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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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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事儿确实跟虞衡这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没关系,但齐王都发话了,景隆帝也觉得年轻人该多出去历练历练,长长见识。虞衡好歹也是靖安侯的儿子,这回前去连州处理防水事宜,回来后也是功绩一件。

    当然,功绩大头是齐王的,但虞衡这个入朝才一个多月的翰林院修撰,这会儿能凑上去蹭个履历,还计较什么!

    看看和虞衡同届的其他进士,别的不说,第二第三的江弈然和展平旌还在打酱油呢。虞衡能这个露脸的机会,在其他人眼里,完全是占便宜的事儿。

    齐王好歹是个皇子,还是景隆帝除太子外最宠爱的皇子,性格又强势,到了连州,不得把连州上下官员收拾得老老实实?虞衡这回去,完全就是躺赢。

    就算倒霉,辽州的堤坝没能挡住洪水,处于辽州下游的连州遭了灾,齐王还是能提前避一避的。这种潜规则,大家心里都有数。真折个皇子在连州,景隆帝就算再仁慈,也得给官场来个大清洗。

    摸着良心说,虞衡完全不想要这个蹭功劳的机会。上回和齐王起过一次冲突,齐王明摆着不待见靖安侯府所有的人,这回自己跟他去连州,路上还不知道要怎么被这位大爷折腾呢。

    然而虞衡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景隆帝已经同意了齐王的要求,让虞衡跟着齐王一同去连州。

    虞衡:………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虞衡暗暗叹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想到齐王那个难搞的性格就觉得头秃。可以预见,去连州这一路,绝对太平不了。

    齐王在听到景隆帝允了自己的要求后,嘴角微微上翘,眼中却浮现出一抹冷意。

    虞衡叹气归叹气,心里还真不怎么怵齐王,就觉得碰上这么个货挺麻烦的,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想办法维持表面上的和谐。虽然虞衡做得到,但也心累。

    事情紧急,给虞衡心累叹气的时间也不多。景隆帝头一天应了齐王的请求,第二天齐王和虞衡这一行人就准备前去连州,灾情不等人,先去先调派工作。

    虞衡拎着沈氏给他收拾的一大堆行李,一脸无奈地挑出了其中较为得用的,就带了几身简单的换洗衣物和干粮,其他的精致吃食香料啥的都放了回去,“娘,我这回是跟随齐王去连州监督当地官员修坝筑堤之事的,事态紧急,哪能带那么多行李?马车也别备着了,给我牵匹马来,轻装好上阵,火速赶去连州才是。”

    沈氏心疼,“赶路多辛苦。这回可比你上次去江南还遭罪!骑马瞧着痛快,久了那腿都不是自个儿的,等着,娘再给你拿点药,腿要是伤着了就抹一抹,药效十分不错!你大哥当年刚学骑马伤着时,用的就是这个药!”

    虞铮冷着一张脸站在沈氏身边,面无表情地点头,给沈氏作证,“没错,药膏该带着。你并不经常骑马,京城去连州路途遥远,若是日夜兼程赶路,你定然受不住。齐王不是好相与的人,若是他故意刁难你,你也别忍着,该发作就发作,咱们靖安侯府也不怕他。另外……”

    虞衡见他哥又有念经的架势,赶紧打断他的话,连连点头道:“多谢大哥提点,我都记住了!”

    见砚竹已经牵着马过来了,虞衡当即翻身上马,一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摸了摸马的脑袋。灰褐色的骏马喷了个响鼻,原地踏了两步,抬头往虞衡的掌心蹭了蹭,很是亲昵。

    虞铮丝毫不受虞衡动作的影响,继续念叨,“若是连夜赶路身子撑不住,别硬抗,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沈氏气喘吁吁跑来,亲手将一个白底青花小瓷瓶递给虞衡,“喏,药膏收好!”

    虞衡仔细将小瓷瓶收到包袱中,双腿一夹马腹,马当即发出一声嘶鸣。虞衡骑在马背上潇洒地向他们挥手,“祖母,爹,娘,大哥大嫂,元昼~我走了。”

    沈氏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虞衡离开,一直等到看不见虞衡的身影才收回目光,偏头瞪了虞启昌一眼,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府内。

    这当爹的怎么这么不中用呢,明知道齐王不是好相与的,也不说拦着点。朝堂上的人才那么多,怎么还非我儿子赶去连州不可了?

    虞启昌很是懵逼:这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又发脾气了?

