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中文网 www.80zw.cc,最快更新阿拉德之上流剑神 !
溢散力量的狂乱碰撞,破坏了周遭原有的架构。
激流葬与流闪群光交锋不过刹那,便掀起了大量的土尘,将罗赫与猗窝座都拢了进去。
交击的闷响,吃痛的低喝。
力道用尽的一人一鬼同时从尘烟中撤出,分立两侧。
罗赫手中的拜泪不断轻颤,在流闪群光的范围内,被猗窝座以脚背重击刀身,好在罗赫见势偏转,在流闪群光里偏斜招架,没有让拜泪被猗窝座击断,代价是他的肋部吃了一脚,断了两根肋骨,臂侧与多有擦伤。
烟雾的另一端,猗窝座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去。
恐怖狰狞的斩痕自颈侧一路下滑至腹部,鲜血如注流淌在草坪上,身体还止不住的在间接抽搐着,微弱的电火花萦绕着他的体表,让鬼的呼吸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只是罗赫受伤是无法愈合的,但猗窝座却可以。
“有意思。”
踏步横拳,起手式分毫不变,猗窝座金瞳热切的穿过烟雾,锁住了罗赫的身影:“再试试这一招吧。”
破坏杀·脚式·飞游星千轮!
恍惚不定的腿法,以鬼的力量为基,冲着罗赫如流星急坠而来,或是手掌或是单腿借力,根本无从捕捉猗窝座的发力根基。
烟雾弹指被撕裂,受伤的罗赫面对星坠一般的腿法,倒拽拜泪拖地迎上,同样的极速,不同的是猗窝座攻击声势缥缈且浩大已然完全展开,而罗赫还在蓄势。
待到踢击临身,强悍的冲击打的罗赫头皮发炸,就要迈入死亡之际,地上那拖刀的拜泪蓦然腾起,炎热的刀刃夹杂着草叶的水分,蒸腾出白白的水雾。
炎之呼吸·二之型·改·火烧云。
在水雾之中,有刀锋如炎龙般涌动,笔直砍向了猗窝座踢来的腿脚,若是腿脚灵活的避让,那这一刀就会直接斩在猗窝座的下半身,将他直接一分为二,避无可避。
危急时刻,猗窝座单脚刹地,右拳击在下方借助冲力翻身而起,以破坏杀·脚式·割冠偏斜了刀锋,背部肌肉像是大弓一样缩紧,险之又险的避过了拜泪的锋芒。
这把刀让猗窝座心生惊怒,觉得实在是太过碍眼。
既然碍眼,那就要破坏掉。
破坏杀·碎式·万叶闪柳!
空转一击自拜泪刀身上方轰下,猗窝座这拳目标是大太刀的刀脊,无论再怎么加大用料韧性,终归还是刀身窄薄的太刀,而汇聚猗窝座全身力量爆发的这一拳,便是一块实心钢铁也能压成饼状。
拜泪自然不会比实心钢铁更能抗揍,若是击实,那就是拦腰摧折的命运。
砰!
响彻庭院的爆裂声,以及寸寸粉碎的大地,象征着上弦之三的猗窝座这一拳,究竟是有多么的沉重,万叶闪柳并非是什么灵活的范围技法。
之所以会是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一式自上而下挥出的猛烈拳击,其冲击力会令地面如叶纹般碎裂。
在猗窝座化身为鬼,不,在那更早他没有杀人之前,他每挥出一拳,都是那么的酣畅淋漓,在那个并不富裕的道馆里,和师傅学习素流拳法。
引气,导气,再将气释放而出,一双再普通不过的拳头,日日夜夜的锤炼,拖着病体却总是温柔笑着的师妹,在猗窝座第一次击碎大石头的时候,给他的招式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万叶闪柳。
师傅当时也在旁边欣慰的点头。
只是那时,谁都没有想到,猗窝座有一天会将自己的拳头,随意倾泻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很少有人能挨他一拳而不死,更不要提去正面接住他的拳头。
但今夜出现了一个例外。
在爆裂声出现之前,罗赫伸出自己的左手,迎着猗窝座这恐怖的一击,强行抓住了他的腕骨改变了轨道,将拜泪扔了出去,右拳紧跟着轰在了猗窝座的腹部上。
随后,两人对拳轰在一起,又相互抓住彼此手臂,扎马角力。
咯啦。
骨裂的声音从罗赫的小臂中微不可查的响起,神情狂暴而狰狞的猗窝座听到这种声音,简直愉悦到了极点,他对着罗赫嘲讽的嗤笑道:“丢刀,那你怎么跑?”
人类和鬼拼肉身,无疑是不智到了极点,但罗赫刚刚不这么做,拜泪铁定会被猗窝座打成两截,面对猗窝座的嘲笑,罗赫只是淡漠的应道:“关你屁事。”
“哦哦,嘴倒是很硬,那就看看你的嘴和骨头,到底哪个更能坚持吧!”
