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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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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岐州这边搞建设搞得如火如荼,京城那边,胡尚书已经把虞衡骂了八百遍,“混蛋玩意儿,花钱没个数,整个州都修路,还到处建厂房,他这是要上天啊!”

    作为户部尚书,胡尚书的算账能力绝对是杠杠的,还因为经常被巩尚书要经费做工程,锻炼出了一身估算项目款项的技能,基本不会差的太远。

    虞衡在岐州各种搞建设,胡尚书职业病发作,稍微估算一下岐州这段时间所用去的花费,就心疼得觉都睡不着,恨不得骑马狂奔至岐州,抓着虞衡好好训一顿,顺便控控他脑子里进的水。

    京城还是天子脚下,都不敢像虞衡这么大手笔的搞建设,虞衡心里真是对银子一点数都没有!

    当然,胡尚书身处要职,特意出京到岐州就为了骂虞衡一顿,自然是不可能的,气急之下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岐州,必定要亲自交到虞衡手上。

    虞衡多了解胡尚书啊,听说这是胡尚书特地让人送来的信,虞衡不用猜都知道,胡尚书在信里肯定没有说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胡尚书根本没有对虞衡留半点情面,就连最基本的道好都没写,开头就是“小王八蛋,败家子,你又在瞎折腾什么?”

    由此可见,胡尚书这回是真的愁得不轻。

    这不巧了嘛,胡尚书会估算,虞衡的数学也不差,毕竟上辈子学的是理科,又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在,真比起估算能力,胡尚书指不定还比不上虞衡呢。胡尚书能估算出虞衡这段时间花了多少银子,虞衡也能估算出来国库大概还有多少存银。

    这么一算,国库这几年分明又进了一大笔银子,存银只多不少,而且多的还不是一星半点,胡尚书到底是哪来的危机感,总觉得大家会败掉这份存银的

    为此,虞衡还仔仔细细地给胡尚书回了封信。对胡尚书,虞衡自然不会像对待御史大夫一样,贱兮兮地给人画小人儿还略略略,他要是敢这么干,怕是胡尚书立马就要提着刀冲到岐州来,把他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但是,胡尚书收到虞衡这封信后,还是被气得不轻。

    天地良心,虞衡在写这封信的时候,绝对没有半点想要气胡尚书的意思。对于胡尚书,虞衡还是很敬重的,开头就写道:“亲爱的胡阁老: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胡尚书虽然被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却露出的灿烂又满足的笑容,心下觉得虞衡这小子肉麻是肉麻了一点,但心里还是清楚谁最心疼他。反正工部那个秃头肯定没被虞衡这么亲昵的称呼过!

    胡尚书想到这儿,脸上更添几分得色:就算你成天带着虞衡来我这儿骗银子,瞧着你俩倒像是一伙的又怎么样?人孩子心里拎得可清了,老夫才是他最亲近的人呢!

    不然的话,就这肉麻兮兮的问候,一般人谁能说得出口呢?

    胡尚书心下高兴,哼着小曲儿继续往下看。虞衡问完好后,就开始向胡尚书汇报自己目前的工作进度。各个府的修了多长了,橡胶厂那边又多招了不少人,钱铎又新追加了好几笔大订单,想来是挣银子挣到了手软。这一笔一笔的进账,自己都记着的,想来今年朝廷收上去的商税又要再创新高。

    看到这儿,胡尚书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笑骂了一声,“混小子还挺能耐!”

    一边笑,胡尚书一边麻溜地翻了页纸。而后,胡尚书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恨不得把虞衡揪过来暴打一顿。

    摸着良心说,虞衡给胡尚书的提议真不是在坑他,而是长期坚持下来能有收益的好事儿。然而胡尚书一看就还是翻了脸。

    因为虞衡在信中写道:“岐州地处偏远,百姓生活远不如江南一带,又因常年困苦,只得温饱,略有不适,都舍不得去看大夫,只想自己扛过去。身为岐州百姓的父母官,我实在不忍心见他们节俭若此,所以想等养殖场办起来后,在医药上给百姓们一些便利。

    家中实在太过贫困的百姓,鳏寡孤独废疾者,或因**而生计艰难的百姓,若有病痛,可去官府进行困难认定,层层认定审查后,确定他们为贫困户后,官府进行存底,并给当地医馆贫困名单。贫困百姓去规定的医馆看病,问诊吃药的花费,朝廷给他们分担一部分,以示陛下仁德。

    我粗略算了算,目前国库的存银应该有一千五百万两左右,很是宽裕。您若是有意,可以上书陛下,在京城试用,觉得不错,便在全天下施行,不是更好?

