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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隆帝和文武百官都被虞衡的奇思妙想给惊呆了,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过有人要把爵位传给闺女的,这是哪门子的奇葩?
在其他人看来,自来男子为天,女子为地,男主外女主内才是主流,闺女都是给别人家养了,顶天在家娇养十几年,再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将她嫁出去,这就是难得的疼女儿的家庭了。先前虞娇出嫁时,京城多少人羡慕虞娇,就是因为她的嫁妆都丰厚,这才是女子在夫家的底气。至于家里的财产,不好意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有继承权。
在前朝等朝代,无后者,侄子继承他家的财产,完全没有女儿的份。大宣风气开化,对女子的束缚少一点,也就多了女户这一规定,还规定绝户(没生儿子的)者,女儿可继承家产。但这一切都是基于父母无儿子的情况下,有了儿子,哪还有女儿什么事。
寻常人家那点家财都没女儿的份,更别提虞衡这么大手笔,张嘴就要给女儿送个爵位。
简直是在□□发大梦!
更别提朝廷朝廷对于爵位本就自有一套法度,寻常人家宠爱闺女,想给闺女分点财产,顶天了也是一家人打破头的事儿。虞衡张嘴就拿爵位说事,还涉及到了朝廷对爵位的管理,乱了规矩,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考虑到先前在虞衡手里惨败的御史太多,这一回,御史大夫亲自上场指责虞衡,“嘉秀侯此言未免太过离经叛道,自来哪有女子能袭爵的?说笑也该有分寸,嘉秀侯若是真的宠爱女儿,多为她准备些嫁妆便是了。”
这一点虞衡有杠要抬,“谁说自来没有女子封过爵的?你莫不是忘了,光是荣朝,有爵位的女子便有三个?”
荣朝离大宣大几百年了,一般读书人也不会特地提及这三位有爵位,更何况,御史大夫也有其他理由,“那能一样吗?她们的爵位都是儿子没了,本人无后才将属于儿子的爵位放在她们头上。你呢?你才刚成亲,想生多少不行?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的吗?”
御史大夫觉得虞衡多半脑子有病,哪有人刚娶妻,妻子还怀着身孕就诅咒自己无后的?
虞衡更生气,“我有两个爵位,分一个给闺女都不行吗?荣朝三位女侯爷的爵位是从儿子那儿得的,我闺女的爵位从她爹这儿得,没毛病!”
没毛病你个大头鬼!
御史大夫险些被虞衡气晕,喘着粗气问虞启昌,“你就这么看着你儿子诅咒自己?”
其他御史也跟着帮腔,还有一帮礼部的官员也在反对,场面顿时热闹至极。
虞启昌这会儿脑子也是蒙的,他也没想到虞衡竟然会来上这么一个骚操作,第一反应是想劝,然而在见到虞衡坚定的神色后,虞启昌又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本来就是个疼儿子的,更何况,他的爵位也没虞衡的份,虞衡凭本事挣了两个爵位,那纯属他自己能耐,虞启昌又能指手画脚什么呢?
当然,虞启昌也能仗着虞衡亲爹的身份训上虞衡一顿,毕竟当父母的训子女完全不需要理由,但虞启昌是这样的父亲吗?他不是,训儿子对他而言已经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了,他更擅长的是吹孩子。家里三个孩子他能变着花样的吹上一整年,原先虞启昌还不大赞同来着,但是一看御史大夫气势汹汹地向他问罪,让他训虞衡。虞启昌当即就不乐意了,咋滴,我儿子我都舍不得骂,你把他骂成狗也就算了,还要指挥我一起骂?
这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虞启昌当即给了御史大夫一个客套的笑容,摊手叹道:“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我们当父亲的也不好训。再说了,这爵位本来就是他凭本事挣来的,又不是我给他的,我哪有那么大的脸去插手他的决定?”
真不愧是虞启昌能说出来的话,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还不忘暗搓搓吹一波儿子。听得人心里还怪郁闷的,咋滴,你儿子挣了两个爵位,了不起啊?
