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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沈湖安是个多么爱奇思妙想的中二少年,在京城关注南城这件事的许多人看来,这个曾经完全让人忽视的平凡皇子突然开始崭露头角。
驱逐瘟疫,控制灾民,将死亡人数降到了最低的同时还完全不像是其他被派出去处理类似事件的官员一样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不对那里不好上面派发下来的资金短缺急急忙忙的打报告到朝廷要求给钱。
就这么闷声不响又迅速的,将南城之事处理了当。
在皇城决定引流烟江水到南城时,又快速的做出了将整整一城人安置妥当的决定。
最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的是,明明时间如此紧急了,明明有虽然死了不少却也是整个城的百姓需要安置,明明圣旨下达还不出两日,五皇子居然真的完全处理清楚了。
留在京城里等待着看这个最小皇弟笑话的四位皇子们神情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松,他们倒是没往这个最小弟弟之前一直在藏拙这方面想,而是清楚意识到,五皇子身边,绝对多了一个高人。
等到沈湖安带着不到一个月便沉稳许多的神情平安归来时,习惯了隐形人待遇的他突然被周围人巨大的热情压满。
好像一时之间,他这个五皇子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最棒最值得投靠的主公。
虽然这一个月中严格按照那位先生给与的信件所写努力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还亲自去查看灾民让沈湖安少了些许年少的天真和强行伪装出的大人模样,思绪也渐渐成熟起来。
但本质上,他还是那个中二少年。
被这么多人发现了自己隐藏了十几年的王霸之气,怎么会不得意。
尤其是在他之前救灾时,前一秒还在对着救灾用的草药不够而不知所措,下一秒就有商人主动送上草药,虽然他来的时候一再表达他们赵家主人不忍见到灾民可怜,特地来送药,但五皇子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有了一丝“莫非我真的有王霸之气?缺什么来什么”的念头。
而现在回了京,拥有王霸之气的他果然吸引了不少人投靠。
虽然还没有出宫建府,但五皇子还是美滋滋的在京城中买了栋院子来安置前来投靠自己的谋士,计划等到开府后再把他们都搬进来。
是的,他终于不再是最穷皇子了,这次他平灾有功,父皇一口气奖励了他黄金万两,买个宅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宅子,谋士,众人吹捧,就连姐姐都眼带泪水的高兴抱着他感叹“安儿长大了”,沈湖安春风得意,走路都在带风。
然后,在他例行出来到自己的小宅子巡视时,收到了飞鸽传书。
说实在的,京城住着的全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随便一板砖下去说不定就能砸死一个七拐八拐的皇亲,而众所周知,大家都是用飞鸽传信的。
因此几乎每一个比较有本事的或者心里想干点啥的官宦家中都有鸽舍。
京城的鸽子绝对远远超过本朝所有城池的鸽子。
随便射下来一个都可能看到某某大臣与某某官员的通信。
当然,没人会干这种无聊事,毕竟习惯了默默不言语的古代人骨子里都是不愿意惹祸上身的主。
因此当府中并没有养着鸽子却收到了飞鸽的五皇子有点怔愣。
他的忠心好下属还在担忧望向手拿着鸽子的主人道“殿下,会不会是飞错地方了?”
谁会用会飞错地方的鸽子传信啊。
那不是飞鸽传书,那是坑人传书。
沈湖安用他不停转动的大脑想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打开了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筒。
展开里面的纸张看到熟悉字迹后,他瞬间松了一口气。
是那位无名先生的啊。
这段时间因为那两封信件上写的字字珠玑,沈湖安可是翻来覆去的看过好几次,即使他现在已经能够将信件上的内容倒背如流,但还是好好地将这两封信保存了下来。
这就是他吸引贤士的证明啊,五皇子殿下十分的美滋滋。
此刻又收到了神通广大先生的来信,他这些时日原本就美的心情顿时更好了,挥退下属之后,怀揣着“诶嘿嘿我要偷偷看看先生是怎么要向我表达投诚之意”的沈湖安躲在屋里开始看信。
然后他被写信的人用着文雅没有一丝脏话和斥责却偏偏能让人羞愧只恨不得撞墙的语气从头到脚批评了一遍。
内容是非常晦涩的,但大致意思大概如下
殿下你以为你做的很棒棒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投靠吗?
并不是哦,你在府中养的人三十个里面二十五个是别家探子,剩下五个里三个只是想混吃等死,唯二两个还算是正常的已经因为你来者不拒准备走人了。
殿下你以为陛下赐予万两黄金是因为肯定你的胜利和对你的爱吗?
