站在铁笼前面,他望着只穿一件薄衫的金申无痕,沉声道:
“金寡妇,你一直的不开口,更不睁开眼睛来,你以为这样便使我下手杀下你?”
铁笼里的金申无痕仍然不动——不开口,也不睁开眼,她—直便是这样,只要有人走过来,她便是这样,甚至敌人加予她的毒打,她仍然无动于衷!
段芳姑冷笑笑,道:
“这个老太婆真固执,也使我想起姓展的那小于独闯大漠地狱城的决心,真的是——”
她话未说完,铁笼中的金申无痕突然暴睁双目,沉声道:
“姓展的怎么样了?”
段芳姑止近前去,冷笑一声,道:
“你很关心他?”
金申无痕叱道,
“小姑娘,你说对了,我是很关心他!”
段芳姑嘴角一牵,冷哼道:
“那么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姓展的独自走入大漠,他也找上了我们骷髅帮总舵,更把我掳回金家楼,企图不良的想拿我换你回去,哼!”
金中无痕咬咬唇,道:
“原来脱去我的衣衫是要骗我的义子了!”
一边,段尔生突然格格大笑,道:
“金寡妇,你这时候才明白?哈——”
金申无痕沉声道:
“段尔生,我那义子呢?”
段芳姑接道:
“他是个凶残的豹,更是一头狡狐,我爹安排的计划差一点未取他的命,不过……”
金申无痕嘿嘿冷笑起来……
段尔生忿怒的叱道:
“金寡妇,你别高兴,我早晚会收拾姓展的,你看吧,这时刻即将来到了!”
金申无痕未开口,她又缓缓的闭起双目,满面凄凉的笑意,却一直挂在她的脸上——
段尔生沉声对女儿道:
“少时我们攻击金家楼,便由你押着这婆娘,必要时以化骨毒粉毁了她!”
段芳姑冷沉的一笑,道:
“爹,你放心,我要她死在姓展的眼皮下,只要到了金家楼,只要遇上姓展的,女儿便立刻下手!”
段芳姑突然伸手抓住金申无痕的头发,恶狠狠的道:
“你再睁开眼来看看,看看我的长发,就是因为姓展的才被割去一把!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啊!”
金申无痕毫不动容,她更是显得平静的连嘴巴也闭得紧紧的,任由段芳姑揪着她的头发!
段尔生突然沉喝道:
“金寡妇,我要亲押你攻夺金家楼,我要凭实力,当我把你押到金家楼的时候,也正是你的死期到了之时,不要以为你的不闻不说不看,便以为我段尔生待你没辙,哼,你错了,我有的是办法攻掠金家楼!”
金申无痕仍然不动分毫——
段芳姑重重的甩脱抓住金申无痕头发的手,喝道:
“可恶的婆娘!”
段尔生对四周灰衣汉子吼道:
“小心看守,午时以前加派人马,准备押着出洞!”
四名灰衣大汉立刻肃立低头,口中一同的道:
“谨遵帮主令谕!”
于是,段尔生忿怒的与女儿往另一条洞中走去——
脚步声渐去渐远,金申无痕却突然暴睁双目,口中喃喃的道:
“怎么会在金家楼附近?太出人意外了,唉,孩子,你会想得到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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