那还真是特别了不起,起码大宣开国以来就没出过这么能耐的人。人家虞启昌吹得完全没毛病!
虞衡见御史大夫把难题扔给他爹,果断开口把仇恨拉回自己身上,“我爹说得对!我的爵位,想给谁就给谁。再说了,我不还有个嘉秀侯的爵位吗?这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比福安伯更好。我把这爵位留给儿子还不够好?”
你娘的!御史大夫忍不住向虞衡发出灵魂质问,“难不成你就只生一个儿子?依礼制,嘉秀侯爵位由你的嫡长子继承,福安伯这爵位,该是你次子的。现在你张嘴就把属于次子的爵位给了女儿,这不是让儿女反目吗?”
御史大夫真不是要杠虞衡,相反,他还特别看好虞衡。也正是因为如此,御史大夫才特别痛心疾首,好好一个后起之秀,怎么突然之间就犯了蠢,爵位那是能给女儿的东西吗?从来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
虞衡也奇了怪了,“不是都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吗?当爹的有爵位,那是当爹的自己有本事,废物才会想当然地把亲爹的东西全当成自己的。朝中大好机会那么多,文官科举,武将武举,出人头地的机会都在那儿。莫非我不给他爵位还是我的错了?”
“更何况,我不是已经给了儿子一个爵位了吗?你们多少人连个爵位都没给儿子留,现在反而来指责我没把爵位全留给儿子?”
虞衡的意思很明确,第一个嘉秀侯的爵位老子按照惯例给长子,福安伯这个爵位算多赚的,儿子没份,就是闺女的!
御史大夫心累,“这不是一个道理啊,将来你的次子会如何怨你,你不清楚吗?”
虞衡更奇怪了,“我也是次子,家里爵位没我的份,也没见我怨我爹啊。都说了,废物才惦记亲爹手里的东西,出人头地的机会那么多,有志气的自己努力拼搏,不想努力在家闲着也行,就别要求那么多。”
虞衡当年在家混吃等死当咸鱼的时候,也没想着说搞事情把家里的爵位弄到手啊。
看御史大夫还不大服气的样子,虞衡果断将齐王拉了下水,“再说了,您这种次子没了爵位就心生怨怼的说辞,不就更证明了生了这么个白眼狼就不该给爵位吗?什么都要顾及儿子,陛下还有六位皇子呢,也没见寿王不满啊。”
娘的,谁来揍死这小子!一贯脾气温和沉迷佛学的寿王听了虞衡这话都想打人,心说这小子莫不是故意来坑他的吧,这话说的,寿王不请罪都不行,太子还在一旁看着呢。
别说寿王了,齐王也想打人,他刚刚取得一场大胜,是诸位皇子中唯一一个参与了兵事的,这会儿虞衡的话一出口,齐王都觉得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好几道。
不过,虞衡这分明是一直在混淆视听,齐王直接嫌弃道:“皇子封王,皇女封公主,父皇也没把皇女封王。你想要为你那还未出世的女儿讨个爵位,那就求父皇福安伯换成郡主好了。”
这话确实说到点子上了。
御史大夫刚才都被虞衡给气疯了,现在终于找回了状态,对着虞衡就是一通输出,“齐王所言甚是!嘉秀侯若是想为女儿讨恩典,那便按女子的封赏来排,哪有女子顶着男子封号的?”
虞衡皱眉,“这怎么能一样?福安伯这个爵位能传三代,郡主的爵位能往下传吗?”