你想多了,上次大皇子奉命去烟城查看水患,只不过是溜达了一圈连烟江都没靠近就被赏了两万辆黄金和一个妾侍呢。
殿下你以为大家吹你只是爱你崇敬你吗?
需要臣帮你算一下那些吹你的人中几成是大皇子的人,又有几成是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的人吗?
如果臣将这些列出来您还坚持那都是真心吹捧的话,那就只能真心实意的对殿下您说上一句。
你真的真的好棒棒。
臣也是真心的,想必殿下能看得出来。
另,这是那两名唯二正常却即将要收拾行李走人的先生名字,请殿下还是不要放弃这两个仅剩下的正常人了,毕竟就连你买的宅子都是三皇子派人卖给你的。
五皇子沈湖安精神恍惚的看完了这封信。
再没有什么比一个人正在兴奋异常的走上人生巅峰,却突然有一个人蹦出来告诉你那都是假的更加残忍的事了。
你并不是百兽之王。
而是一直伪装成老虎被许多人围观不自知还在犹自沾沾自喜的大猩猩。
那名帮助了他许多,让他在心中悄无声息升起了依赖的先生这样说。
中二少年心中那朵要勇夺皇位老子王霸之气一开无人能挡的荣耀之花枯萎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缩了一下午。
在外面侍卫以为他在读书写字或者在谋划大事的时,他只是抱着腿坐在榻上难过,甚至还抹去了眼角的几滴泪水。
他终于意识到了,在没有姐姐保护的外界,那些人到底有多么险恶。
沈湖安捏紧了信,这么多天来,心中第一次惴惴不安起来。
先生会讨厌他,放弃他吗?
如果没了先生的帮助,他还怎么打败四个哥哥,坐上皇位,给姐姐撑腰,吓唬驸马。
对了,吓唬驸马!
沈湖安立刻精神起来,抹干眼角泪水就从榻上起身。
回来之后,他还未见过驸马呢!
就算是如先生所说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至少在他人看来刚刚平灾有功的他还是风头正盛的。
不趁着此时去吓唬驸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湖安满血复活,将那封把自己骂哭了的信小心翼翼藏在和前两封信一样的地方,打开了房门。
“来人,替我更衣。”
他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见到那个即将要娶了姐姐的家伙。
之后,再脚踏实地,认认真真的做事,希望先生不要放弃他。
沈气势汹汹湖安努力冷凝下神色,穿着崭新衣袍打开了房门。
找驸马。
现在就去!
沈湖安寻找驸马的过程很顺利。
他之前就打听到了驸马目前在翰林院任职,暂时客居在好友家中,还在寻摸着好宅子准备买下。
虽然对姐姐未来的丈夫居然穷到要住在别人家中有点不满,沈湖安还是强行压下了这丝不满,穿着华贵衣服,来到赵府要求拜见林时恒。
他还给自己编了个像模像样的化名安五。
简单粗暴又大隐隐于市。
赵家小厮不像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厮一样还要带预约才能让人进去,他们家毕竟之前只是商户,少爷虽然考中了榜眼却也才做官,现在却不在家中,家里也没有个主母上下打理,因此见沈湖安穿着华贵身边还跟着仆从侍卫,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个大人物,连忙带着他一路到了林时恒居住的院子。
林时恒的住着的院子很雅致。
有竹林有假山,一看就知道是读书人住着的地方。
无论心中对待着这个即将要抢走自己姐姐的未来姐夫有多么复杂心理,沈湖安面上还是一派淡定稳重。
在那名小厮对着林时恒行礼,道有客人来访时,他客客气气的上前,对着那背对着自己作画的男人行了个简短礼。
沈湖安面容冷肃,声音低沉又带着满满稳重的开了口
“在下安五,听闻林公子文采极佳,特来结识。”
面上装的好,心中却不满碎碎念。
客人都来了,还不起身行礼。
没礼貌!
在他以弟弟看待未来姐夫的身份望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影横竖都看不顺眼时,林时恒转过了身。
沈湖安一下就与他对上了视线。
那虽然天气寒冷穿着稍微厚重面上却已经淡然浅笑的斯文书生轻轻咳嗽一声,抬起眸来,望向面前震惊看着自己的沈湖安,唇角笑容更重。
“安五?”
