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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穷汉子含愤而投军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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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夜里,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姚家大院门口的两个鬼子的哨兵在昏黄的马灯下抱着枪打瞌睡。忽然,一只野猫窜了出来,鬼子惊了一跳,只听见野猫停在不远处朝着他们咪乌咪乌的叫。其中一个鬼子对另一个说:我去周围看看。另一个鬼子点头答应着,端着枪在门口走来走去。鬼子走到黑暗处,掀起衣服准备小便,只见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菜刀在鬼子脖子上一划,鬼子没吭一声就倒下了。一个人影将鬼子拖到荆棘丛里,然后又出现在姚家大院的门口。现在依稀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壮实的年青后生,他就是李七!

    经过将近两年的挑夫生涯,李七不再是那个身材单薄的小孩了,劳动让他成长,让他高大壮实了。他听了魏紫父母的对话,怒火中烧,他不能容忍谁对他大娘叽的不敬,更何况还打了两个老人!等大家都睡觉后,他拿起一把菜刀悄悄的出来了。在姚家大院的门口等了好久,想寻找机会将两个哨兵分开。那只野猫给他创造了机会。李七杀了一个鬼子后,悄悄过来,顺手在地上摸了一个小石头,朝刚才野猫的方向扔去,鬼子哨兵忙端着枪警惕的走过去。他完全没有想到身后的危险。只见李七飞快跃上,用左边胳膊扣住鬼子的脖子,让他叫不出声音来,然后右手拿菜刀朝鬼子脖子上抹去……

    杀了两个鬼子,他还想朝院子里窜,忽然看到院子里有几个背长枪的鬼子在上面走动,只得放弃,退了回来。摸黑回到家里,躺着的时候,心脏还呯呯呯跳得老高!李七一夜没有睡着,各种想法和各种猜想在脑海里跳跃。第一次杀人,他已经没有计较后面会发生的事了。主要还是怕连累魏紫一家人。万一让鬼子查出来了,他就一个人承担下来,反正魏紫一家人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天蒙蒙亮,李七挑起簸箕又准备去挑煤。魏紫妈妈也撑灯起来了。她看到李七走出了房门,就问:七伢子,我帮你熬了一碗粥,你先喝了。柴炉里我还帮你烤了两个红薯也带上。

    李七拿出两个烤红薯,拍了拍红薯上的柴灰,扒开咬了一口,含糊的说:大娘叽的红薯就是烤得香。我吃红薯就行了,稀饭留给你们喝。边说边快步走了出去。魏紫妈妈端着粥望着远去的李七,叹了口气:这伢子,真是个重情义的后生子。

    李七来到矿上,只见鬼子将煤黑子,挑夫一个个的搜身,身上有铁器的人全部抓了起来。有刀的直接带走!有几个是带了砍刀出来砍柴的,也被抓了。任凭他们解说没有用,翻译陈宝庆大声在说:你们最好是放老实一点,昨夜里有两个皇军被人杀了,你带了刀子出来还说得清吗?如果老实交代,也许不会连累其他人。

    李七一听,心里叫苦起来。两个鬼子被杀,鬼子们肯定不会罢休的!鬼子们也会借此机会大开杀戒了。真的这样的话,他就害了乡亲们了。

    李七放下簸箕,准备走上去承认。忽然,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李发成。李七忙说:李老爷,是我……

    话还没有出口,李发成阻止了他:别乱说话。你现在就是承认了,这些人也不会放的,还可以连累魏家一大家子的。

    李发成昨天听说了魏家两夫妻让鬼子打了几枪托,就怕李七知道会去找鬼子的麻烦。刚才过来时他就发现了李七的衣服上有一块血迹,又看到他正欲望前走,赶紧拉住他到一旁:你不想活了?快点把衣服脱了,把这担窑簸箕挑着下窑去。