恶意满满的猗窝座又加了一把力,在罗赫的小臂肌肉烙出五个深深的指印,血流难以畅通,骨头发出吃痛的哀鸣,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如果猗窝座再加一把力,罗赫的双手便会被碾成肉糜。
“怎么样,要不要求求我,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眷族,和我一起成为鬼,那么不要说是放过这脆弱的胳膊,你将会变得更加强大,可以一直不断的变强下去。”
猗窝座话语中带着深沉的诱惑,金瞳中似是能映照出人心的脆弱和鬼魅,在面对不可战胜的困难,只需稍稍软弱便能脱离困境,甚至变得更加强大的时候。
坚持,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词汇罢了,不具备任何价值可言。
上弦之三的猗窝座,特别喜欢拉自己认同的强者,将它们变成鬼,之后和自己不断地打架战斗,享受着那种纯粹的变强快乐。
如果罗赫不答应猗窝座的条件,那么猗窝座也不会再三勉强,而是会撕下罗赫的双臂,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究极的痛苦。
失去双手,死亡。
还是答应自己的条件,变成鬼。
这么简单的选择,猗窝座不认为有任何犹豫的必要,他咧开嘴巴残忍的道:“快,选一个吧。”
剧痛从双手不断蔓延,在猗窝座的催促下,罗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做出选择之前的最后放松,在猗窝座血鬼术——破坏杀·罗针的感知下。
罗赫的气息确实是松懈了下来,像是潮水一样退去。
很好,猗窝座预感自己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像是得逞了的坏孩子一样,带着一种自己完全不明白,却想让人与自己处于同样状态的心情道:“来,说出你的答案。”
答案。
将肺部所有气息尽数吐出去的罗赫,仰头望着天空高悬的那一轮满月,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像是要将这轮月亮吞噬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微风吹拂过猗窝座的脸颊,原本在破坏杀·罗针感知中,那如潮水般退去的气息,忽而化作了惊涛骇浪,狂暴的朝着站在岸上的他涌来。
膨胀,膨胀,罗赫的肺部被撑到了最大,血液在他的耳畔哗啦啦的流淌,向着双手鼓荡而去,原本被猗窝座擒住,几乎被捏废的手臂猛地向外翻开,虽未挣脱猗窝座的束缚,却让罗赫与猗窝座之间再无任何阻碍。
然后——
咚!
一头撞在了猗窝座的鼻梁上,沉闷有力的槌击,打的猗窝座鼻血直流,牙齿被崩飞了两颗,在反作用力下同样面孔鲜血直流,肌肤被压破的罗赫连话都懒得说,冷笑着将头后仰蓄劲。
咚,又是一击!
罗赫的额头被猗窝座的牙齿划得皮开肉绽,却以此为代价,敲掉了猗窝座的一嘴利牙,舌头被撞了个稀烂,口齿不清难以讲话。
怒怒怒!猗窝座勃然大怒,在鬼的再生能力修复自己的过程中,他一边发力要粉碎罗赫的手臂,一边脚下突然起腿,朝着罗赫的颈部踢去。
疼痛,被违逆反抗的怒火,还有那因为罗赫这种表现而莫名升起的杀意,让猗窝座再无留手。
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骨骼作响,罗赫将两条手臂强行交错,带着猗窝座的手臂呈十字交互,下身同样起腿膝盖对膝盖的撞在了一起,然后像是推土机一样,压着猗窝座以鼓气的力量,直接朝着不远处的白墙撞了过去。
双脚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猗窝座一时力量被罗赫盖过,再度暴怒不已,要以正在修复的伤腿为基,用另一只脚强行使出近距离的流闪群光,终结罗赫生命的时候,突然后背被重重的钝击了一下。
砰声作响,肌肤泛着血光的罗赫,将猗窝座逆推直接轰在了墙里,在紫藤花树香气的覆盖下,高高扬起头颅,重重的槌了下去。
咚咚咚,血液不要钱的四处飞溅,凶暴的把头当做武器,一刻不停连环轰砸在猗窝座脸上的罗赫,沉默的不说话。
而想要说话的猗窝座,却是根本没有能力说话,震荡的感觉让他几欲呕吐,根本使不出力量,也顾不上粉碎罗赫的双臂,即便是鬼也有着大脑,与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此时完全被罗赫打懵了的猗窝座,一时竟是找不出反制这种简单攻击的手段,他只是本能的握住罗赫的双臂,放弃了双手的使用权。
但凡猗窝座有半点想要起腿的意思,罗赫便会同样抬腿与之磕在一起,然后继续用头轰在猗窝座的脸上。
如果只是这样还能以鬼躯的恢复力,去战胜罗赫那受伤躯体的猗窝座,在墙边的紫藤树香气下,也被迫丧失掉了这唯一的主动权。
不要说恢复,就是连吸气都感觉有火在烧,毒素不断通过猗窝座的伤口,进入他的血肉之中,腐蚀衰败着鬼的细胞活力。
而满脸都是鲜血,眼睛散发着诡异银光的罗赫,那疯狂而恐怖的姿态,简直比鬼还要狂态毕露。
这种以命相搏且处于劣势的情况,让猗窝座非常的不安,嗅到了名为死亡的气息。
“你这条疯狗!”