这个名字在他嘴里玩味的转了一圈,最终清俊面上露出了些许了然来。
他缓缓起了身,修长双手微微挨在一起,对着面前早就吓懵了的沈湖安行礼。
“在下林时恒,见过安少爷。”
沈湖安僵硬片刻,望着面前的如玉面容,神情恍惚的仿佛自己还在梦中。
“免、免礼。”
“多谢。”
林时恒也没推拒,在他说了免礼后施施然的便起了身,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的倒是对上了沈湖安曾经在脑海中想到的真正处事不惊的谋士。
先生的确如他想的一样,可为什么,先生变成了驸马?
一直等到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坐在了石凳上,看着同样坐在对面的林时恒带着浅笑用着那双修长白皙如玉般的手给自己倒茶水时,沈湖安内心都有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他身边的人方才已经在两人相遇后退下,因此这个小院子里,此刻只有两人在。
“殿下既然能找到这里来,想必也看过了那只飞鸽带过去的信件。”
在沈湖安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面前的人真的是我未来姐夫吗”的无措下,最终还是林时恒先递出了台阶给他下。
果然,就是他!
沈湖安心中那最后一份恍然不似真实彻底被打破。
他没回答林时恒的问题,而是似是感叹的道“原来先生……就是先生。”
“自然。”
青衣书生很轻松的理会到了他的意思,他穿着厚厚却不显臃肿的衣物,苍白着脸,轻声咳嗽几声,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润“那日京城一别,是臣的疏忽,忘记作介绍,错过那次,之后也不好再补上了。”
一方面是想要拉拢讨好的亲近先生,一方面是想好好装装威风好让姐姐地位崇高的未来姐夫,沈湖安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拿捏这其中关系,在脑海中权衡半天,最终还是只能干巴巴的应了声。
“啊,是吗。”
不过他瞧着,姐姐这未来夫婿的样子好像身子不太好啊。
沈湖安在心中忧心忡忡了几分钟“驸马折磨样不太像是长命百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病症”后,突然想到一点。
他神情严肃起来,被之前那封信打击的摇摇欲坠的自信心再次冒出。
就这么站起身,神情严肃中又带着一丝期待,郑重给面前面色淡然望着自己的林时恒行了个大礼。
“之前南城之事,还未谢过先生教我如何处事,只是不知先生为何助我?”
青衣书生慢条斯理的也跟着站起身回礼,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道“自然是因为长公主乃是殿下胞姐。”
“殿下不必担忧,日后,我必回助殿下顺心得意。”
还在悄咪|咪期待着“先生是被我的王霸之气吸引”的沈湖安顿了顿,面上依旧平常。
五皇子殿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王霸之气,就连面前这个仿佛能掐会算无所不能的先生,都是因为自己胞姐才帮他。
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心中却有着淡淡惆怅。
不,不对,不是惆怅。
中二小心脏传出咔嚓一声。
它碎了。
在京城中因为一向平凡的五皇子突然奋起时,林时恒自从得了探花郎,又被赐婚公主这件事终于辗转传到了他遥远的家乡。
而且因为他用的是寻常传信方式的缘故,这些好消息还是当地官员先得知,如果是只中了个探花郎,他派人去道喜也就算了,毕竟这些名次听起来高大上,可三年一考,三年都要出一次探花郎,当官的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冒。
但随着林时恒得中探花郎与尚公主的消息传来的,还有五皇子殿下最近风头正盛的事。
五皇子与长公主可是一母同出,虽然之前无声无息仿若隐形人,但观目前形势,谁也说不准以后他能不能再进一步。
在观场混久了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老油条,思来想去为了跟这位驸马爷与他背后的五皇子结个善缘,派人敲锣打鼓的到林家道贺。
林家就是个很普通的人家,居住的村子自然也很普通,大家都不是什么商户,平常的日子便是下田做活带孩子,就连难得空闲时间手上也要弄点绣活心里才能安心。
这么一个平平静静的小村子,在这一日却热闹极了。
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林时恒考中举人时,只是大家没欢喜多久他便身子不好了起来,为了不耽搁到他接着往下考,家里人即使再怎么高兴也努力的轻手轻脚不吵闹到他。
而这一次,却是林时恒考中了探花郎!
