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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衍走了。
随便好了,反正在他的心里他觉得我和嘉许是一对感情甚笃的夫妻,那就更好了。
那就更没有人怀疑我肚子的真假了。
我被嘉许抱的不过气来了,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去拿一点水给你喝。”
他终于松开了我。
他用手捂着脸,我只能从指缝中看到他的眼睛,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脸,我也觉得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就黯淡下来了。
而且能从眼睛里看到憔悴,这还是第一次。
“我去给你拿水喝。”我刚站起来他就握住了我的手腕。
“别去,陪我一会儿。”
我又重新在他对面的地板上坐了下来,同样的两只手抱着膝盖,蜷缩的像只大虾米一样。
我跟嘉许这么两两对视,他很悲伤我能懂。
因为可能在他们那诺大的家族里,唯一的情感寄托也就是他的母亲了。
他跟他的父亲怎么说呢?
他对他的父亲来说不是唯一的情感输出。在豪门之内父子的关系尤为的特别,或者可以说是脆弱。
他母亲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我甚至能够从嘉许漆黑的发丝中看到了一两根白发,好像昨天晚上都还没有,一夜之间就长出来了。
一夜白头这个词让我想起了白发魔女传里的练霓裳。
她是因为情而一夜白了青丝。
虽然嘉许并没有满头白发那么夸张,但是那一两根也特别的扎眼。
我就跟他这么枯坐了好一会儿,他现在情绪低落,但是我知道后面得做什么,不能总是坐在这儿呀。
“嘉许,你订回去的机票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来定。”
“回去做什么?”他的声音闷闷地从掌心中发出来。
“你母亲去世了呀,你不回家奔丧了?”
“她跳海自杀了,到现在警方还没找到她的尸体。”
我惊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他妈妈忽然病情恶化因病去世的,但是没想到是自杀。
“为什么是自杀?是因为忍受不了病痛吗?”
他把手掌从脸上拿开,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
好吧,人家家里的私事我还是不要问那么多。
也就是说他妈妈现在遗体都没有找到,那也没办法办葬礼了, 只能等尸体找到再说。
怪不得嘉许没有回去,老是坐在这黯然神伤。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节哀顺变吗?
我只能代入当年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我的心情,那时候我是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听任何人安慰我,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或者身边有人也可以,就这样静静的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我就坐在他对面屁股都要坐麻了从白天坐到黑夜。
其实到后面我就睡着了,但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西门打电话来把我给弄醒了。
“简寺鹿,你今天晚上还不回来吗?”
“可能吧。”
“可能吧,是什么意思?小轮胎问我你出差要多少天才回来?”
“ 我知道。”
“ 你今天还是和嘉
许在一起,是他强迫你留在那的是吧!那我过来找你,我要把你带走,我看他还会禁锢你不成?”
昨天可能是嘉许他强迫我的,但是今天真的不是。
他情绪这么低落,母亲又去世了,我把他一个人丢在这还真有点惨无人道。
我说:“你别来了,他没有强迫我。”
“不是,你跟嘉许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谐起来?”
“我都有他的孩子了,你说我们俩和谐不和谐?”
“我跟你说呀,简寺鹿,刚才容衍回来了,我看到他脸色很不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听刘秘书说你跟容衍今天在钢厂发生了争执,你们两个为什么吵架呀?”
我也不知道我跟容衍为什么要吵架。
我就觉得我和容衍我们两个的账好像越来越糊涂,越来越算不清了。
不知道是他欠我的,还是我欠他的。
可是我欠他什么呢?
我叹了一口气跟西门说:“ 你别管了,我都不知道我跟他吵什么,你就跟小轮胎说我出差还要再过两天才回来,就这样。”
“ 喂,简寺鹿,”西门在我挂电话之前喊道:“ 你不会是为了气容衍才故意和嘉许在一起的吧?”
“ 我还没那么幼稚,我干嘛要气他?”
“反正我觉得容衍有时候跟他太太亲热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 你想太多了。”我说:“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吧,对我来说都没差,就这样我挂了。”
我挂掉了电话回到嘉许的面前,他还是保持那样的坐姿。
我怀疑他现在腿都坐麻了,压根起不来了。
我蹲在他面前舔了舔嘴唇,说:“ 要不然我去弄一点东西给你吃,再悲伤也得活下去,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我生无可恋,但是也没有不吃不喝饿死自己。”
他抬起眼睛无力地看着我:“ 你去吃一点东西吧,还有你可以走了,你不必再留在这里了。简寺鹿你回家吧!”
我呆呆的看着他,人真是一个很贱的生物,本来昨天他把我死拉活拽拉到这里来,我一百万个不情愿,但是现在他让我走我忽然没有了走的欲望。
“ 你确定你现在这个样子不需要我陪?”
“ 你能陪我多久?”他忽然抬起头来看我。
这种心灵拷问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 你能陪我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你能陪我永远吗?”
我晕,他是不是悲伤过度胡言乱语。
我跟嘉许我们两个人谈什么永远?
“ 你觉得我们两个的关系已经进化到可以聊永远了吗?其实你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最孤独的,你至少你还有你的那一位准备给你生孩子的那个,还有你们不久后即将要出生的孩子。你失去了母亲,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有离别有重逢,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亲子关系也是这样,总有一天会有人从在你身边出现,从你身边离开。”
“ 简寺鹿,”他成天唇边漾起苦笑:“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心灵鸡汤大师了。”
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算了,我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我说:“ 我不可能陪你永远,而且你也不需要,但是我可以陪你一个晚上,或者是两个晚上,三个晚上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