摆明了亏本的买卖,虞衡就算没做过生意也知道这样不划算啊。
另外,闺女要是袭了福安伯的爵位,那朝廷是要赐下伯府的。这就相当于闺女能在伯府自己当家做主,日后就算嫁了人,也不用看公婆和丈夫的脸色,身后有朝廷为她撑腰,这才是虞衡最想给闺女爵位的原因呀。
御史大夫直翻白眼,“世上本就没有万全之策,你什么都想要,哪有这么好的事?要么福安伯的爵位给次子,要么换个郡主的封号给女儿,没有其他选择。”
虞衡觉得这事儿还能再商量一下,“既然荣朝已经有过先例,现在再破例一回也无妨吧?男子想要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何苦跟只能养在后宅的女子争呢?”
御史大夫继续翻白眼,又问了虞衡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把爵位给女儿,倘若女儿嫁了人,外孙袭爵,这爵位还是你虞家的吗?你这是辛辛苦苦给别人家挣来一个爵位?”
虞衡的反应也很快,当即回道:“这有何妨?袭爵的那个孩子跟我闺女姓不就行了?”
“那岂不是要男子入赘?”
“谁说的?袭爵那个孩子姓虞就行了,其他孩子可以跟男方姓啊。”
其实不管孩子跟不跟男方姓,真要像虞衡说的,双方成亲后,小夫妻俩住在女方的伯府,袭爵的孩子跟女方姓,这其实和入赘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御史大夫心累,就没见过这么挑战伦理的奇葩。你又不是没儿子,要外孙姓虞是要闹哪样啊?这不是平白给你闺女的亲事多出许多负担吗?
这么想着,御史大夫也把这话给说了出来。毕竟虞衡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就是为了闺女头脑发昏的模样,那就只能用奇葩的思维打败奇葩,以毒攻毒说不定有奇效。
其他官员纷纷点头,觉得御史大夫这话没毛病。
然后,虞衡的骚操作又来了。
这家伙不接御史大夫的茬,反而看向其他官员,特别认真地询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若是我闺女袭了爵,你们家中有合适的后辈,都不愿同我闺女说亲?”
其他官员正想点头,虞衡立马补上了一句,“谨慎开口,你们现在说的话,我都会牢牢记住。日后等我闺女到了说亲的年纪,全都不考虑你们家的后辈!”
这他妈就很过分了。
官员们当即脸色一僵,原本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了。
虞衡的闺女要是真能袭了福安伯的爵位,那肯定就是个香饽饽。妻子有爵位在身,生的孩子也能袭爵,不过就是搬出家里住进伯府,有什么不好的?这不就跟尚公主差不多吗?甚至比尚公主更好,毕竟驸马一般无实权,这下倒好,家里有爵位不说,还不耽误自己的仕途,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不考虑,那他们也不止一个嫡长子啊。分到家业少点的嫡次子不就正合适?
再说了,虞衡这个岳父本身也是特别大的加分项,这位是真正的能耐人,人缘、运气、才华、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他这么看重女儿,还能亏待了女婿?
光是这一点,这口软饭就吃得带劲儿。
这会儿口嗨了是爽,到时候真被虞衡拉黑了,那岂不是坑了自家儿孙?做长辈的,不能像虞衡那样给孩子挣下两个爵位,也不能给孩子拖后腿不是?
于是,本来都打算声援御史大夫一波的其他官员都十分真实地闭了嘴。
见其他官员都哑口无言了,虞衡便向御史大夫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得意道:“您看,我闺女还是非常讨人喜欢的。”
御史大夫心态都崩了,想说你有个屁的闺女,话到嘴边觉得太不文雅了些,只能来回扯规矩,咬死了天底下就没有女子袭爵的道理。
虞衡也正色道:“哪有那么多自古以来呢?有些规矩就是让人打破的。我当初被封嘉秀侯时,不也有人说文官封爵不妥吗?现如今陛下又要赏我一个爵位,虞府如今一门三爵,不也是从未有过的事吗?若是碰上事就拿刻板的规矩说事,那史书上那些种种美谈,怕是都将不复存在。”
现实本就非常魔幻,哪有什么规矩能束缚所有人。更何况,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女侯爷,做什么跳那么高。
然而御史大夫要是会这么轻易认输,他也就不是御史大夫了,当即怒怼虞衡,“你闺女怎么能和名垂青史的那些豪杰相比?”
