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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千真万确!探子来报,东路军已经全部玩完了!连营寨都被人家一把火给烧了。林浊那小子带人去救援,也中了金人的埋伏,死伤不轻啊!现在也是困在那座孤城里头,进退不得!”说话者面色粗犷,脸上一道硕大刀疤自眉心延伸至下颚,尤是狰狞!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马铁骝心腹杀通天!
原来,就在林浊与忽赤等人百般部署之时,西路军也是暗流涌动。马铁骝等众已知晓了昨夜惊变,是以帐中秘议。在此者仅马铁骝、杀通天、折魂三人,其余人等一概不得入内,杨国梁等西北军人马自然防得甚远。
“大哥,您这招真是妙啊!坐山观虎斗!要是咱真听了林浊的令,也赶去救援,只怕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真是险之又险!现如今这征辽大军,除了咱们几乎全军覆没啊!朝廷不倚靠咱们,还能指望谁!索性多要些好处!”说话者瘦高瘦高,一脸阴邪,正是折魂!
这杀通天与折魂可以说是马铁骝的哼哈二将,自马铁骝落草起就一直跟着他,且二人还颇有些本事,所以马铁骝也较为器重他俩,引以为心腹!现在马军之中,除了马铁骝,他二人可算得上二、三号人物,什么西路军副将杨国梁等人都得靠边站,不过名头好听罢了。
对于这些,林浊又何尝不知,只是马军铁板一块,又有胡佳撑腰,是以他也奈之莫何!不过为了搓搓马铁骝的锐气,他还是特意安排杨国梁来担当西路军副将,而只给了折魂、杀通天两个普通参将位置。不过这副将有名无实,调不动一兵一卒,更遑论威胁马铁骝的地位!
折魂,杀通天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火朝天,尽是嘲弄之意!马铁骝此刻倒是持重,一句话也没说,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
他本就反复之人,做事素无底线,只求利益为上,是以所想的,无非是如何保存实力、左右逢源。如今形势大变,他自是要重新思量、好好盘算一番。
恰在此时,帐外的一声高呼打断了折魂、杀通天的喋喋不休,也惊扰了马铁骝的嘈杂思绪!
“报,将军!中路军信使来营!”
“大哥,这厮肯定是来求援的!莫不如直接宰了就当没来过!!”那杀通天倒是凶狠得干脆,竟想直接杀人灭口!
折魂也跟着起哄道:“就是就是!大哥!这个援可不能救,金人定是张好了网,等着咱们呢!这一去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们说的这些,马铁骝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虚实未定,尚不好将林浊给得罪个透!是以他闻言面色一沉,似有些游移不定,可随即忽然把手一摆,示意杀通天等禁声,对着帐外喝道:“让他进来吧!”
…
不多时,那令兵便入了帐来,见帐内只有西路军主将马铁骝跟两个凶神恶煞的悍徒,却不见副将杨国梁,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
那令兵心道,自己可是代表征辽军主帅林浊发令,按理应该西路军正副主将都要前来。可瞧马铁骝这架势,似乎并不打算喊罗烈前来,也不知道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令兵位卑言轻,自不好多说,立即拿出林浊的亲笔书涵,准备呈于马铁骝!
哪知马铁骝一见令兵掏出书涵,竟立时换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快步迎了上去,脸上的横肉都随之微微颤动起来!
马铁骝双手接过信函,像珍宝一般捧在手心!随即郑重打开来,埋下头去,一字一句仔细阅读起来!众人不敢催促,都立在那儿等着他。
不多时,那马铁骝忽地抬起头来,眼角隐见泪痕!只见他对那令兵说道:“让林帅放心!我马铁骝这就整顿兵马,去跟金贼拼个你死我活!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救林帅出来!让林帅务必坚持一段时间,我必定赶到!”
那令兵也没有想到,这马铁骝竟答得这么爽快。尽管他也是将信将疑,可无论何时,马铁骝既然已经应承下来,自己也该回去复命了!念及此,那令兵也随即行礼道辞,准备退出帐外!
“慢些!小兄弟,不知大帅那边情势如何?可还需要些粮秣器械?我也好做些准备。”
好个马铁骝,面上关心切切,实际不过想探探虚实!他即便知道林浊缺兵少粮,又如何送得进去!
那令兵也还机灵,立时回道:“多谢将军关心!城中一切安好,物资一概不缺,只待将军来援。”
这话回得滴水不漏,马铁骝也无可挑拨,见问不出什么名堂,只得让他就此离去。
…
出了帐外,那令兵却觉有些五味陈杂,不只是该喜还是该悲!
那马铁骝本就与林帅不太对付,自己本想着估摸要费一番口舌,却不想他竟答应得如此痛快,甚至连金人况势也不问清楚!这十之八九都是在敷衍他!
可这又能如何?莫说自己只是个小小传令兵,即便是林帅亲来又能说动他吗?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多想无益,还是回去复命吧!
那令兵正往马厩走去,却见一方脸兵士正好牵着他那匹枣红大马迎了过来!令兵先是一愣,想不到马军服侍如此周到,自己甫一出营,就有人将马牵了过来。
那方脸兵士应是知道他是这匹马的主人,直直朝他走来。
待走近后,方脸兵士微微一笑,麻利地将马缰递给令兵,可就在这一刹,他又忽地伸出另一只手,迅速对着令兵前来接过缰绳的手背敲击三下!
突生异变,那令兵稍一呆滞,随即又仿佛明白了什么,左右看了一眼,待发现周遭无人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递给那方脸兵士!
而后,二人分道扬镳,各自消失在人群之中。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轻轻然了无痕迹!这究竟是张怎样的纸条?又会再起各种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