    虞铮淡定地看了一眼亲爹,自信地安慰他道:“衡儿离家,母亲心里不痛快,并非是爹之过。”

    虞启昌一琢磨,也是,自己这段时间表现可好了,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沈氏也没个发作的由头,一时也放了心,“我也是说她这邪火应该不是冲我来的。这些时日我不是方方面面都做得极好?”

    沐老夫人无奈摇头,“好什么好?你媳妇儿那是怨你没帮衡儿把这差使给推了!怎么,你还很得意?衡儿昨儿不在朝上,你不好好杵在那吗?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偏偏没长嘴!”

    听起来,沐老夫人对儿子似乎也有不满。

    但这回,虞启昌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笑盈盈地糊弄过去,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沐老夫人,正色道:“既然衡儿已经入了官场,那我们便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将他当个孩子,一直护着。官场权势倾轧,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稍有不慎便将人卷了进去。齐王确实不好伺候,但这种明面上的恶意总比面慈心奸的小人要好。衡儿既然已经穿上了这身官服,这些都该是他要经历的,我若真的时时刻刻将他把风雨全部挡去,那才是害了他。”

    说这话时,虞启昌的眼神是许久未见的冷酷。这一刻,他不再是虞衡几人的慈父,依稀是那位征战沙场杀伐决断的冷厉将军。

    沐老夫人淡淡一叹,“话虽如此,连州有洪水之患,衡儿此时赶去,我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齐王亦是陛下亲儿子,”虞启昌目光平静,“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感情归感情,政事归政事。从来富贵险中求,此去有多凶险,回来时就能得到多丰厚的回报,混官场的若是这点眼光和承受能力都没有,那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翰林院编一辈子书,别掺和进上头那些人精的布局谋事之中。

    但问题是,虞衡是这样甘于平庸的人吗?

    那当然不是,作为虞衡的亲爹,虞启昌自认为对这个小儿子还是有所了解的。换做先前小儿子在家混吃等死的时候,让他平庸一辈子他肯定高高兴兴地点头。现在?那他怕是要撸袖子跟你干上一架,完事儿后还得憋着股劲儿一门心思跟你杠到底,怎么说都要爬上作为人臣的巅峰之位,用事实打烂你的脸,告诉你他到底是平庸还是不平庸。

    只能说虞启昌不愧是虞衡的亲爹,虞衡还真是这么想的。系统在手,外挂巨大,智商也突破到了天才级别,文曲星光环加身,这时候你让他在翰林院窝一辈子,他怎么可能忍住不搞事?

    不然的话,虞衡还弄什么红薯啊?直接躺平在翰林院养老不也挺好?

    虞衡和齐王汇合时,齐王冷冷看了他一眼,漆黑如墨的眼珠微微一动,便带出几分不屑来,“虞状元可真不像是武将家的儿子,磨磨唧唧的,要不要本王给你准备个奶娘?”

    虞衡撇嘴,“听闻王爷昨日在朝上对微臣好一顿夸,说微臣年少有为,有甘罗之才,胜过朝中许多大人,怎么今日又将微臣比作婴幼儿了?”

    自打脸疼不疼?

    齐王抿了抿嘴,刀子一般的眼神刮过虞衡,“我倒是忘了,虞状元生了张利嘴。”

    “三哥,有话好好说啊!父皇可说了,人虞状元年纪小,让你路上多照顾点呢!”一个金光闪闪的圆润胖子从一旁滚出来,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对着虞衡挥了挥胖乎乎的爪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乐呵呵道,“虞状元别往心里去,我三哥就这毛病,刀子嘴豆腐心,路上你就知道了,他是最和善不过的人。”

    这么特色鲜明的人物,虞衡一看就知道是皇子中的另一朵大奇葩,六皇子福王。

    齐王是性格喜怒不定又莫名受景隆帝偏爱,时不时抽风,所以被称为奇葩。福王就不一样了,这货是真正的各方面都奇葩,看他这身打扮就知道,身为皇子还能把自己捯饬成一个移动的金饰展示台,福王这审美就足够令人害怕了。再加上他财迷的本性,浮夸的作风,动不动就向景隆帝哭穷搜刮一下景隆帝私库的行为,说他是奇葩已经算是客气话了。