叱骂着罗赫,猗窝座松开了原本箍着罗赫双臂的手掌,吐气开声:“破坏杀·乱式!”
极尽简单而重复的连续连续冲拳所轰出的连绵空爆,将罗赫直接打飞了出去,骨骼被破坏的脆响声,让猗窝座的神智终于回来了几分。
可还没等他主动追杀,几乎是倒飞出去的罗赫突然单手抓地刹住了身形,浑身浴血的站了起来,眼神沉寂的看着猗窝座,手中一轮弯月冉冉升起,清冷的辉光甚至盖过了天空的月亮。
痛苦让罗赫的几乎不能思考,又或者唯有这种头脑不轻,浑身剧痛的状态才能让他彻底放松忘我起来,噼啪的雷光自罗赫呼吸的周身,沿着拜泪的刀身缠绕上一层炽白的雷光。
在这种恍惚的状态下,罗赫的视觉看到了猗窝座的心脏和大脑的收缩频率,以及每一根肌肉纤维的运动走向,虽说原本如何发力在罗赫看来本就没有秘密可言。
但在这种状态下,罗赫却是更进一步的看清某些更为奇妙的事物。
猗窝座站定身躯,身上的伤只来得及修复了一个表层,他像是丧尸一般咆哮怒吼,脚掌轰然踏地掀起层层尘土:“破坏杀·灭式!”
鬼血涌动的气息在猗窝座体内奔流涌动,最后全数坍缩到右臂之中,在那呲兽的怒吼中轰击而出,空气这次已经不是空爆的程度了,而是一道笔直无形的磅礴气劲,如柱般朝着罗赫打去。
一击之下,环境皆数粉身碎骨,便是那倒映着月影的水潭,也在这拳的恐怖威力之下被震成了模糊的油画,不复之前的形态。
面对这样恐怖绝伦的一击,罗赫只是用尚且完好的骨头做了一个跨步的姿势,用几乎变形的双手握着拜泪,简单朴实的迎上了前方的冲击波。
雷之呼吸·一之型·改。
雪亮的刀光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以及神速,划过了猗窝座的锁骨与胸膛,笔直的切开了他的腹部,斩下了以擅长踢击为傲的左腿。
一刀去尽,罗赫沉默的将拜泪的刀尖点地,用像是看蚂蚁的目光,俯瞰着眼前的猗窝座。
在罗赫的身后,那以拳劲所轰出的气浪冲击波,被整齐的分为了两半,绕过罗赫身后那一条直线,将两边的草叶压得尽数弯下了腰。
“破军。”
吐出两个字,罗赫的眼神缓缓地黯淡了下来,在话音落下时,猗窝座不可思议的将头向下看去,随后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任凭体内那狂暴的剑气撕开胸膛,炸裂出一捧猩红的血雨。
“——”
说不出话,因为只要罗赫还能动,那么下一刀必然会砍在猗窝座的脖颈上,也正是因为没有被砍下脖颈,所以吃了这一刀的猗窝座,还能够继续活动。
破坏杀·罗针还在勉强的运行着,猗窝座感知着罗赫那微弱却堪称恐怖的斗气,没有再选择动手,而是头也不回的借助最后一点余力,捂着几乎流出来的内脏,头也不回的翻墙跑路了。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想要变强,想要变强,想要变得更强。
本能的执念催促着猗窝座逃跑,催促着这个并不畏惧死亡,以杀生决斗为乐的恶鬼不要回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滴答。
血液顺着手掌滑落,崩裂的肌肤到处都是错落的伤痕,拄着拜泪的罗赫没有意识,眼神空洞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肌肉撕裂,骨折,内脏出血,脑震荡,左侧膝盖骨粉碎。
在无意识间,罗赫又把自己刚刚修复的身体,搞得像是一个到处都是孔洞的破布,些许属于猗窝座的血液,沿着罗赫的额头伤口渗进了血肉之中。
紫金的铃铛随风轻轻摇曳,却最终只是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随风荡开,飘过那几乎整潭水都被击打而出,月光都照不清楚的潭底上,也拂过地面那些被四溢的水花垂青,却被战斗连根拔起,可怜的弱小花草上。
最终,渐渐消弭在广袤的夜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