让一群小老百姓理解探花郎这个听上去很牛批的名字是稍微有一点困难的,毕竟他们所熟悉的常见小故事与戏文里面只有状元郎,但等到衙门的人换算成林大人考了第三名,现在入了翰林院做官,还有幸得天子赐婚公主成为驸马爷这个消息后,整个林家村都欢喜不已。
毕竟是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朝代,即使林时恒当了官的俸禄不可能给他们,但若是说出去他们村子里出了个官老爷,只要不是什么生死大事,别人也不会欺辱他们。
比起村人兴奋地想要道贺却因为小老百姓天生畏惧衙役而只敢在外面小心翼翼站着看热闹,林家人也是喜不自胜。
比起只顾着高兴的小一辈人,林爷爷显然有点见识,还知道让家里人包了银两给衙役们蹭蹭喜气。
之前林时恒考中举人时也有来报喜的,那时候他可没有这么大方。
不能不大方,本地官员为了结善缘,特地包了白银二十两算作祝贺。
二十两啊……
对于农户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而让他们更加兴奋的,却是这二十两背后代表着自家的儿郎已经出色优秀到连曾经那些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官老爷都这么和善来送钱的地步了。
“恭喜你啊,以后时恒可出息了。”
“是啊,之前还道举人老爷就算是出息,没成想,竟然还娶了公主,那可是陛下的女儿啊。”
等着衙役们走了,一直围在旁边的村人们才纷纷拿着自己的贺礼上前道喜。
村人们当然不会有钱送银两,但一篮子鸡蛋,一袋小米这样的礼物却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
这是蹭喜气,林家人当然不会不收下,而是都笑呵呵的来者不拒,一直忙活到夜晚大家都需要回去睡觉的时候,才只剩下了家里人。
林母之前还满脸喜意,等到村人走光,只留下了一屋子的贺礼和那闪亮亮被林爷爷收起来的二十两银子时,眼尾发红,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迫不及待的去问旁边丈夫“当家的,这、这都是真的吗?”
林父此刻也被这突然砸下的惊喜弄的云里雾里,“应该是真的。”
“时恒他那么聪明,之前算命的不是说,他生来就是大官命吗?”
“时恒肯定是大官!都娶了公主了,那可是皇帝的女儿,还有比这个更大的官吗!”
林奶奶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满脸都是“我孙儿就是这么优秀”的骄傲。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林父被母亲的话拉回了一点思绪,提醒道“娘,那位官大人只说是时恒被赐婚,可没说已经娶了公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是皇家的事,一个弄不好要治罪的。”
林奶奶果然被吓到了,连忙闭口不言。
一旁的林爷爷始终沉默不做声,等到一家人都不说话了,才沉吟半响道“时恒的信还没回来,我们先照常过日子,看看他信里写了什么。”
林母思念儿子的心又跳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公公“爹,我们不去京城看时恒吗?”
“京城地贵,时恒又即将成为驸马,也不知道公主金枝玉叶会不会嫌弃我们这些农家人,还是等时恒安排吧。”
“还有,你们给我记好了,虽然时恒现在做了官,但你们也不能打着他的名号在外面干什么时,若是有人连累了时恒害我乖孙儿受累,我这就拿出家法来。”
林奶奶有些疑惑“他爹,咱家还有家法吗?”
“有!”
林爷爷四处瞧瞧,捡起低声一根棍子,面容冷肃“谁敢拖时恒后腿,我就把谁的腿打折!”
“这就是我们家家法!”
他是这个家的大家长,亲眷们早就习惯了听从他的话,此刻见他如此吓人,心中都有些害怕,连忙一个比一个乖觉的应下。
见着周围亲人眼中神色的确是听进去了,林爷爷这才放下了心,打定主意就算是时恒要让他们进京被奉养,他也要拘着家里人就在老家过活。
林爷爷当然想看这个让他骄傲的孙儿,只是他年长,要考虑的事情自然也要多一些。
要是没有今天被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官老爷来送银子,林爷爷也想不到这一茬。
对于当官的人来说,不光是自己,家里人的一言一行都得重视,没瞧着他们县上一任县令就是因为儿子纨绔四处调|戏民女被告了一状弄的官位不保吗?