这话虞衡就不爱听了,这人会不会说话,我闺女还没出生呢,你就对她百般嫌弃,真当我这亲爹没脾气是吧?
虞衡当即阴阳怪气道:“怎么就不能比了?历史上袭爵的女子那么少,我闺女不得被史官记一笔,同样名垂青史成为一桩美谈?”
美谈个鬼,怕是一帮人嘲笑你爵位多的烧得慌,脑子有病。
虞衡的歪理还挺多,一套一套的,“女子本就势弱,易被婆家欺负,你们也别不同意,各家婆媳之间的矛盾都不少,真掀开来说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我疼闺女,给她爵位,让她有底气痛快自由地活一辈子。就算她将来说亲不易,有个伯爵在身,还有什么可愁的?不用仰仗他人鼻息就能活得很好。反倒是儿子,想要爵位自己又不是不能挣,这样一来,不就儿子女儿都没亏着吗?所以,就该把爵位留给女儿,让儿子自己去打拼!”
别说,这逻辑还真没毛病。逻辑思维弱一点的当即就被虞衡给带坑里去了,觉得这话竟然还有点道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御史大夫更是气得直抽抽,这都是什么屁话,还爵位就该给女儿,你咋不上天呢?
怒到极点的御史大夫冷笑一声,甩袖道:“就没见过你这样昏头的爹,外孙能比得上亲孙子吗?”
虞衡瞅了御史大夫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那还是有区别的。”
没等御史大夫高兴,虞衡又特诚恳地补充道:“毕竟外孙肯定是我的血脉,孙子就不一定了。”
御史大夫当即被气晕,他弟弟去年闹出了一桩丑闻,就是养了多年亲孙子不是自家血脉,事情闹得非常大,连累御史大夫那段时间都没脸见人。虞衡这句话,显然就是戳爆了御史大夫的肺管子,御史大夫当即倒地不起,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虞衡唬了一跳,下意识地上前给御史大夫做了急救措施,等到他脉象平稳后才长舒一口气,而后十分无辜地看着众人,委屈巴巴地解释,“你们都看到了,他自己倒下的,这应该不赖我吧?”
从景隆帝到所有官员,看向虞衡的目光都十分一言难尽,脸上全都写着同样的消息:你可做个人吧!
御史大夫都被虞衡的嘴炮给气晕了过去,其他人就算想要再继续反对,也多了一点顾忌。主要是御史大夫把能反对的点都说完了,他们也没啥好补充的。就这,虞衡还是油盐不进,嘴炮又厉害,众人不想步御史大夫的后尘,只能在一旁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继续杠。
这时候,景隆帝就该刷刷存在感了。说实在的,景隆帝也觉得虞衡这想法有点不靠谱。但是!虞家现在三个爵位,虞启昌和虞衡还声望特别高,从虞衡的表现来看,他儿子铁定也废物不到哪儿去,虞铮同样不错,到时候虞家一门三爵,自成一派,怕是给后来的帝王留下隐患。现在虞衡脑子发抽闹着要把福安伯的爵位给女儿,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一方面,这事儿一出,其他人对虞衡就多了一个不靠谱的印象,得罪完文官这一派,虞衡先前积攒下来的好名声估计都要受到不小影响,对虞衡当然不是一件好事,但景隆帝看来,还挺满意,情况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另外,福安伯的爵位给了女儿,女子又没有干政的权利,其实也就是养了个闲人,相比起出现一个能干的福安伯,在朝堂上和亲哥堂哥守望相助大杀四方来看,这安全系数不就高多了?
骂名还是虞衡自己背,哪儿这么好的事儿?
于是,景隆帝考虑了许久,纠结万分,在虞衡殷切恳求的目光中,艰难地点了点头。
虞衡顿时大喜,“谢陛下!”