    据说,这位皇子的梦想十分远大,就是有朝一日能搬空他爹的私库,然后躺在王府的库房里睡大觉,睡醒后数数金银珠宝,神仙都不换。

    虞衡都想替景隆帝叫个屈,这生的都是什么破儿子?一个个就没个省心的,全都是奇葩。

    也不知道景隆帝造的什么孽,生的儿子出奇葩的概率惊人,六个就有俩特出众的奇葩,再加上一心礼佛差点出家的二皇子寿王,身为皇子却一心想当大将军的四皇子旭王,小透明五皇子明王,仔细算下来,正常的还真没有。也就是太子一直久居宫中,身为储君自有一番严苛要求,倒是没有传出什么特别的喜好来。

    不过,虞衡琢磨着,按其他皇子的尿性,怕是太子也隐藏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毕竟他兄弟都这么不正常,以至于他这个正常人混在其中显得格外不正常。

    甭管皇子们真实的关系如何,表面上还是十分有兄弟爱的。除了刚刚出声打了圆场的福王外,其他几位王爷也来了,当然,分量最重的还是太子,虞衡头一回把六位皇子见了个全。

    太子几乎就是景隆帝的翻版,瞧着很是和气,笑呵呵地鼓励了齐王和虞衡几句,又一路将他们送出城,既有储君大气端方的风采,亦不缺兄长对弟弟的关爱,其中的度把握得恰到好处,令人如沐春风。

    寿王给了齐王和虞衡两人一人一串佛珠,说是在佛前开过光,由他亲自诵了经的,虞衡收着都觉得沉甸甸的。旭王扔给齐王一柄宝剑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明王给的东西中规中矩,福王直接拿银票砸了齐王一脸,理由也特实在,“要是百姓不肯搬,拿银子砸他们!”

    太子给齐王塞了一道密旨,继续笑眯眯地调和几位兄弟的关系。

    虞衡还是头一回和这么高情商的人打交道,不知不觉就被太子刷了大半好感值,还跟系统念叨呢,“太子人还挺不错的,贵为太子,却很和气,比齐王那个冷着张脸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他五百万的家伙强多了。也不知道齐王哪里来的勇气摆谱。”

    【这多好理解,看看其他几位王爷,仔细比一比,难道你不觉得齐王更能看一些?不是齐王有多好,而是全靠兄弟们衬托得好。】

    虞衡回头,就看见城门处那一个金光璀璨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你说得对。”

    最让虞衡开心的是,萧蕴这回也跟来了。

    这家伙为了给虞衡一个惊喜,一开始就把自己藏在护卫中,虞衡的注意力又被几位皇子吸引走了,之前还真没留意到他。

    这会儿出了城,萧蕴便不动声色地将马骑到虞衡身边,嘴角上扬同虞衡打招呼。

    虞衡顿时大喜,“萧蕴你也在?”

    萧蕴点头,抿唇一笑,“陛下不是说年轻人就该好好历练历练?所以我便去求了陛下,让我也一道去连州,长长见识。”

    景隆帝不可能自打脸,这话他确实说过,萧蕴以这话为理由申请和齐王同去连州完全没毛病,他和虞衡一样,都是青年俊彦,虽然非常没有存在感,但也是今年的状元来着。

    景隆帝想着上回虞衡一行人在江南的遭遇,果断地点头应下了萧蕴的请求。

    奇葩体质就该用到刀刃上,这不,又派上用场了不是。

    这么来看,虞衡他们这个队伍配置还是很厉害的,一位皇子加上文武两状元,怎么看怎么牛逼。

    换做其他人,景隆帝还要担心一下儿子是不是会私下结党起了什么不臣之心,但萧蕴和虞衡……这俩一个存在感微弱,平时完全想不起这号人,可以直接忽略,另一个则和齐王有过冲突,齐王对靖安侯府有些芥蒂,不大可能会拉拢虞衡,这配置,虽然是各人的请求,景隆帝最终答应,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齐王见虞衡和萧蕴相谈甚欢,立即回头吼了他们一句,“笑什么笑?赶紧赶路,你们以为这是在踏青呢?给我再快点!”

    虞衡和萧蕴相视一眼,无奈笑了笑后,立即扬鞭加快了速度,一整天下来,还真被沈氏说中了,虞衡大腿处被磨出了血痕和淤青,下马后路都走不利索了,抬一下脚都觉得腿火辣辣的疼。

    齐王见状,嗤笑一声,“没用。”而后大步流星地进了驿站。

    虞衡好气啊,恨不得拿块胶布封了这货的嘴,强撑着进了房间,赶紧给自己上药。

    不得不说,沈氏给的药膏确实有奇效,虞衡刚把药抹上去,就觉得伤口处一阵清凉,刺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虞衡不由长长舒了口气,叹道:“赶路果然是件要命的活,照着行程,还得赶上三天,腿都废了。”

    【谁让宿主考中状元后就不上武术课了?长时间不练武,身体素质降下来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不得好好反省反省,你的学习模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成天给我安排课程,学这学那的,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学啊。我又不考武状元,那么拼命练武干嘛?”