在本县调戏民女都能官位不保,要是在京城……
首先他就不会傻到以为孙儿当了官就能直接有钱在京城置宅子,就算是真的置了宅子,那可是京城,听说皇亲国戚满地走,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就算是在京城安家也不好出宅子活动,说不定还要给孙儿添乱,还是听孙儿安排的好。
他如此如此对着家里人一说,林大伯他们还好,原本就没指望着侄子把他们接到京城去过活,林父林母却是心中失落的同时也听着林爷爷的话在心中为儿子盘算起来。
事实证明,成亲大事,自然要长辈亲人在场。
林时恒派来的人是来接他们的。
父母要接,爷奶要接,两位大伯伯母自然也是不好不接的。
爷奶年纪大了不能骑马只能做轿子,因此来接的人便这么一路慢腾腾的将人往京城送。
反正陛下定下的婚期还有不短时日,他们慢慢晃悠总能在婚期到达之前晃悠清楚。
一路上,林家人对着面前这些自称是林时恒买来的仆从难免好奇,忍不住问着自家儿子孙儿侄儿现在境况如何。
“大人一切安好,虽然身子有疾,好在与赵大人是好友,赵大人友善,总要派人往府中送药膳,我们出京时候,大人已经能下床行走了。”
回答他们这番话的仆从是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子,一路上也十分的会看人眼色,伺候的非常舒服,时不时还要说一些京城的趣事给慢慢长途无聊的林家人。
比如说,一个纨绔与好友胡闹,取了一个酒杯,站在酒楼二楼丢下去,说是看看会丢到什么人头上。
结果那朵花竟然落在了陛下母亲哥哥的孙儿媳妇侄子头上。
那侄子自小体弱,从小就被带去找姨母,也算是被姨母姨丈看着长大,眼看被酒杯猛地砸在头上当场倒地晕倒,陛下母族赶忙求了太医来为他诊治,如果不是太医医术精湛,只怕能直接一命呜呼。
林父林母这些只顾着闷头干活的人只听个乐子,问道“那砸人的如何了?”
“说来也是缘分。”
仆从笑嘻嘻的,“那纨绔竟然是先帝母族的,说来说去都有亲,这事也就这么罢了。”
林父林母听的感叹,都说京城贵人多,果然如此,这随便一个砸人的和个被砸人的,竟然都能连上亲来。
林爷爷却是听的脸色越来越沉。
京城,果然满地都是勋贵子弟。
惹不起惹不起。
而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在听到仆从说孙儿身体时顿时变为大惊“我孙儿身子有疾?”
仆从表现的比他还要惊讶“老太爷不知晓吗?大人身子一直便不太好,时常咳嗽畏寒,在京城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都治不好,只能就这么将养着。”
身子不大好……
这句话直接把林家人都给惊到了。
怎么会身子不大好呢,怎么会这样呢。
仆从像模像样的说着“大夫道大人是早前劳累成疾,又一路赶考舟车劳顿,也不好下什么重药,因此才只能养着。”
“劳累成疾……”
林奶奶慌了神,“可,可我家时恒在家里一向是除了读书什么都不让他干的啊,那些农活我是一下都不让他碰的。”
“老夫人不知,这读书才是真正能让人累出病来的,毕竟做活伤身,读书却是伤了精神气,当然了,正常读书自然是无事的,只是大人早先或许……”
说到这里,机灵的小子略微顿了顿,像是在想什么词形容“或许是比起常人要认真了些,因此身子一时承受不住,听赵大人讲,大人在赶考路上身子便一直不大好,时长只能卧床不起。”
他直接忽略掉这个所谓的卧床不起是在清晨睡懒觉,从各种方面将林时恒病情的凶险都说了一遍之后,回归正题,总结道“诸位也不用担心,大夫说了,静养着便好。”
说完,仿佛是察觉到了车内气氛的不对,他自觉起身,“我去看看前方可有休憩的地方。”
轿子里,林家人神情都十分黯然,林母甚至已经抽泣着哭出了声。
“都是我的错,当时要去赶考时,时恒还跟我说不想上京,想要就这么做个举人,是我想他考大官,让他用心念书不想他物,那时,他是不是就已经身子不适了。”
林父更是愧疚,如同斗败的狗一般耷拉着脑袋,闷声道“时恒曾经对我说过读书累,他想休息,我还训斥他不知分寸,觉得干农活比起坐在屋中读书要累太多,若不是我这样说,时恒也就不会累坏身子了。”
林母又哭道“若是知道会坏了我儿身子,这官不当又如何。”
林爷爷也没少督促孙儿读书,此刻神情也迟疑下来,怀疑是他的督促害的孙儿身子不好。
没听方才那个人说吗?