众人也只能感叹一句陛下对嘉秀侯是真的宠爱,这等离谱的事儿都能答应他。好在福安伯的爵位也就三代,更重要的世袭罔替的嘉秀侯爵位还是儿子的,也能说得过去,谁让人家爵位多呢?
酸了酸了。
也有心里不平衡的御史,散朝时还皮笑肉不笑地祝虞衡生个儿子。
虞衡当即被气个仰倒,嘴上“呸呸呸”三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御史们:………没救了。
经此一战,虞衡再次出了名,人还没到家,关于他傻不拉几硬要坚持把爵位给女儿的事儿就已经传开了。
百姓们对此十分不解,也有闺女们暗暗羡慕,这才是宠女儿的最高境界啊,爵位都能给,还是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为女儿争取来的,这一片拳拳慈父之心,简直能纳入史册。
以前,虞衡是京城好女婿好丈夫的第一名,现在又得加上一个,宠女儿第一名。都宠到这离谱的份上了,还能评不了第一名?
反正现在就两种声音,男子骂骂咧咧,表示要是自己,绝对不想要虞衡这样的亲爹;女子虽然没什么话语权,但言谈之间,总会带出些羡慕来,谁不想给虞衡当闺女呢?多幸福!
至于那些骂骂咧咧的男子,女孩子们也就是笑笑,说得好像他们能当虞衡的儿子似的,人家说了,生不出这样的废物点心白眼狼!
刚回京就搞了这么大的一个新闻,虞衡果然是腥风血雨的体质,为百姓们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反正不管理解的还是不理解的,现在都知道了,嘉秀侯特别想要个闺女,还没见着闺女的影儿就先给她争来了一个爵位,小姑娘还未出生就已经是人生赢家了,让人羡慕得紧。
秦溶月自虞衡出征后就搬去了靖安侯府,如今虞衡回的也是靖安侯府,秦溶月临近产期,还是在这边稳妥一点。
沐老夫人等人也听说了虞衡刚才的丰功伟绩,却都没说什么,只高高兴兴地将虞衡迎进门,说是给虞衡备了一桌好菜,就等着他回来。
虞衡第一眼就看见了挺着大肚子的秦溶月,和长辈们问过安后,便看向了秦溶月的肚子,脸上满是喜意。
沐老夫人和沈氏他们也贴心,关心完虞衡后就把时间留给多日未见的小俩口。
虞衡瞅着秦溶月那肚子,都有些不敢碰,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进了院子,问了秦溶月孕期反应后,才喜气洋洋地摸着秦溶月的肚皮和闺女打招呼,“闺女,我是你爹。爹今天可是帮你挣了个大礼,还给你攒了小金库,等你出生后,都给你!”
秦溶月失笑,心里也颇为诧异,知道虞衡喜欢闺女,倒没想到他能为闺女做到这份上。
不过秦溶月也没啥想法,这爵位本就是虞衡在战场上拼来的,要给谁都是他的自由,反正都是自己的孩子,哪有什么亏不亏的。
虞衡这边高高兴兴地陪着妻子和闺女,承恩公那边同样兴奋得不得了。
萧蕴得了爵位本就是大惊喜,结果这孩子去了趟边关,竟然还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给搞定了!听他的表述,那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还能想得起他,这就是缘分啊!
承恩公夫人当即命人请京城最好的媒婆,想了想还是不够上档次,又催着承恩公进宫向陛下讨个恩典,既然他们这事儿已经说定了,不若让陛下出面做个媒人,下圣旨赐婚,这才叫有排面。
承恩公也没闲着,用了饭后又往宫里去了。
御书房,景隆帝看向心结已解的齐王,脸上满是欣慰,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最终只拍了拍齐王肩膀,沉声道:“日子还长,好日子还在后头。”
齐王不想来煽情这一套,垂下眼道:“宁王的首级我带了过来,日后您也不必再忧心他的下落。至于樨兰大公主,她倒是命大,还有口气,正在暗牢里关着,想来也撑不了几天。”
景隆帝目光复杂,最终还是满意地点头道:“你们兄弟六个,你大哥学了朕表面的温和圆融,你则更多的随了朕的狠心,日后你们兄弟齐心,这江山,朕也不用再发愁了。”
齐王皱眉,“皇兄很好。”
“他确实很好,但他的心不如你狠。日后,若是到了必要之时,你要能狠下心来。”景隆帝深深看着齐王,“你要活得长久一点,比你大哥活得更长。”
齐王的眉头皱得更紧,“父皇正值壮年,何必说些这样的话。”
都有点像交代后事了,多不吉利!
