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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伏在桌上，一边翻阅着一本泛黄的书，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着笔记。
“……帝国诸学院的通用历史教材宣称，精灵一族是人类的导师，点燃了人类文明的火种。然而，这些教材都绝口不提那些精灵导师的下场，仿佛他们就这样淡出了历史。”
“有少数个人传记和游记倒是记录了精灵的消息，但可信度极低，多半都是吹嘘自己征服了几个精灵族美女，只有大段的情欲描写，没什么实际意义上的内容。如果把书中的精灵美女换成人类美女，也毫无违和感。个人认为，这只是一种无聊的幻想。”
“这些书的叙事主体是人类，如果说，真要说那些下流的文字体现出了什么的话，体现出的也只有些许当时人类社会生活的局部场景。”
精灵皱了皱眉，在笔记本上下了定论：“这一批资料没有参考价值。”
她把羽毛笔放在一边，而一个大男孩在精灵桌前走过。他一个趔趄，撞在她桌子上，打翻了精灵面前的墨水瓶。精灵眼疾手快地抬起了笔记本，却没来得及保护住自己的衣服。
附近的人都被这声响吸引了目光。
或者说，吸引了明目张胆的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大男孩穿着一身华丽的绸缎服饰，他做出了一副极端抱歉的表情，想要靠近精灵。
精灵站起身，避开了他。
“这位先生，你有考虑过，你这么做会给其他人和图书带来很大的损失和不便吗？”
“这……我是无意的，我可以赔偿。这位小姐，请留下联系地址或方式吧，我一定会……”
“不必了，先生，这已经是我这两天损失的第三瓶墨水了。请回吧。”
赶走了又一个愚蠢的搭讪者，精灵集中精力，直接烘干了衣服上的墨迹。得益于近一段时间的练习，她已经能够娴熟地精准控制自己的能力了。
当然，强度不能太高，精灵也没想到什么可以搞定黑色墨痕的方式。
不过，她也没这么讲究，这至少可以穿了。
一个图书馆内的工作人员拿着抹布，提着一个小水桶，来到了精灵面前，开始清理桌子上的污迹。
这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女，如果排除掉她发间那一根鹅黄色的丝带，她全身就再无其他饰品。虽然这个女孩子虽然算不上很漂亮，却很有一股知性的气质。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不用为此感到抱歉，是肇事者该为此负责。”
很显然，这位工作人员也极端厌恶那些威胁到藏书安全的破坏分子。
精灵抱着笔记本，安静地看着女孩擦干净了桌子和地面。正当精灵以为女孩要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句低低的问话。
“女士，我在第一军的入城仪式上有见到您。请问，您认识骑兵队的人吗？”
精灵心中猛地一跳。
“我确实认识一些。是你的家人参军了吗？”
女孩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她有些期盼地抬起头来，“他承诺过，等回来就会来看我的。这两天他都没来，我有些担心。”
精灵有些不敢帮女孩这个忙。她低低地答到：“据我所知，第一军的骑兵队伤亡非常惨重，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活了下来。”
女孩睁大了眼睛：“可……可这怎么会呢？我读过他们以前的每一次公开报告……从建立以来，他们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么大的伤亡呀！”
她像是在反驳精灵，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入城仪式人那么多，那么混乱，还有那么多人都戴着头盔，怎么会找得到人呢？”
精灵沉默着摇了摇头。
“女士，您能帮我给他们递个消息吗？他听到后，一定会过来的！”
精灵看着这个女孩儿，隐隐猜到了什么。
“如果他还活着，你应该已经见到他了。”
女孩怔怔地望着精灵，喃喃自语：“他可能只是受了伤，所以才来不了……女士！”
她清秀的脸庞落下两道泪来。
精灵咬着牙，但还是说：“帝国的二皇子殿下打算在城外修一座公墓，上面会有所有阵亡者的名字。”
她补充了一句：“无论因何而死。”
女孩儿低着头。
“我知道了，女士。打扰您了。”
她行了一礼，离开了这个地方。
精灵不知道自己在之后又看了什么，只是脑海里浑浑噩噩地一片。直到一名侍从来到了她身边，她才恍然惊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还开始下起了大雨。
精灵离开了图书馆，登上了马车。她有些不忍地把目光从门口一个瑟缩的身影上挪开，望向了窗外的其他地方。
她突然察觉，她不过是在图书馆内待了一天，外面有许多人家，就在窗口系了一朵白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