他们居然管能下床走动叫还好。
那时恒之前到底病的该是有多么重。
林家人一片愁云惨淡,林大伯这些隔了一层的还好,林父林母却是后悔不已。
他们开始渐渐回忆起儿子曾经无数次提到过不想再考下去想要就这么用个秀才举人身份生活。
儿子也曾经说过很累,只是每日做着农活的他们却不觉得好好坐在屋里读书有什么可累的。
就这么一路后悔着到了京城,在一座小宅院里,他们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京城天气已经没那么冷,不少人早就脱下了厚重衣物,畏寒的林时恒却还穿着大氅,他面色苍白,神情温和,站在门前时不时地咳嗽两句,一旁的小厮连忙小心伺候着搀扶。
活脱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马车停下,林家人陆续下了车,接着,就见到了让他们心酸的这一幕。
面色惨白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的林时恒一边咳嗽着一边虚弱在身边小厮的搀扶下走到了他们面前。
林母当场泪崩,一把抱住儿子。
“我的儿啊,若是早知念书会让你毁了身子,娘说什么也要听你的!”
“什么官位,什么探花,都没有你健健康康的重要啊!”
林时恒轻咳一声,感觉到身体中原主最后的一丝不甘心满意足的离去。
他脸上带了点笑,抱住了母亲。
“娘,我没事的,只是身子稍微有些不适而已,待好好养养便好了。”
他这么说,林家人却不怎么相信。
不说别的,就光是他这苍白的脸上就让人十分不相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病弱着相貌却越来越好看吧。
林爷爷拒绝了林时恒说要让他们在京城安家落户的提议,父母在,不分家。
他会带着林父林母一起回去,等到他和妻子离世,再让孙儿将儿子儿媳接到京城奉养,那时,他当官应该不少时日,钱财也没有现在这么紧缺。
他们一直待到了林时恒与公主大婚。
坐在高座上,看着陛下的亲生女儿给自己敬茶,林父林母心中这才有了“我儿子居然娶了公主”的真实感。
那丝担忧公主金枝玉叶与儿子相处不好的担忧在第二日望到两人联袂而来互相对视时都尽显情意的视线,再看到公主得知儿子身子有恙请来太医好生诊治,他们心中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在林时恒与沈湖阳成亲的第二个月,林家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马车就要华丽多了,林爷爷抱着的箱子里也多了林时恒给的银两。
那是托了赵河家掌柜帮忙卖出去的火锅底料的钱。
这笔钱再买些商铺,剩下的足够林家热热闹闹建屋过上安逸生活了。
沈湖阳与林时恒出京送别林家人,望向身旁定定站着看着那辆远去马车的驸马,心中一片柔意。
“驸马不必担忧,明县县令与湖安已经开始通信,他会照应好公公婆婆他们的。”
林时恒收回目光,望着身旁的沈湖阳浅浅一笑。
“殿下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沈湖阳被他这一笑,弄的脸颊微微发红起来,她轻咳一声,“风大了,驸马身子不好,还是早日回去吧。”
这几日的相处可以说如沈湖阳自小便希冀的那般。
驸马是个温柔安静的性子,满腹经纶,却也不会像是一般的书呆子那般只会看书。
他会将从花园摘来的花送给她,也会在早起后十分自然的为她画眉,两人每日待在一处,就算是不说话,心中也是仿佛吃了蜜糖一般甜的。
而且让沈湖阳最放心的是,就连弟弟都十分尊敬驸马,自从她出宫后,沈湖安频频来公主府寻驸马讨教学问,两人那温情相处的模样,让她即使在梦中也能甜甜勾起唇角。
只是,让她忧心的是,驸马身子不大好,虽然没到了吐血的地步,却也总是时常轻咳,每次看着驸马苍白着脸笑着望向她时,她都恨不得找来天下名医为驸马诊治。
只是大夫却也只能诊断身子虚弱,为此,沈湖阳特地请了会做药膳的厨子每日给驸马做饭,还怕他总在屋中闷得难受,每到了一个半时辰,都要拉着他一道出去走动走动。
本来沈湖阳还想着要带驸马去骑骑马射射箭,毕竟现在冬日刚消,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只是驸马畏寒,她只能按下这个想法,打算等到天气再暖和一点时,再与驸马一道出游。
回到府中不久,沈湖安如约而至。
沈湖阳送来了两碗对身体滋补的汤,望着面前拿着书籍对弟弟温声道着要他默背下来的驸马,心中暖成一片。
驸马总是这么温柔。
她放下汤,嘱咐弟弟好生跟着驸马念书,出去不再打扰他们。
身后房中,林时恒喝了一口汤,神情露出了些许满足来,沈湖安看的馋,忍不住停顿了一下伸手去拿汤。
一柄戒尺悄无声息摆在了他面前。
沈湖安僵硬望着眼前戒尺,默默收回了手。
忍着鼻间香味苦逼继续背了下去。
他一定会努力当上皇帝的。
等当上了皇帝,看谁还敢打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