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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衡的性格本就有些自来熟,多年以后再见何飞等人,虞衡完全没有半点不自在,也没觉得对方身份变了,反正对方升不升官,他也是把对方当成童年时逗他玩的大哥哥。
何飞等人更加不用多说,都是虞启昌一手提拔上来的,有这一层情分在,何飞几人再怎么都不会亏了虞衡。
别说虞衡现在非常出息,已经混成了御前小红人。就算虞衡还是当年混吃等死的咸鱼做派,来了边关,何飞等人估计也会待他十分亲近。
当然,如果是混吃等死的咸鱼,最好还是没有任何任务在身,纯属过来游玩的就好。要是像现在这样担了个职位,能对战事指手画脚的,那必须得拒绝咸鱼。
何飞几人原本以为虞衡嘴里说的礼物是从京中带来的特产一类的东西,但一眼看过去,都是些小木桶,一手就能握住,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东西,看虞衡的表情,还觉得这玩意儿特别了不得的样子,何飞几人心下好奇,却也不好当面问送礼的人都送了些什么礼物,只得按下心中的好奇,笑着将齐王一行人迎进了将军府。
虞衡一走到将军府门前就乐了,指了指门口的两只石狮子,笑着向萧蕴咬耳朵,“看到左边那只石狮子了吗?我小时候有一次爬上去,坐在狮子头上,把我二姐吓个半死,赶紧上去把我给揪下来。下来后还让我罚站,喏,现在狮子身上还有一道划痕,就是当初我二姐看我罚站无聊,说是记一下我的身高,在石狮子身上划了一道记号。”
萧蕴的眼神挺好,顺着虞衡的视线看过去,确实在石狮子身上看到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再比对一下石狮子的高度,嗯……果然是小时候,大概就是个三头身,走路刚走稳当的样子,想想还挺可爱的。
齐王就不一样了,听到这话后回头打量了一下虞衡,十分惊奇,“你小时候爬过石狮子?我以为就你这懒样,估摸着打生下来就不爱动弹,七老八十的老大爷都比你有活力。”
虞衡微笑,“您是不是又忘记了,下官的武艺还不错。”
再吐槽我黑历史我就翻脸了啊。
论起黑历史,那还是何飞几人知道的多。
何飞一见虞衡的眼神落在石狮子上,瞬间也回想起来当年旧事,这位可是亲眼看过虞衡受罚黑历史的,当即就掀了虞衡的老底,乐道:“三公子还记得当年被二小姐罚站的事啊?当初我原本想把这记号给去了,是侯爷说留着也挺有意思,等你们长大后自己再来看看,也是人生趣事。后来侯爷带着你们回京了,李将军和我先后住进来,都没动这些东西,留得好好的。对了,你的院落我也收拾出来了,就住原来大公子住的院子。”
虞衡当年在边关时年纪还小,都是住在正院的耳房,和虞启昌沈氏在一处,并没有自己的院子。如今再回来,虞衡也没想到何将军会把虞铮当年住的院子安排给他,赶紧摆手道:“何将军客气了,我不过就是过来做客罢了,哪有占主人院子的道理?更何况我们一行人人数众多,住客栈和驿站就行。”
虞铮可是虞家嫡长子,他当初的院子,就是除正院外最大的一处院落,这会儿肯定是何飞的长子一家住着。自己一来,就把人家长子一家挤到别的地方去了,哪有这样上门做客的?拉仇恨都没这么精准踩雷的。
何飞却不同意虞衡的看法,他们心里的想法也很奇怪,总觉得将军府就是虞家的,虞衡回来后住哪儿都合适。
虞衡无奈,偏头看向齐王。
齐王眉头一挑,好以整暇地问何飞,“何将军一来就把嘉秀侯安排得妥妥当当,十分贴心,好院子任他挑,是觉得本王不配吗?”
来了来了,齐王特有的刁难果然来了。何飞神情一凛,赶紧抱拳解释,“王爷千金之躯,末将自然不敢怠慢,已经为王爷收拾好了院落,王爷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末将便是。”
齐王随手一指虞衡,淡淡道:“别的要求倒没有,让嘉秀侯和本王同住一个院子就行。”
何飞的内心是拒绝的,他好歹也算是看着虞衡长大的,对虞衡有一种微妙的护崽心理。齐王性情狠厉是整个大宣朝人尽皆知的事儿,何飞偏向虞衡,自然不想虞衡和齐王接触太多,免得突然惹怒齐王被训。
见何飞并不是非常情愿的样子,齐王没好气道:“行了,打量本王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告诉你们,这小子贼得很,一路上本王都被他给吓着了,你们担心本王,不若担心这小子突然发疯!”