    您别看到需要朝廷出银子就跳脚,实际上,这事儿长时间办下来,肯定是赚的,”

    胡尚书看到这儿,笑容已经全部消失,忍不住破口大骂,“岐州虽是下州,整个州也有几十万人口,虽说这几年百姓生活慢慢变好了,穷困之家还不是一大堆?这些人,每个人看病的花费,朝廷都给他们承担一部分,朝廷哪儿来那么多钱!”

    那兔崽子又做的什么白日大梦!

    胡尚书简直想打人。尤其是想到虞衡这人自有一股轴劲儿,打从他崭露头角那天起,他要办的事儿,就没有办不成的。这事儿就不能细想,一想胡尚书就觉得脑门儿一鼓一鼓抽抽的疼。

    真要被虞衡干成了,岐州那边橡胶厂的进账,别说交给国库了,胡尚书都担心,到时候那小王八蛋把岐州的家底儿给败光了后,会不会找朝廷要银子去填他那儿窟窿。

    那画面太美,胡尚书简直不敢想。国库亏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特么把一个州霍霍成那样儿,还想入阁?不被御史喷死,被史官口诛笔伐遗臭万年就是你老虞家祖上烧高香了!

    这破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胡尚书这回是真的愁得睡不着觉了。

    关键吧,这事儿还不能对别人说。虞衡现在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或者说,自打他出名以来,风头就没下去过。就算远离京城前去岐州任职,离京千里地,还能时不时搞个大新闻出来,让京城众人都震惊一回。

    别看胡尚书嘴上骂虞衡败家,实际上心里可骄傲了。就虞衡在岐州做的那些事儿,随便拎出来一件,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政绩。只等任期满,调他进京,入阁就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不是谁都有那个能耐能把一个穷乡僻壤的下州治理成现在这样儿。虞衡去了岐州三年,这三年,岐州的发展就像是骑了千里马似的,一日千里,咻的一下就戳了不少州的屁股,排名蹭蹭往上窜。虽然还不能和有名的富庶之地相比,但按岐州现在的情况,一个中州是跑不了的。

    三年时间就能把一个排名倒数的下州治理成一个中州,这本事,金銮殿上站着的那些人,谁能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能做到的?

    反正胡尚书自己是不敢夸下这个海口的。

    这样一份毋庸置疑的政绩在,即便虞衡回京时年纪还不到三十,但昭宁帝要是想让他入阁,其他官员也反驳不了。

    就算是最为严苛的御史,在这方面都挑不出虞衡的毛病来。

    当年虞衡自己主动请缨去岐州,其他人嘴上虽然不说,心里难免会嘀咕几句他怕是脑子有病,放着这么多个好地方不选,傻不拉几地选了岐州。这不纯粹就是给自己添堵吗?

    有简单模式不走,偏要给自己开个地狱难度,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结果呢?短短三年,当初吐槽虞衡脑子有病的人啪啪被虞衡打脸,这才不得不捂着已经被打肿的脸承认:对虞衡而言,岐州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地狱难度又怎么样?人家虞衡有真本事,凭自己的能耐愣是把一个州都给盘活了,政绩哐哐砸人一脸。就算再讨厌虞衡的人,也得摸着良心说一句:虞衡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甚至可以说,在离开京城后,他的治理能力才得到了充分地施展。哪怕是用最挑剔的目光去看虞衡的所作所为,也无从指摘。