景隆帝则笑道:“朕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励精图治不敢有一丝怠慢,如今海晏河清,盛世已到,还不许我偷懒享点清福?”
这话的意思……齐王微微扬眉,惊讶地看向景隆帝。
景隆帝脸上的笑容多出了几分真挚,“在这个皇位上坐久了,心也越变越冷。我以前对你们多有宠爱,如今却是宠爱中夹杂着算计。帝王年老昏庸败了江山的事迹也不是没有,朕不是那等死守着权力不放的帝王,如今该处置的人和事都处置好了,朕当个太上皇也不错。”
齐王震惊地瞪大了眼,简直不相信这话是从景隆帝嘴里说出来的,半晌才低声道:“皇兄孝顺,不会同意的。您拿这个试探他,也试探不出什么。”
“正是因为他孝顺,朕才能安心放权。”
景隆帝似乎考虑了许久,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开始慢慢放权给太子,而后顺利完成权力的过渡,禅位去当太上皇。
这消息足够劲爆,传出去得将京城炸得抖三抖。但齐王不愧是齐王,不过片刻功夫就回过神来,彻底接受了这事,还有功夫提醒景隆帝,“我带来的那些账本,以及暗中和宁王勾结在一块之人的名册,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明王在其中也插了一手。父皇若是要退位,不如先把这东西处置了,免得皇兄束手束脚,还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头。”
景隆帝无语,这儿子真是白疼了,到头来最关心的竟然是大哥而不是亲爹,欠揍!
如今齐王恢复正常,景隆帝待他的态度就更随意一点,当即一巴掌拍在齐王的脑门上,瞪眼怒道:“没良心的东西,虞衡说得对,摊上像你这样的白眼狼,就不该给你爵位!”
齐王捂着脑门儿对着景隆帝做了个鬼脸,“是吗?刚才您不还让我好好发挥自己心狠手辣的优点,好好辅佐大哥吗?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主意一阵一阵的。”
说完,齐王的脑门又挨了一记暴栗,可以说是十分委屈了。
回坤宁宫去给皇后请安时,皇后已经备好了齐王爱吃的点心和果子,正笑眯眯地等着他过来。
齐王在给皇后请安时,闻到了皇后身上隐隐传来的檀香味,心中便是一暖,抬头笑道:“母后,儿子回来了。您那小佛堂,可以撤了。”
皇后并不信佛,不过碰上什么大事需要上天保佑时,皇后便会去小佛堂拜一拜,茹素一段时间为人祈福。这一次,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了保齐王平安才去小佛堂的,便是亲娘也就是这样了。怪不得齐王这么脾气暴的人在皇后面前都自愿收敛自己的脾性。
母子二人说了会儿话后,齐王便示意皇后屏退左右,四下看了看,才向皇后透露了景隆帝有意退位当太上皇的打算。
皇后并不觉得意外,她和景隆帝少年夫妻,又有当初同甘共苦的情分在,景隆帝不至于连这事儿都瞒着她。
听到齐王说这事儿,皇后眼中还带了点笑意,为景隆帝待齐王亲近而欣慰,在听到齐王说景隆帝让他继续心狠下去,扮演黑脸角色后,皇后不由皱了皱眉,目光平静且包容,认真对齐王道:“你不必如此。得罪人,处置人的滋味并不好受,要背负的东西也太多。你大哥既然要坐那个位置,这些本就是他该承担的,你父皇不该把这些阴暗的事全都交给你。没有人天生就要为另一个人而活,你只需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便是。”
齐王的脸色也柔和了不少,笑着看向皇后,故意逗她开心,“得罪人的事我干得可开心了,这些年就没少干,就喜欢看他们看不惯我又罚不了我的憋屈样儿。皇兄以后也要多宠我啊,这样我才能像以前那样横着走。”