何飞几人看向齐王的目光就透着一句话:您是不是喝多了在说醉话?这天底下还能有人比您更疯?
齐王气个半死,正要和他们好好吐槽一下虞衡这一路上是怎么怼他的,冷不防虞衡无辜抬头,一脸人畜无害地对着何飞笑道:“王爷说的是,陛下命我同王爷一道来边关,本就是担心王爷。我和王爷在一处,挺好。”
萧蕴默默想了想,觉得何飞给齐王安排的院子一定不小,再加个人也无妨,便冷静出声,“再算上我一个。”
何飞几人一震,似乎才发现还有萧蕴这号人,一时间眼中满是迷茫,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还能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都不被他们发现的?这么个大活人杵在三公子身后,他们怎么就一点都没察觉到?
边关和外族这些年虽说是休战,偶尔的小摩擦还是有不少。何飞几人也是在战场历练过的,危机意识比一般人更强,瞬间就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敌人,他们这会儿怕是命都没了。
因着萧蕴突然出声,让何飞的思路拐到了另一边,这会儿也没再揪着住处的事情不放。见虞衡乐意,何飞便一抬手,示意后方的兵士上前把齐王和虞衡他们的行李都搬去给齐王安排的那处院落。
虞衡见有几人直接就奔着装火药的车去了,赶紧开口阻止道:“那几车东西先别动,让我们这边的士兵看着,等会儿各位将军要是有空,就一起来看看这东西的威力吧。”
何飞几人互相看了看,心里更是诧异:听三公子这话,这几车东西莫不是武器不成?朝廷什么时候做出了新武器了?兵部那边也没听到风声啊。
也不怪何飞他们惊讶,按理来说,朝廷要是做出了新武器,一般都会优先供给边关将士。这会儿虞衡带了几车他们没见过的武器,也确实奇怪。
虞衡则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只是笑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是啊,见了之后能吓死你们。”齐王凉凉地开口。他先前为了形象没捂耳朵,差点被震成个半聋子,这会儿也特别想看何将军他们倒霉。
虞衡的嘴角不由抽了抽,果然就不能齐王靠谱点。
将军府内,为齐王一行准备的接风宴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上桌,直接就能开席了。
西北这边牛羊多,羊肉更是一绝,烤全羊,羊肉汤,红焖羊肉……每一碗都满满当当,尤为丰盛。
虞衡瞅着这些菜,心中忍不住嘀咕道,这边的羊肉确实不错,养殖业可以搞起来。
当然,这要先把外族给干趴下,让他们加入我们,实现民族大融合。别的不说,人家养牛羊的本事还是大宣赶不上的。
接风宴上,不仅何吕厉陈几位将军在,何飞的长子何耀也来给齐王和虞衡见了礼。不过虞衡的注意力却被何耀身后的那位小厮给分去了一小半,嗯……这位“小厮”生得太秀气,粉面红唇,眼神清澈坦荡,虽然做小厮打扮,也不难看出来这是位女子。
众人的眼神全都落在了何飞身上,何飞脸色一厉,瞬间瞪向这位“小厮”,沉着脸训道:“胡闹!还不快把小姐带回去!”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开口,何飞赶紧向齐王赔罪,“王爷恕罪,这孩子被末将给宠坏了,不知规矩,末将这回定不轻饶她!”
齐王倒是没有动怒,他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基本上一个照面就能分清对方对他到底抱有善意还是恶意。眼前这姑娘行为虽然有些出格,但眼神清正,自有一股正气在,并不像是那种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机女子,瞧着只是对他们感到好奇,虽然单纯莽撞了点,倒也不让人生厌。
虞衡从这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较为熟悉的气质,仔细一想,霍,原来是有点像虞娇,虞衡顿时觉得她亲切了一点。
众人沉默间,那女子已经镇定地向众人欠身赔罪,而后被带了下去,连带着何耀都被何飞给训了一顿,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虞衡则笑着看向何耀,“何大哥,你我也有多年未见了,不知你还记得我吗?”
