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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富领完工钱,就返回了如归客栈。
客栈虽然价格实惠,但看得出老板是个勤快人,门里门外都打扫的很干净,大堂里面的装饰和桌椅看着有些年头了,不过保养得当,看着颇有古朴之风,悬挂的书画虽然没有名家落款压印,但也是笔力遒劲,画工不俗,不知出自何人手笔。
乾富先在客栈的大堂吃了碗葱花面填饱肚子,然后用工钱给齐了今晚的客房钱,终于不用担心露宿街头的乾富来到乙字三号房,当当当敲响房门。
里面传出一个中正平和的青年男子声音:“可是合用客房的兄台?请进吧。”
乾富推门而入,见一位青衫罗袍远游冠的俊朗青年人手持书卷站起身,这位年轻人衣着风格虽然看着朴素,但是衣服的用料却十分考究,乃是用《九州风物杂谈》中记载产自中州尚谷郡的晴云锦和驿州江阳郡的清桑罗裁制而成,款式也有别于传统的青衫,改成了对襟式。腰间佩戴君子玉,铭文:梦里金戈铁马。
君子玉不是谁都有资格佩戴的,乃是怀天书院赠送,以表彰建有功德的学生,光凭学问可拿不到,得有怀天书院认可的功劳才行。
他对着乾富作揖道:“在下是来此参加秋试的平远郡学堂学生闻履,见过兄台,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竟然是闻履!难怪他能佩戴君子玉!
乾富今日在如意楼听到了很多关于本次秋试参试者中出类拔萃之人,也就是“明星学生”的消息。
驿州闻履正是其中声望最高的人之一,此人出身于驿州平远郡学堂,公认才学冠绝驿州青年一辈,去年以扶摇六境越境斩杀了肆虐于平远郡漪澜江水岸的七境水妖“吞舟”,驿州平远学堂上报怀天书院,闻履未入书院而先行得授君子玉,如此殊荣,百年来独此一份。。
此外在如意楼内被提及的“明星学生”还有在如意楼他已经见过的剑南州观澜郡学堂的汪沄,加上中州神中郡学堂的女子学生符汝清、中州酒泉郡学堂的池尽、千君州怀天郡学堂的女子学员兰月如和千君州文邻郡学堂澹台列文等人,此六人被视为是必定会拜入怀天书院的俊彦。
这几人都因为各自的原因没能参加今年三月的春试,这才被各自所在的学堂师长赶来参加秋试。
乾富回礼一揖说道:“原来是闻履兄!兄台剑斩水妖,还一地平安,正是我辈楷模啊!在下参试学生乾富,久仰大名了!”
乾富和七境的东方雯靖交过手,自认即便是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想要脱身已是不易,越境斩杀,却是希望不大,所以他刚才的话也不只是吹捧,心里还是佩服的。
其实乾富这么想是吃了实战经验少的亏,同等境界中的实力差距还是比较悬殊的,妖族多数只会施展一些本命术法,虽然身体强大,但是和武术双修的人族比起来还是相差不少的,而且东方雯靖乃是两仪殿青年一代的执牛耳者,实力在七境中也是难觅对手,否则如何能年纪轻轻就高居少司命一职?可不是所有七境都有她的本事的。
闻履摆手道:“乾富兄莫要抬举我了,那水妖被我引诱上岸,本就实力大打折扣,我依仗着神兵利器之威,才侥幸得手,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说起来,据说前些日子从两仪殿东方雯靖手中夺走安魂棺的年轻道士那才是真的厉害,以六境战七境,还能带着安魂棺全身而退。对方可是东方雯靖啊!我自认无法做到,生道观不愧是道祖的传承,了不起!”
乾富没想到刚和闻履认识,两人就开始了一波“商业互吹”。
可怜闻履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个“年轻道士”。
同时乾富暗自庆幸:还好有生道观背黑锅,看来自己的身份暂时还没有被传开,得赶紧进入书院见到彦圣才行。
“恕我直言,闻兄看着并非缺少钱财之人,为何却愿意与人拼宿呢?”乾富赶紧岔开话题。
闻履:“此次秋试盛况空前,我听客栈老板说来到丘城参加考核的学生有不少人找不到住处,大家同为考生,能与人方便时我怎能袖手旁观,何况说不定以后大家就是同窗了呢?”
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乾富。
他续说道:“乾兄步伐稳健,呼吸绵长,一身灵炁没有不受控制外溢的情况,应该也有不弱我的修为吧?”
乾富:这都能猜到?!我没感知道他用灵炁探测,怎么看出来的?
他暗中戒备道“哦?闻兄何以得知?”
闻履合拢书卷,微笑道:“果然如此!乾兄不必多心,修士一到四境无法炼炁,路远五境虽能炼炁却对体内灵炁操控能力有限,时常会有灵炁逸散的情况,我见乾兄年纪与我差不多,斗胆猜测你不是七境,那就只可能是六境了。若有冒犯,还请海涵。”
乾富感觉有些心累,己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和老硬笔打交道就是和小硬笔打交道。
难怪闻履一见面就谦虚的不行,原来他已经看出来我也是个六境了!估计是怕我为了博取名声出手挑战,他无论输赢都必然负伤,对他参加书院考核非常不利。这才如此低调的“与人为善”。
乾富也没必要遮掩:“闻兄好眼力,误打误撞侥幸入了六境而已。”他一脸唏嘘之色。
闻履心里直骂乾富虚伪:这家伙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还“侥幸入了六境”!这世上有多少人七老八十了也未必能摸到六境的门槛,你这么年轻就侥幸到了六境?也不知这虚伪的家伙是哪个学堂的?按说如此年轻的六境,早就该和自己一样名扬一州了,为何却从未听说过此人?
闻履心中鄙夷,但也不当面戳破,问道:“敢问乾兄在哪个学堂修习?”
乾富叹息一声:“唉,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能活下来就已不易,哪里有钱去学堂?”
闻履一愣:不是学堂的学生?那他这一身修为是怎么来的?书院以外的其他各家也都有培养教授门下弟子的地方,不会来参加书院考核的。这家伙身上有秘密!难道是奸细?算了,我还是别胡乱猜测了,若他当真心怀不轨,必定逃不过怀天书院考官的慧眼,无需我节外生枝。况且他只是来历神秘,我不能冒然武断。
闻履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说道:“是在下冒昧了。还有一事需委屈乾兄了,客房内只有一张床,恐怕需要乾兄席地而眠了,我已向小二要了一床席被。”
乾富到不计较这个,有个地方休息就行了,况且这客房本就是闻履定下的,他睡床是理所应当。
乾富再次一揖道:“理当如此,多亏闻兄仗义,我才能有此休息之地,多谢了。”
闻履还礼:“不敢当,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乾兄请自便。”
乾富也不啰嗦,铺好席被后,倒地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