皇后失笑,“你啊,这性子真让人头疼。”
到底没再说什么。
景隆帝虽然有退位当太上皇的心思,但就像齐王说的,他虽然解决了一大堆烂摊子,给太子留了个盛世,但还有些扫尾工作没做完,总得处理好。
另外,就算退位,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到的。首先还得让太子多历练历练,给他更多的权力,让他自己和朝中一帮老狐狸们博弈,免得到时候碰上问题还得向成为了太上皇的景隆帝求助,那也太有损帝王威望,能不干最好不干。
景隆帝是真的打算放权,不像某些帝王,即便退位还要抓着权力不放。
于是,官员们便惊讶地发现,景隆帝对太子愈发倚重,甚至有些折子都让太子来批,其中透露出来的意思,简直能让人琢磨个百来回。
最普遍的猜测就是景隆帝可能近来身子不好,离谱的更是猜测景隆帝可能大限将至,不然怎么会一副让太子接班的架势?
朝中暗潮汹涌,虞衡却毫不在意。他更关心的是他闺女,闺女马上就要出生了,谁还管天家父子唱的是哪出戏啊!
稳婆都是沈氏早就备好的,秦溶月一发作,虞衡急匆匆将人往产房一抱,剩下来的时间也只能干着急。
沈氏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人烧水,拿小襁褓等事宜,虞衡听着秦溶月压抑的痛呼声,急得直打转,转晕头了还差点和送热水的婆子撞上,溅了半身水。
生孩子这事儿急也没用,虞衡在外头度秒如年,秦溶月在里面更是每一秒都是煎熬,脸上汗珠滚滚而落,嘴唇都痛得失去了血色,本能得哀嚎着,强忍着痛楚听从产婆的指导,不断的吸气,放松。
虞衡在外头连着转了上百个圈,又跑去扒拉产房的门,瞅不着情况后又蹲在窗户下听动静,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沈氏被他烦的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晕他,但想着小孙女不能出来后就见到一个昏过去的爹,沈氏还是忍住了。
嗯,在虞衡的洗脑之下,虞府上下都认为秦溶月这一胎是个女儿,备的襁褓衣裳都是小姑娘穿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的晚霞如同火烧一般,一片绚烂,产房里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虞衡嗖的一下站起来,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产房的门。
产婆抱着大红的襁褓,面色有些僵硬,虞衡立即紧张问道:“可是夫人有何不妥?”
产婆摇了摇头,“夫人很好,已经睡了过去。”
至于产婆的脸色为什么僵硬,这个嘛……众所周知,嘉秀侯一心盼闺女,爵位都给闺女备好了,但是,老天爷总不能太宠一个人不是?
产婆将襁褓递给虞衡,乐呵呵道:“恭喜侯爷,是个小公子!”
“闺女好啊……嗯?小公子?”虞衡当即虎躯一震,看向在产婆怀里砸吧嘴的小不点儿,露出了一个天崩地裂的神情,“不是闺女?”
产婆严肃地点头,“对,不是闺女。”
实际上产婆心里也郁闷,接生这么多年,得了儿子的人家给的礼都厚一些,虞衡这不待见儿子的才是奇葩。
御史大夫听闻虞衡得了个儿子的消息,当即大笑三声,亲自在门口放了一串爆竹,只觉得胸中一口恶气彻底散了,“该!”
虞衡抱着襁褓里的傻儿子怀疑人生:怎么就是儿子呢?我香香软软的闺女呢?
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