何飞的妻子就是凉州人,何耀也就比虞衡大两岁,当年没少被何飞抱着来找虞衡玩。
有了虞衡的打岔,这一茬也就这么过去了。等到酒足饭饱,众人稍作歇息,齐王就忍不住想要让何飞他们见识一下火药的威力。
虞衡倒是无所谓,见何飞等人也确实好奇,便小心地拿了两个火药,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当着何飞一堆人的面,引爆了火药。
效果十分出众,当初齐王等人的震惊表情包再次在何飞等人脸上上演。夸张如吕毅更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立即上前,和厉戎陈自昂几人一道将虞衡抬起来往空中抛,一边抛一边欢呼,“三公子好样的!”
他们的热情感染了其他还处在震惊中的近卫,见几位将军都这么放下架子胡闹了,其他人对视一眼,纷纷加入进来,眨眼间虞衡周围就围了一二十个人,一边兴高采烈地欢呼着,一边继续将虞衡往空中抛。
虞衡冷不丁被他们抛在半空中,蒙圈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听到众人兴奋的欢呼,虞衡脸上无奈之色一闪,怎么还是老样子,一兴奋就把人往空中抛。眼中却满是笑意,十分配合地和何飞等人一起大笑。
齐王看得一脑门问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挤出来的萧蕴,一脸怀疑人生,“他真的是个文官吗?”
完美融入军中大汉中,毫无违和感,你跟我说这是个六元及第的文官天才?
萧蕴很是淡定,“文官也好,武将也罢,哪有什么样板。”
齐王觉得虞衡又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知,这小子性格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他是人见人嫌,和谁都处不好,那货则是到哪儿都能混得如鱼得水,也算是一种令人羡慕的天分。
虞衡被激动的将士们不断抛向空中,数着快到十次的时候赶紧大吼道:“谁都不许放手!谁敢把我扔在地上我就把火药全部没收,一个都不给你们!”
这话说得十分及时,士兵们已经忘记自己抛的是谁,快到十遍时,就想按照惯例将人给扔下来。要不是虞衡吼得快,这会儿应该狼狈地躺在地上再被一众士兵压成一块薄饼。
关键时刻,虞衡这句话给他自己留下一份安然落地的体面,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闹得太过了,站在原地垂头丧气,不敢去看虞衡的表情,忐忑地等他发怒。
虞衡站定后,长长松了口气,而后笑骂道:“就知道你们还是老样子,抛人抛一半就不管,将人摔成二傻子。你们何将军当年没少被摔,我可是亲眼见了不少回。傻眼了吧,我可是能猜到你们的打算,没让你们摔着!”
这话听起来就十分亲切,众人看向虞衡的眼神更为喜悦,原本因为他姓虞而对他另眼相待,现在则是因为他本人值得。小小年纪离开边关回了京城,现在还能对边关将士们的习惯如数家珍,这不就是心里一直惦记着边关吗?三公子好样的!
因着这么一出,在虞衡提出明日共同商讨对敌之策时,何飞等人十分爽快地就应了。原本他们的打算可是直接定下方案,把齐王高高捧起来,真正做决策的还是他们,绝对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不过现在嘛,有了火药这个大杀器,先前制订的作战方案就不太合适了。又想到虞衡一直对他们很亲近,齐王目前就是嘴巴毒了一点,心还挺软的,不然的话,刚才接风宴上何将军闺女闹的那一出就该让齐王翻脸罚人了。何飞他们觉得,有虞衡这个想出火药的家伙在,他应该能让火药发挥最大的作用,一起再商议商议也无妨。
于是,双方说好,明天去军营那边,一起商讨对阵之策,既然有了火药这等神器,最好就搞个大的,一劳永逸,将外族的地盘全部纳入大宣的版图也不是不可以。
虞衡倒是没什么想法,在他的印象中,现如今戎狄雍然这些外族所在的地方,本来就该是天朝的,这不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何飞等人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又点燃了一个火药,再次看到它的强大杀伤力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将军府。
萧蕴跟在虞衡身边,临走时望了一眼丛林深处,正巧同潜伏得十分好,头顶一堆绿叶的何妙仪来了一个对视。
萧蕴:………这位将军之女可真能折腾。
何妙仪:………现在把对方的脑袋按进水里让他忘了这一切还来得及吗?
那当然是来不及的。
第二天军帐中,萧蕴又见到了这位特立独行的何家姑娘。
虞衡也很诧异,惊讶地看了何飞一眼,这位将军昨天才训了女儿一顿,说她不懂规矩,今天就把人带进军营来了?