    李七只好听他的将衣服脱了,光着上身。李发成把陈宝庆拉过来说:这是我窑里的煤黑子,你搜一下让他下窑干活,别耽误了皇军的采煤任务。

    陈宝庆叫了一个鬼子兵过来,和他说了几句鸟语,鬼子在李七身上摸了一下,挥了挥手让他下窑。快到窑门口时,李发成将他的衣服悄悄丢给他,轻声说:赶紧到下面把衣服处理了。

    李七摸到窑里,没走多远就看不见了,原来他忘记带矿灯了!他只好摸着跌跌撞撞望下面走,摸到一条巷子就将上衣埋在土里。然后坐在巷子里等上面的人下来。

    李发成等李七下了煤窑,跳到嗓子边上的心脏才落了回去。这个李七太胆大包天了,杀了两个鬼子还敢大摇大摆的过来挑煤?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李七和他本没有什么关联,但因为他给了他一副挑煤的担子,又姓李,本家子。如果他出了事,就会有人提起这事的,他肯定会让日本人起疑。果真如此,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而且他也不想在姚家桥树敌太多。躲过今天,必须想办法让李七离开姚家桥,否则,这就是一颗炸弹随时会将自己也炸了!

    身上没有带铁器的,鬼子基本上没有为难,煤炭还得加紧采出来。挑夫也继续挑煤。挑夫现在是为鬼子挑煤炭了,鬼子的工价压得很低,为了糊口,苦力们也只得忍受。

    李七等上面下来人后,请他们带了一顶矿灯,第一天学着当煤黑子,从地底下担煤炭上来。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窑扁担是弯的了:煤黑子们从煤窑深处将煤炭挑上来,人的身子是不能伸直的,他们是半跪半爬的。窑簸箕一前一后,几乎是拖在地面行走,后面的簸箕还不时的碰着脚后跟,没有多久,李七的脚后跟让簸箕划了几道口子,疼痛难忍。第一担煤炭他爬了一个时辰,上来一看,身上也划了几道口子,脚上流着血,如果不是鬼子还在井上搜查,李七真不想下去了。

    鬼子走后,李发成来到魏紫家,问魏紫妈妈:你们知道昨天晚上七伢子干了什么吗?魏紫妈妈回答:没干什么啊,我看到七伢子吃了饭就去睡了。

    李发成生气的说:你们是真不知道也是假不知道?你们七伢子昨天晚上闯了大祸了!

    魏紫妈妈心慌慌的问:李老爷,我们七伢子能闯什么祸?他是一个老实后生子呢!

    李发成恨得牙齿痒痒的说:老实个屁!他昨天晚上杀了两个日本鬼子!现在姚家桥都乱套了,你们也要注意,昨天鬼子来你们家收粮食,还打了你们两个,鬼子一定会怀疑你们的。现在我把七伢子藏在我家煤窑里,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一声,如果有人说七伢子住在你们家里,你们咬定七伢子已经不在你们家住了,反正昨天鬼子也没有看到七伢子,就你们两个也不是杀人的料。鬼子也不会怀疑你们的。

    魏紫父母千恩万谢连忙作揖:拜托您了,李老爷,您真是菩萨心肠。七伢子如果这次能活命,我们要他今后给您做牛做马来报答。

    李发成让魏紫妈妈给李七带了一身衣服,转身出来,一路上计划着如何将李七送出姚家桥。

    当李七浑身是伤又挑了一担煤炭上来时,李发成叫住他:过来洗一下,把这件衣服穿了,然后你还是挑一担煤炭送到洋潭去。

    为什么?李七问。

    李发成几乎是歇斯底里了:你必须马上离开姚家桥,再也不能去魏家了。我刚才从魏家回来,和他们讲了厉害关系,他们也希望你活命,你跑了,他们才能活!

    李七实在舍不得离开魏家,他问:李老爷,我跑到哪里去?

    李发成叹了口气说:去投军吧,现在这个乱世里你这样的人跑去当兵或许还能找条活路。

    当兵的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怎么找?李七犹豫着。

    李发成急了:你先挑担煤炭走,然后走出去打听吧!

    李七只好捡起自己的簸箕装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