    这话没毛病,系统沉默了一瞬后,十分通情达理地表示:

    【宿主说得对,完成第一个小目标六元及第后,宿主现在的任务应该注重实用性,安排!

    叮——恭喜宿主,历代治水疏水课程已经安排,宿主可以通过上课来解决连州的问题。】

    虞衡:???我就嘴贱一下怎么又多了一门课?

    不过连州的问题确实是最为迫切的问题,要是辽州撑不住,那连州肯定有不少地方要遭灾。学就学吧,等到了连州正好用得上,多少老百姓的命呢!

    不过,虞衡还是想吐槽,“我原来以为等我考中状元后就可以不用上课了,现在一看,好家伙,课程竟然还越来越多,专业性也越来越强。上次学种地,这次更厉害,水利工程这块也要开始涉猎了?”

    【活到老学到老,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系统的一切任务都是根据宿主的真实情况具体分析出来的,绝对科学!】

    科学是挺科学的,就是有点费脑阔。

    虞衡甩甩头让自己冷静一下,抛却一切杂念后跟着新老师学新知识。

    黄河作为花国人的母亲河,性格却十分暴躁,基本每位皇帝在位时都有过治理黄河的记录,有的还一年修好几次,听到水患两个字就让皇帝头秃。

    就算到了后世,抗洪救灾工作也不少,不过后世科技发达,处理的手段更多样,能提前预测到洪水的来临,还能通过各种堤坝分流大水,实在不行才疏散居民后开闸放水,极大减轻了人员伤亡和财务损失。

    大宣朝的抗洪手段自然不能跟后世相比,但也总结了前人治水的经验,有拦障、疏导、蓄积之法。

    这三个方法的思路完全没毛病,后世抗洪的方法也是这几种,区别就是手段和工具不同。

    辽州地势较低,多洼地,倒是可以尝试一下疏导和蓄积之法连用。当然,能把堤坝修筑稳固,成功挡住洪水更好。最好的结果就是,辽州撑住了,不会有洪水向连州而来。

    虞衡听了一晚上的修河堤、治洪水的办法,第二天起床后满脑子都是河堤洪水,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让虞衡松了口气的是,齐王虽然性格不太好,见了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但却没有故意找他的茬,一门心思地赶路,分得清轻重。

    这一天傍晚,虞衡一行人连着过了三个驿站,直到天黑之前才赶到第四个驿站,累得不轻。有几个工部的倒霉官员下了马后就吐了,显然是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畴。

    虞衡也累得不轻,只感觉这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下马的时候险些脚一软跌在地上。

    齐王又是一声嗤笑,俊脸微微泛白,却还倔强地保持着他身为王爷的冷酷形象,咬紧腮帮子,镇定自若地走在众人前头。

    虞衡蓦地开口叫住齐王,“王爷。”

    “何事?”齐王不满皱眉,整张脸就写满了“你要是没啥事我就揍你”的不耐烦。

    虞衡特好心地提醒他,“您今天也辛苦了,回屋后好好歇息,腿都受伤了。”

    走路都成鸭子了,还崩着什么形象啊,赶紧擦药去吧!

    齐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罗圈腿,恼羞成怒,“滚!”

    虞衡十分听话,麻利地滚了。

    月夜,虞衡洗漱一番正欲入睡,忽而听见外头传来淡淡的琴声。虞衡一时好奇,哪位这么有勇气,竟然敢在这时候弹琴。齐王都累了一天了,这人胆肥来弹琴,要是惹怒了齐王,齐王不得一个暴怒将人的手给废了?

    虞衡这会儿睡意不浓,好奇心作祟之下,披了件衣裳出门,想出看看这位猛士。

    经过齐王房间时,虞衡发现齐王房里还亮着灯,忍不住咋舌,齐王这会儿也没睡,这位猛士运气可真不错,竟然没被愤怒的齐王撕成碎片。要知道,扰人清梦的家伙,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极为讨人嫌,碰上个有起床气的,那更是分分钟化身为喷火龙对着对方就是一顿输出。这位猛士幸运值不错。

    不过,听这调子倒不像是大宣的曲子,欢快又凄厉,大喜大悲,听着弹琴之人倒像是女子。

    然而一见到弹琴之人,虞衡只恨自己好奇心太重,做什么腿贱跑了过来。怪不得齐王没为琴声动怒,弹琴扰人清梦的,就是他自个儿!