何飞脸上有些许尴尬之色,轻咳一声解释道:“小女生来记性绝佳,尤其擅长记路,就算在到处都是草的大草原上,她都能划拉出好几条路来,这几年我们和外族也小小打了好几场,妙儿的这个本事,确实派上了大用场。”
虞衡眼神顿时一亮,人形导航啊,这个必须可以有!尤其是他们还打算打到外族老家去,可不就需要何妙仪这样的人才?舆图和真正的地形分布还是有些微差别的,有了何妙仪,等他们一路高歌猛进冲进敌方区域,也不愁找不到敌军大本营。
这技能,一直在迷路的飞将军李广听了要流泪,太实用了!
齐王也暗暗点头,难得正眼看了人,颔首赞道:“不错。”
何飞心中一喜,昨天齐王没动怒,他今天才敢把闺女带过来的,现在看来,齐王一行人确实接受良好,他也不用再担心闺女了。
虞衡则悄悄戳了戳何耀,压低了声音问他,“何姑娘经常上战场?”
何耀脸上满是无奈,齐王也正好问出了这个问题,何耀索性直接开口解释道:“边关规矩不多,舍妹既然有这个本事,上战场也是件好事,好歹能为将士们指好路。”
齐王一拍手,“很好,这次她要愿意,让她继续上。”
“谢王爷,臣女愿意!”何妙仪当即兴高采烈地抱拳应下齐王的要求,信心满满地保证,“不管大军去了哪儿,我都能把大家带回来!”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虞衡示意何飞打开舆图,指着几处天险对众人道:“我们在来的路上也商议了好几个对敌之策,将军请看这几处天险。这座高山后就是雍然,有祁云山做关,雍然人只要退回山后,死守关卡,我们的大军很难通过这条羊肠山路大举进攻。”
路太窄,战车,骑兵都不太好过,阵型都摆不开,一列一列排着队进去,那就是给人送菜的。
其他几族也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宣明明国力强盛却一直打不下其他几族的地盘的原因。当然,戎狄不在其中,作为离大宣最近,疆域最辽阔的外族,戎狄受到的毒打也是最多的。被虞启昌揍的失去大量疆土不说,还被虞启昌拆成了五份,现在窝里斗就足够他们头疼了。
不过,现在虞衡等人要面临的情况也不是十分美妙。虞衡那篇檄文一发,各族中原文化学得不太精,读完后还以为虞衡那华丽优美的词藻是在夸他们,心里更奇怪,夸他们怎么还要跟他们开战呢?结果找明白人过来一翻译,好家伙,原来虞衡这是骂人不带脏字儿,将他们从头到尾批了个遍,从祖宗十八代骂到他们这一代,字字如刀,句句扎心,气得各族首领当即掀翻了桌子,恨不得马上就把虞衡大卸八块。
边关这些外族,哪一族和虞家人没点仇?虞衡顶着个虞姓就够拉仇恨的了,再来上檄文这一出,瞬间把外族的仇恨值拉爆了,掐架掐了十几年的戎狄五部都握手言和准备磨刀霍霍向虞衡,还约定哪一部率先拿下虞衡的狗命,就推举哪一部为真正的戎狄王。
虞衡:………
合着我还为外族的和谐相处做出了伟大贡献?
何飞点头,还告诉虞衡,现在边关各族时隔多年再次联合在一起,弄了个联军,号称五十万,最大的目标就是拿下虞衡的头挂在城门上祭天。
虞衡:???
这一趟边关之行,对他有亿点点不友好。
齐王还是第一次在拉仇恨这件事上毫无存在感,一时间竟微妙地觉得自己输了,沉默了半晌,才忍着怒火问何飞,“最大的目标是虞衡,那本王呢?”
本王才是这场战争的发起人,还要把他们全灭揪出大仇人挫骨扬灰的。结果你们说本王在大仇人那儿毫无姓名?
齐王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委屈,当即暴起,愤怒拍桌,“把火药都给本王用上,本王要把他们炸成灰!”
齐王又开始发疯了,何飞顿时将眼神投向虞衡,据陛下说,这位收拾齐王有一手,该他上场了。
虞衡则奇怪,“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团结了?按理来说,我们这边发了檄文,他们不应该求和,顺便把樨兰余孽送过来吗?”
两边实力相差这么大,求和苟一波不才是正常操作吗?