    除了费银子,没毛病。

    但这银子,又是虞衡凭自己的本事为岐州创的收,别看现在虞衡正带领着整个岐州搞建设,实际上,岐州财政还真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快被虞衡给霍霍完了。相反,虞衡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主要是岐州百姓太爱戴虞衡了,看到了风碣县的变化后,岐州境内所有的百姓都成了虞衡拥趸者,对虞衡有着盲目的信任,虞衡做任何决定,他们都支持。这支持还不只是口头上的支持,岐州百姓的行动力还特别强,虞衡说要修路,那边官府的消息刚下去,这边百姓们就自发成群结队过来干活,都不用官府操心,百姓们就自发排了个班,什么时候干什么活,哪些人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不肯收工钱。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有官府强行征民夫干活,以至于百姓怨声载道的,也有如岐州百姓一般,自动自发为家乡做贡献的。修路那边,真没花多少银子。大头除了材料费,就是伙食费。

    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百姓们这般赤诚,官府也不能小气。人家积极干活不收工钱,好歹给人安排一顿丰盛一点的吃食。

    又有建养殖场的事儿,这事儿都是虞衡一手操办,主要是其他知府也干不来这事儿,他们哪里懂怎么养家禽牲畜呢?还得是虞衡亲自来,还要亲自给养殖户们上课,教他们怎么伺候牲畜。

    虞衡这个刺史都忙得脚不沾地,岐州其他官员哪还敢闲着?装都要装出一副忙得团团转的样子。更因为虞衡喜欢实地考察,逼得其他官员不得不向虞衡看齐,纷纷放低身段,走进百姓中,努力彰显自己平易近人那一面。

    所以岐州的百姓们也是这一年来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母官长这样,每个县有几个官,每个府又有几位大人。

    后来,实地考察还成了岐州官员的传统作风,哪怕虞衡已经离开岐州,但他的行事作风,一直延续下去。在他之后,历任岐州刺史,上任后必将深入到寻常百姓之中,充分了解百姓需求。

    史官也为此特地记了一笔:“大宣官员下乡走访之风,自嘉国公始。”

    而后,终大宣一朝,官员实地考察之事再无休止。即便许多许多年后,大宣朝已然灰飞烟灭,还有无数慕虞衡做派之人,身体力行地成为另一实干者。

    虞衡给胡尚书那封信,可以说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认真又恭敬地给他回的。

    考虑到以胡尚书的性格,估摸着信还没看完就要骂自己败家,虞衡还贴心地给对方寄了一罐菊花茶,清热败火,正好合适。

    医保,多好的事儿啊!毋庸置疑的利民壮举。

    这种既给了百姓方便,又能让朝廷获利的大好事,胡尚书不答应,那才是撒!

    虞衡都想好了,基础设施搞好了,关心贫困户活动便可以提上日程,再抓一波生产,有盈余后,自己就可以腾出手来搞一搞教育问题了。

    教育问题,从古至今都是重中之重。百姓们日子过得好了,总不能还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当文盲吧?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是虞衡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就算他是一州刺史,朝廷不点头,他也不能瞎瘠薄干。认真说起来,虞衡拿着橡胶厂的收益搞养殖场,修路,本来也算是略微有些僭越的。但昭宁帝点头了,虞衡又干得不错,其他官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虞衡想要搞贫困户看病福利,那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事情了。收到他的信的,除了胡尚书,还有其他大佬们,更是给昭宁帝去了一封密折,上面仔仔细细地拿岐州所有贫困户为例,又提到怎么和药铺合作,朝廷大量购入某些常用药材,纳入官府所开的公益医馆报销种类中,还有一套审计查账方案。

    其算法之复杂,再加上虞衡罗里吧嗦的解释,满满当当十多页纸都写不完,昭宁帝拿着那厚厚的一沓信,纠结了许久,一时间竟不敢轻易下决断。

    直觉告诉他,让他万古流芳的机遇似乎来了,但这种关乎国库存银大事的,不得不慎重,万一崩盘,其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昭宁帝也要愁得掉头发了,又郁闷虞衡现在不在京城,不好亲自给他诊脉,而后再开上一副防脱发神药,只能委委屈屈地让得了药方的太医院院判过来给他开药。

    连着灌了几天苦药,昭宁帝还是没办法做出决断,踌躇许久,最终仔细将信封放进自己衣襟里,跑去行宫找亲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