    虞衡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正想转身离开,就听见齐王冷哼一声,“怎么,本王的琴弹得不好?”

    反正齐王是怎么也不可能看自己顺眼的,虞衡也特别实诚,直接回答说:“王爷琴技高超,琴音也甚为悦耳,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虞衡吸了口气,“只不过,听这曲调和绮思,微臣还以为抚琴的是一名女子。”

    “那可真是遗憾,你特地出来没能看到月下抚琴的美人。”齐王脸色一沉,而后冷笑道,“不过你也没说错,这曲子,确实是一女子所做。作曲之人,正是我母亲。”

    虞衡当即就清醒了,立刻转身往回走,“淑妃娘娘大才。难得王爷如此雅兴,继续慢慢弹吧,下官颇感疲倦,便先去歇着了。”

    虞衡还记得之前在翰林院背的关于淑妃和齐王的记载,心知淑妃之死有猫腻,宫里头的病亡和暴毙都十分耐人寻味,再加上齐王这阴森森的脾气,虞衡有八成把握,当年淑妃娘娘的死不简单。

    牵扯到了皇室秘闻,虞衡心里就算再好奇,也坚信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不再逗留,抬脚就走。

    然而齐王却不想放过他,冷冷道:“我的母妃,并非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凶手之一,就是你父亲!”

    “胡说八道!”虞衡当即一蹦三尺高,什么睡意都没了,也顾不上齐王皇子的身份,指着他的鼻子嚷嚷道:“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淑妃娘娘的死和我爹有何关系?我爹那时候还在镇守边疆呢,淑妃娘娘在宫中,我爹如何害她!”

    齐王嘴边的笑意更冷,“有时候,杀人也未必要自己动手。不经意的一句话和一件事,也可杀人。”

    虞衡当即呸他一脸,“没点证据的事儿你也信,我爹身为陛下心腹重臣,为何要害宫中的一位妃子?未免太不合乎常理了些!”

    “不管你信不信,我母妃确实因为靖安侯才郁郁而亡。”齐王拨了拨琴弦,简单的曲调中竟透出一股杀气,脸上的笑容也带了一份邪气,“你说,若是本王将你的命留在连州,以虞启昌对你的重视疼爱,会不会也因此病亡?”

    虞衡闻言,眉头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以公谋私害人性命,这就是王爷的救灾之法?陛下命我们前去连州,是为了救人,未雨绸缪提前想好应对洪水的法子,王爷竟然将心思都用在要我的命上头?我原以为王爷当日主动请缨前来连州还是有几分仁义心肠,不成想王爷竟是想公报私仇,这般小心算计,何其可笑!连州百姓碰上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东西,真是倒大霉了!”

    说完,虞衡也不管齐王的脸色有多难看,又呸了他一句,转身怒气冲冲地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齐王则冷冷道:“你怎知我没想过防洪之法?想防洪办法也不耽误我要你的命。本王今日心情好,给你透个信儿,能不能从本王手里活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虞衡都被这个神经病给气笑了,挥手道:“放心吧,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齐王讥笑一声,“果然年轻气盛,当不得激。”

    说罢,齐王骤然变脸,抬手便将面前珍贵的古琴挥落在地,古琴顿时发出一声哀鸣,齐王的眼神却愈发透亮,抬脚踏过古琴,狠狠碾了几脚,这才乘着月色慢悠悠回屋去了。

    虞衡则骂了齐王一路神经病,脑子真是病得不轻,虞启昌害了淑妃,没个十年脑瘫得不出这个结论。也就是齐王这货不肯完全说出当年的具体情况,回头虞衡进京后一定要去问问虞启昌,这倒是是怎么回事?

    【想去京城让虞启昌帮你扩卡,首先,你得活着回京。经分析,齐王那话还真不是说说的,他确实是想把你的命留在连州来着。说起来齐王还挺君子,要害你之前还跟你打个招呼。】

    “君子个屁啊!”虞衡没忍住爆了粗口,“这分明是上位者的傲慢,扯什么君子呢?等着吧,老子不但能苟住命顺利回京,还要风风光光地回京!不就是防洪吗,给我放一放兔子家防洪救灾的视频和相关采访以及具体计划,我就不信了,我开了这么大一个挂还斗不过他!皇子又怎么样,这回我就要让他变成我的背景板。看他还敢不敢随口就说一句要我的命!”