何飞看了齐王一眼,脸上似乎有点尴尬,小声道:“樨兰的毒,不止用在了齐王身上。”
虞衡忍不住抓了抓脸,那位樨兰大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手段这么厉害,当年樨兰亡国亡得未免也太冤了吧。
只不过,大宣这边还能说有淑妃做内应,戎狄雍然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
也别管什么情况了,反正打就是了。认真说起来,就算对方把樨兰余孽献出来,虞衡和齐王也没打算收手。这么多的火药做出来是摆设吗,能搞一出大事为什么要委曲求全?
虞衡的想法是,整合兵力,只攻一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戎狄勇猛,久缰蛮横,只有雍然鬼心思最多,是联军的智囊,只要把雍然打疼了,其他族自然不攻自破。要知道,各族虽然都生活在边外,现在还手拉手抵御大宣,但也不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就特别好,多的是矛盾一大堆的家伙,只不过是雍然的劝阻下暂时联合起来罢了。
这样一支联军,只要攻破了雍然的防线,其他族不足为虑。说不准不用大宣动手,他们内讧就能把自己人搞死一波。再加上雍然和其他族全都交界,只要攻破祁云山关卡,进入雍然境内,那其他族的天险也就只是摆设,大宣的军队完全能从雍然境内出发,向各族开战。
但是雍然的天险祁云山也是最险要的一个天险,易守难攻,想攻下来,大宣这边势必也会伤亡惨重。
这并不是虞衡想要看到的结局。
虞衡想了想,问何妙仪,“除了祁云山关卡,还有不有小路能绕进雍然境内?”
何妙仪眉头一皱,“那就只能翻山了,山间有一条路,就在山壁上,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军队人数众多,大军一拔营,雍然肯定有所应对,若是他们在路上埋伏,还是我们吃亏。”
这事儿先前他们也干过,后果有点惨烈。只有挨打的份,没有还手的余地,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掉下去,后果能不惨烈么?
虞衡则接着追问,“你就直接说,穿过那条山壁绝路,能不能进入雍然境内?”
“当然可以,那是大宣境内唯一一条不经过祁云山关卡,就能直接进入雍然的路。”
这就够了,虞衡转头看向萧蕴,萧蕴和虞衡自有一番默契在,一见虞衡这眼神,萧蕴立即点头道:“我去。”
众人这才将眼神放在萧蕴身上,还在好奇军营中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号称记性绝佳的何妙仪再次尴尬了一回。看清楚萧蕴的脸后,她才想起来昨天看到她出丑的人到底是谁,面上也便带了几分不自在,却还是认真向虞衡说道:“这太冒险了。雍然一直派人在山上守着,若是有人试图攀爬过去,都会被拦下来盘问一通。如今双方开战,那边的人手只会更多,让这位公子去,怕是不妥。”
那不是上赶着给人送人头吗?
虞衡则笑着一指萧蕴,反问何妙仪,“他在帐中站了这么久,刚刚若是不出声,你们谁发现他来了?”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萧蕴完全没有印象,要不是虞衡提起来,他们都要忘了昨天来的人中还有这么一位。
虞衡见其他人纠结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心里在嘀咕什么,当即笑道:“萧蕴可是武状元,天子近卫,身手自是不用多说,又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不正好能过去?”
好…好像也没毛病。众人惊奇地看着萧蕴,觉得这真是一位奇兵。但问题又来了,萧蕴一个人过去,能做什么呢?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虞衡表示,凭萧蕴的本事,打入敌军内部给开大伙开个城门应该不难吧?趁着联军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拖住外族联军,另一路轻装上阵,前去祁云山关卡,等到萧蕴把城门一开,他们掏出火药一通炸,这事儿基本就成功了大半。另外一小半就看正面战场上,大宣能不能尽可能地把外族联军留下大半。
何飞几人仔细算过了,外族联军敢号称五十万,实际上最多也就二十万,边关守军十万,又有从隔壁州调来的五万精锐,再加上兵器的优势,实则双方的差距并不太大。
更重要的是,因为有天险在,外族人一般作战根本不会在关卡处留太多人,因为知道大宣这边的军队过不去。
本来他们守着关卡装死也行,但虞衡那篇檄文写得实在太优秀了,每一句都戳爆了各族的肺管子,哪怕是最长袖善舞的雍然,在明白虞衡檄文中骂雍然那部分的意思后,也愤而开战,打定主意要给虞衡一点颜色看看,让这个毛头小子明白说错话是要拿命来还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出于对自己战力的信任,据说这一次领兵的是大宣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要是绑了那个皇子,那时候,不管他们要什么,大宣皇帝不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最激动的就是戎狄五部,拔出腰间的大刀怒吼,“到时候,定要让无耻的大宣人把我们的土地还给我们!”
