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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曼娜把床头柜上的台灯关掉,悄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
月光穿过阳台洒落在客厅里,柴曼娜隐约看见陈竹月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接着听到她自言自语:“以前你说了,有你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我。还说要跟我过一辈子,都是骗我的。你那么早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
“唉,你说你就是不听劝,不让你喝酒你非要喝,死的这么早,对得起我吗?”
“后悔不后悔?要是你现在活着,还能帮忙抱抱孩子,看看你的亲孙女。”
柴曼娜静静靠在墙上,听着陈竹月的唠叨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老柴过世的时候才五十三岁。
大清早突发脑溢血,抢救了一整天,出了手术室就推进了ICU。
柴曼娜和黎洪哲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劝着六神无主地陈竹月回去休息,他们俩守在医院。
老柴在ICU住了一个星期,最后还是没有救回来。
还记得当时医生宣布老柴死亡的时候,陈竹月直接软到了地上,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柴曼娜在陈竹星的帮助下给老柴换上了寿衣,又按照老家的习俗给他办了葬礼,最后抱着老柴的骨灰盒回了家。
在此期间,陈竹月一直都是失魂落魄的状态,整个人就像木偶一般毫无生气。
喂她喝水,没反应;喂她吃饭,没反应;哄她睡觉,也没反应。
柴曼娜当时还以为陈竹月也要跟着老柴去了。
也不知道陈竹星给她说了什么,只见她眼睛慢慢有了光亮,开始要吃要喝了。
柴曼娜实在是放心不下,让黎洪哲先回去,她留在家陪着陈竹月住了一个礼拜。
之后,柴曼娜必须得回去了,可是陈竹月的状态还是不怎么好。
柴曼娜想着带陈竹月一起回魔都,可是陈竹月死活都不同意,说是在小地方生活习惯了,大城市不适合她。
柴曼娜一度想着辞掉魔都的工作,回来老家这边,好歹也能照顾陈竹月,也被陈竹月否定,她不可能让小两口分开,更何况老家这边的工资比魔都低得多。
陈竹月承诺每天给柴曼娜打电话,柴曼娜才满心担忧地离开。
往后的日子看起来风平浪静,陈竹月每天中午给柴曼娜打个电话,说说早上又买了什么菜,昨晚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慢慢地,陈竹月和小区里同年龄的阿姨约着一起去散步、逛街、旅游,心情日渐好转起来。
这几年也有不少人给陈竹月介绍老伴,柴曼娜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陈竹月要么不见,要么碍着面子见一次直接拒绝。
柴曼娜有次跟陈竹月说起这事,陈竹月笑道:“我伺候你爸一辈子了,好不容易轻松了,要是再找个老伴,不还得去伺候他呀?再说了,你现在回娘家多自在,要是屋里多个陌生男人,你还能想回来就回来吗?”
柴曼娜表示自己都没关系,只要陈竹月开心就行。
“娜娜,你想想,要是我找个老伴,赶上他儿子呀,闺女呀,生孩子,我要不要去伺候月子?”
柴曼娜一听这话,就知道陈竹月又要催生,赶紧拔腿就跑,从此再也不提给陈竹月找个老伴的事。
直到今天,柴曼娜才知道,原来陈竹月心里始终放不下老柴,除了老柴之外,别的男人根本看不上。
柴曼娜静静地听着陈竹月在客厅里絮叨,直到实在憋不住要去卫生间,才悄悄把门关上,又把床头灯打开,装作刚起来的样子打开了房门。
陈竹月显然有些慌乱,柴曼娜却像没看见她一样,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等到柴曼娜从卫生间出来,才一脸惊讶地问道:“妈,你坐这儿干啥呢?”
陈竹月晃了晃手里的水杯:“渴了,起来喝点儿水。”
柴曼娜揉揉眼睛:“那我回去睡了,还困呢。”
“去吧去吧,我喝完水就回去。”
柴曼娜躺下,扭头看着婴儿床上的菓菓,心想幸亏这小家伙刚才没闹,要不然就被老妈发现我在偷听了。
或许母女之间真的有某种奇特的联系,菓菓张开小嘴哭了起来,柴曼娜真是哭笑不得。
......
日子一天天流逝,只要不下雨,柴曼娜每天都带着菓菓下楼转悠。
或许是菓菓有了足够的安全感,晚上自己躺着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生活习惯也越来越有规律。
慢慢地,晚上柴曼娜一个人就能把菓菓照顾好,于是她劝着陈竹月回主卧睡整觉,不用半夜起来帮忙了。
这天凌晨三点多,柴曼娜被尿憋醒,习惯性地往旁边看了一眼,菓菓睡得挺好,轻轻穿上鞋,去卫生间解决库存。
等她回来,吓得魂飞魄散。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睡在婴儿床上的菓菓,竟然从里面滚了出来,还一路滚到了大床的床尾,只需要再一个翻身,就要掉到地上去了。
柴曼娜迅速走过去,轻轻把菓菓挪回了婴儿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后知后觉地想到菓菓会翻身啦!
都说三翻六坐九爬爬,可是当这件事情真实发生的时候,柴曼娜比自己想象中激动多了。
只是又有些遗憾,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菓菓第一次翻身。
第二天一大早柴曼娜睁开眼睛,就看到菓菓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
看见柴曼娜醒了,菓菓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接着一个翻身直接滚到了柴曼娜的身边,一条小胖腿还搭在了柴曼娜的身上。
柴曼娜心里这叫一个甜滋滋,觉得此时此刻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
一把将菓菓抱到怀里,柴曼娜揉着她的小脸蛋开心不已:“妈妈的小宝贝会翻身啦!”
菓菓被她揉的呲牙咧嘴,眼睛里却带着笑。
陈竹月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柴曼娜大声说道:“妈,菓菓会翻身啦!”
陈竹月伸手把菓菓抱过去:“小菓菓真聪明,这么快就会翻身了。”
柴曼娜听见这话笑个不停,心想别人家的孩子可能早就会翻身了,菓菓这属于正常发育。
也就是自个妈,知道菓菓会翻身才会这么开心,外人谁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