    愤怒值会增加学习动力,系统这回是见识了,虞衡的数值还能飙到这个程度,早知道这样,虞衡当年为了考试而学习,时不时就抱怨偷懒和系统对着干的时候,就该让他愤怒一把。

    捕捉完虞衡数值跳跃的情况后,系统顿时觉得自己亏了,那会儿虞衡要是有这动力,它能少被虞衡扎多少回心?

    虞衡就这么和齐王卯了起来,队伍的气氛十分奇怪,连强度大的赶路都阻止不了众人八卦的热情,都在奇怪这两位大佬为何突然就开始闹不和了。

    萧蕴最是敏感,私下问虞衡,“齐王对你说了什么,你这么生气?”

    这会儿虞衡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还有心情同萧蕴开玩笑,“你就这么肯定是齐王惹怒了我?万一是我惹齐王不痛快了呢?”

    萧蕴当即给虞衡表演了一个双标,“那也是齐王的不是,你这般脾性好的人还能琢磨着给齐王找不痛快,那齐王的行为不就更过分了?”

    虞衡:……你可真是逻辑带师,居然还能这么想。

    双标的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

    不仅如此,萧蕴还特霸气地表示,“虽然承恩公府并不怎么论血缘关系攀亲戚,但认真来说,我确实是齐王的表舅,他比我还矮一个辈分,下回他要是再胡闹,我去收拾他。”

    虞衡立即笑得前仰后合,在齐王嫌弃的目光中笑声越来越响,而后拍了拍萧蕴的肩,认真道:“你别插手,我这回要全凭自己的本事告诉他,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

    系统在手,我怕谁!

    一行人到达连州之时,连州也开始慢慢下雨了。

    连州刺史领着一帮官员冒雨前来恭迎齐王,反被齐王照脸抽,“辽州堤坝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殃及连州。身为连州刺史,你如今不思带领百姓修筑堤坝,必要时刻命百姓收好家产上山避一避,反倒带着一帮酒囊饭袋来迎接本王?你们全来迎接本王,谁来做这些事?”

    虽然和齐王撕破了脸,觉得这货是真真正正的神经病,脑子打开能装下辽州所有的洪水,这会儿虞衡还是被他的这一通大骂爽到了,轻蔑地扫了这一圈东西,对齐王的话表示深深的认同:没错,就这帮东西,大难来前还惦记着搞官场上请客喝酒的那一套,他们不被骂谁被骂?

    连州刺史出师不利,一个照面就被齐王骂成了狗,其他人也不敢瞎逼逼,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不住求饶。

    但齐王要是会因为他们的哭求而心软,那就不是以性格古怪暴戾成为京城一大奇葩的齐王了。

    这位整治人确实是一绝,当即点了几个嚎的最响亮的官员,命人将他们绑了吊在城墙上,洪水没来就在上头唱几天小曲,洪水要是来了,就把绳子砍断让他们为自己号丧!

    虞衡:……

    狠还是齐王狠,这手段,牛逼!

    有了两个被吊在城楼上的倒霉蛋做为杀鸡儆猴的鸡,剩下的猴子们特别听话,齐王让他们干啥就干啥。

    工部这边的人已经开始勘测地形和河道,仔细商讨着疏导洪水的方法。百姓们也被征过来服徭役,清理护城河,挖河渠,忙得不亦乐乎。

    不得不说,齐王的手段确实不错,恩威并施,很能唬人。

    当然,福王先前给的银票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齐王直接把银票兑换成银子,好几大箱往来干活的百姓面前一摆,给他们画大饼:“看到这些银子了吗?好好干完活,这些银子到时候都是你们的,本王说话算话!”

    几大箱银子开路,效果格外不错,百姓们干活的热情空前高涨,累的时候瞅一眼装着银子的大箱子,瞬间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五百年,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虞衡也没闲着,见齐王迅速掌控住连州上下,防洪进度做得有声有色,虞衡觉得自己也不能输,和他打的赌还在呢,绝不能丢了这个面子。

    在连州到处勘察的时候,虞衡在这边见到了不少开凿出来的石灰石,再加上连州本就有的炼铁大炉,虞衡脑中忽而灵光一闪,赶紧对系统说道:“系统,赶紧的,给我安排一堂水泥课程!我要学一学怎么制作简易水泥!修筑河堤,没有比水泥更合适的东西了!搞快点,我就不信,水泥都出来了,还不能把齐王渣渣的功劳给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