其他族同样义愤填膺,“给我们赔银子!”
“他们新做的那个水泥挺好的,我们要了!对了,还有什么红薯,我们也要,到时候就不会饿肚子了!”
一帮人越说越上头,似乎已经看到了大宣臣服在他们脚下,要啥给啥的美好未来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各族联军按照先前商量好的阵型出阵,大举骑兵进攻,彪形大汉骑在马背上,挥着大刀怒吼连连,这阵势看着确实挺吓人。
但让人惊讶的是,他们冲出去那么远了,大宣那边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是什么情况?
领头的戎狄大将往城墙上一看,正好对上齐王冷酷的眼神,再往旁边一看,虞衡正笑眯眯地向他们招手问好,脸上的笑容怎么看嘲讽十足。戎狄大将顿时心头大怒,怒吼道:“儿郎们继续往前冲,抓了大宣皇帝的儿子,再剁了虞家小子的头,用虞家小子的鲜血祭奠先祖!”
戎狄久缰本就是骁勇善战的民族,从生下来开始就在马背上,骑术自然不必多说,策马扬鞭,眨眼间就快来到大宣军队面前。
大宣军队这边,吕将军在阵前岿然不动,左右两翼的骑兵更是奇怪,藏在更后面,还时不时安抚一下胯下的战马,看着悠闲又危险。
正当外族联军暗自猜测大宣在搞什么鬼时,大宣的军队终于动了。步兵拿着盾牌上前挡了一圈,露出身后乌泱泱的箭头。
弓箭手对骑兵,老操作了。戎狄久缰等族根本没放在心上,拉紧缰绳准备随时操控马匹躲避弓箭。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向他们飞过来的,除了弓箭外,还有许多小木筒。
戎狄将领不知道对着自己脸砸过来的小木筒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不用想也知道,能被大宣军队用在战场上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戎狄将领神情一凛,十分迅猛地挥刀,快狠准地砍中了这个木筒。
其他人第一时间的反应也差不多,都是拔刀将木筒劈开。
然后……
战场上就接二连三地响起了砰砰砰的爆炸声,就算外族那边的帅帐离得再远,也发现不对劲了,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战场上直面火药外族联军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一刀下去就炸了,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下了马,好一点的四肢俱全,倒霉的被炸得一脸血,眼睛都没了。
更要命的是,在不断响起的爆炸声中,他们的战马扛不住了,爆炸声本就让马匹十分不安,再加上爆炸过后还会有火焰燃烧,动物对火本就畏惧,没有经过训练的战马哪能撑住这个大场面,顿时嘶鸣一声,高高抬起前掌,慌乱地四下逃窜。外族军队原本的阵型全都散得干干净净,大宣那边还在不断漏投雷,他们怎么都控制不住发疯的战马,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火药砸到,彻底乱了阵脚。
这时,吕副将才高声吼着进攻,双方战局几乎已经分出胜负,一方四下逃窜,一方跟在身后补刀捡人头。
外族主帅那边也不是傻的,见这阵势赶紧下令撤退,只要退回祁云山后,再次重振旗鼓也不难。
但是,难就难在,他们退不回去了。
虞衡那几车火药,战场上用了一小半,剩下一大半,全都用来在祁云山入口埋地雷了。
外族军队仓皇逃到这里,本以为安全了,结果迎面就碰上了虞衡送给他们的地雷大礼包,这情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更要紧的是,萧蕴那边已经将关卡的门打开了,何飞带队的另一路军队,已经顺利进了雍然境内。
这一次,任凭雍然人再如何手眼通天,也无力回天了。
虞衡摸着下巴,看着战场上四起的硝烟,极目远眺,发现祁云山那边也冒出了硝烟,顿时大喜,兴奋地一拍掌,“成了!”
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进入雍然境内,虞衡冷不丁就想起了被他扔在系统空间的土豆,突然就来了主意,小声对系统说道:“系统,打个商量。你看雍然境内土壤这么肥沃,是不是特别适合种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