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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救金娥朱贵当壮丁2
三天里,李金娥和朱贵的瞎娘相处得十分融洽,两个人絮絮叨叨的有说不完的话,越谈越亲热,李金娥声声称大娘,瞎娘句句喊闺女。朱贵回家和李金娥讲了李老爷的态度,李金娥感到那个家对她是没有希望的了,决心离家出走。
瞎娘爱怜的摸着她的手说:伢子(当地父母对女儿的爱称,说明将妹子当成儿子一样疼爱),你一个妹子能去哪里?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经历了这一回,你的父母也应该会省悟了。
李金娥摇了摇头说:不会的。大娘,您不知道,在我家里我爹爹没有说话的权,我后妈心毒得狠,恨不得我马上去死。我知道大娘您不敢留我的,怕朱贵哥哥受到牵连,我也不会怪你们,只怪我命苦。如果逃不出去就是死我也不会回去的。
瞎娘搂着她哭了:伢子,大娘希望一辈子都能和你住一起,希望你一辈子都住我家里呢!可是如果让你爷娘知道了,只会是沾污了你的清白啊!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住在我们穷人家,被人泼污水很容易的,特别是你那后妈。我担心,到时候真的会害死你的!现在既然你有这个决心,大娘就是拼死也要和你那不讲理的父母理论理论!你就安心住下来。
李金娥开颜笑了,她自3岁丧母,11年来一直是愁眉苦脸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子,今天她才真正的快活起来,朱贵第一次看到她笑得如此灿烂,原来这李小姐笑起来真漂亮!瞎娘让朱贵杀了家中那只唯一的老母鸡,三个人兴高采烈的拔毛,清洗,刴块,然后用土罐子在柴火上慢慢炖,朱贵和李金娥蹲在炉子旁添柴,火光映着两个年青人的脸,不时的相视一笑,笑得格外阳光明媚。
李金娥在朱贵家住了半个月,还是被有人发现并且告诉了李老爷,张氏气急败坏的找上门来,她先是打了朱贵几个耳光,然后将过来和她辩论的瞎娘推倒,朱贵看到张氏将母亲推倒在地,怒不可遏,也将张氏一把丢出门去,摔了她个灰头土脸。朱贵这一下捅了马蜂窝,李老爷把李金娥捆了回去关在柴房,把朱贵也当场毒打了一顿才离开。
瞎娘抱着儿子哭道: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们挨顿打没有什么,我担心李小姐回去会寻死的啊!多么罪孽的妹子,生长在有钱人家比我们穷人还苦啊!
朱贵也恨得牙痛,恨不能拿把刀现在就去杀了张氏!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出事了,留下瞎娘该怎么办?他就知道忍气吞声了。
然而,李老爷和张氏并没有放过朱贵,他们认为李金娥在朱贵家住了这么久有损李家的声誉,百般盘问女儿有没有让朱贵占了便宜,李金娥发誓说没有。他们还没有罢休,他们不但不再请朱贵做事,还让乡公所将朱贵抓去当了壮丁!
朱贵被抓上运兵车的时候一个劲的挣扎,叫喊着:你们凭什么抓我?
一个当官模样的踢了他一脚说:凭什么?凭你快20岁了,是个大男人了!可以为国家出力了!
朱贵说:我家里还有一个瞎眼的娘啊,我去当兵了,我娘还不会被饿死?
当官的哼了一声,不屑的说:一个瞎老婆子死了就死了,我们现在前方和日本人打仗,在后方和共产党打仗,那天不死人?小子,你欲在前线混个几年回来,如果命大兴许你还能混个出身,到时候你娘也跟着享福了!
朱贵骂道:如果是你娘瞎了,一个人能活吗?你们放我下去,我要回家!
一个当兵的用枪托捅了他一家伙,朱贵瘫坐在车厢里,汽车绝尘而去,留下瞎娘一路摸着,哭着,喊着在后……
儿子走后,瞎娘在床上躺了三天没有动弹,她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她知道,儿子一去就是上战场,肯定会死在外面的。没有了儿子,她就没有了生活来源,也没有了生的希望,还不如死了。
第三天傍晚,李金娥轻轻推开门进来了,她看到躺在床是奄奄一息的瞎娘,抱着她哭起来了。瞎娘悠悠的回过神来,摸着李金娥的头发有气无力的说:伢子,别哭,让大娘去吧,大娘没有儿子了,活不下去了。你快回去,别让大娘连累了你!
李金娥把瞎娘抱在怀里哭着说:朱贵走了,您就是我的亲娘!我就陪着您老人家过日子。
瞎娘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她在李金娥的怀中安然睡去。
以后,李金娥经常偷偷的帮瞎娘准备粮食和柴禾,把水缸的水挑满。她父亲知道后骂她,李金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父亲说:爹爹,做人要凭良心,你们把朱贵抓去当了壮丁,他娘就是等死了,你要么现在把我打死,要么就不要干涉我去照顾他老娘。
李老爷做贼心虚,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从此,李金娥白天做完家里的事情后,晚上就来朱贵家和瞎娘作伴,每次回家都要叮嘱老人不要出去太远了。瞎娘逢人就是:李家小姐真是比我儿子还要亲,还要细心。
只是张氏还是贼心不改,总是隔三差五的找李金娥的不是,打骂她。
日子就这样艰难的过着,一晃两年过去。一听晚上,张氏又找了一个借口说她偷了家里的腊肉给了朱贵的瞎娘,骂道:一个要死了的瞎老婆子还吃那么好干吗?以为我们家欠她的?都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败家子!就打了李金娥一顿,然后将她关进柴房,还让两个儿子守着不准她出来。张氏明知李金娥晚上要去陪朱贵的瞎娘,就是不让她去!
瞎娘见好晚了李金娥还没有过来,怕她晚上一个人路上走不放心,就慢慢的向李金娥家走去。朱贵家里离李金娥家不过三四里路,瞎娘想到路上去碰她。平时瞎娘一个人的活动范围也就周围一里路的样子,这些地方哪里有个坎她都知道,走远了她就没有去过了。
当瞎娘慢慢走出了她熟悉的地方时,加上是晚上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可以了解路况,一脚踩塌掉进了一口水塘,等第二天李金娥偷偷逃出来去朱贵家时,在路上看到了围观在出事水塘边的人们正在打捞塘中是尸体!
李金娥感到万念俱焚,她怎么对得起朱贵啊!抱着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李老爷知道后,感到心虚,于是就出钱把朱贵的母亲埋了。瞎娘死后,张氏唆使男人把李金娥早点嫁出去,她也怕万一朱贵没有死回了家,会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李老爷也觉得有道理,就让媒婆过来帮李金娥找一户门户相当的人家嫁了。媒婆心中对周围的人家就是一本册子,很快就帮李金娥物色了一位,就是芭蕉冲一位有百十亩田的财主家做儿媳。
张氏恨不能早点打发着眼中钉出去,也不讲什么条件,决定过年前就把李金娥嫁了。于是两家都加快速度准备着。
李金娥已经懒得和他们去争了,只想寻个机会逃出去。可是张氏也很警惕,时时刻刻让那两个儿子守着她。寸步不离,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