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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稚心跳得飞快。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在男朋友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酱酱酿酿的错觉。
可秦昼还不是她男朋友呢。
程稚左边是程耀撑在沙发上的胳膊，右边是他的亲吻。她听见秦昼的脚步声在往客厅里走，急中失智，一个弯腰从程耀的胳膊底下钻过去。
程耀：？
程稚顺势整个人都往左边挪了挪。
她脚腕上的扭伤还在疼，往左边挪的时候在地上踩了下，疼痛从脚踝直冲脑门，疼得她感觉天灵盖儿都被掀翻了。
……这笔账一定要记在变态程耀的身上。
程耀看她疼得龇牙咧嘴，刚才那股变态劲儿也没了，终于起身走出去，看向刚进来的秦昼：“怎么说？”
“就到。”秦昼简单回答完，目光扫过程稚，“很疼？”
程稚决定适当软弱，于是垂眼看着自己的脚腕，委屈地点了点头。
秦昼过来蹲在她面前，微凉的手指很轻地碰了下她的脚腕。
程稚一惊，但没挣扎。
程耀立刻皱眉：“你别乱碰她。”
“疼点好。”秦昼的指尖点了点，语气冷淡，“长长记性。”
程稚：“……”
秦昼的人设好像也开始变态了……
程耀顿了顿，像是觉得秦昼讲得有点道理。
……于是程稚只能一个人可怜巴巴地缩在沙发角落。
莱雾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装修风格温馨又少女的客厅里，一个小姑娘坐在马卡龙色系的沙发上，抱着同色系的抱枕。
两个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男人，一个在她左边站着，略带烦躁的刷着手机。另一个坐在她右边的沙发上，长腿交叠，膝上放着平板，大概是在办公。
……乍看过去感觉这两个男人像入室暴力催债的。
莱雾拎着医药箱进来，和程稚对视几秒，不由感慨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
程稚跟五年前毫无变化，还是那副无辜又天真的样子，只是以前锋芒毕露，如今却乖乖缩在角落里。
他过来看了程稚的脚腕一眼，点头道：“问题不大，擦点药就行。”
程耀皱眉：“不用拍片看看？”
“你还信不过我呀。”莱雾自信地把药箱放在茶几上，从里面取出一只软膏，“来之前我就大概猜到了，这个……”
他下意识把药膏递向刚刚跟他说了话的程耀。
秦昼的手从旁边伸过来，中途截走了那只药膏。
程耀的眉头皱的更深。
他正要说些什么，刚刚一直震动不停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程耀低头看了眼，不爽地啧了声，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秦昼彻底无视了程耀，他的手里拿着药膏，低头去看它背后的说明书：“早晚各一次？”
莱雾反应很快，从善如流道：“哦，是的。橙子妹妹这不严重，两三天就能好。”
熟悉的称呼让程稚略有些晃神。
游戏的体验感涉及方方面面，角色对于玩家的称呼就是其中一环。这游戏里面很多角色都会依着自己的人设，给玩家起一个还算合理的昵称。
多年后程稚已经不用自己的真名玩游戏了。
只有最初的这几款游戏，她用的是自己的真名，很多角色给她起的外号也跟现实里朋友叫的差不多，代入感极强。
比如这个“橙子妹妹”……
这让她很快回忆起以前游戏里的剧情。
莱雾医生并不是可攻略的对象，他跟玩家的关系更像是亲近的好朋友，偶尔聊起彼此的梦想，在某些时刻也算无话不谈。
程稚看向莱雾仍然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娃娃脸，轻声道：“谢谢你，莱雾医生。”
“客气。”莱雾对她笑道，“橙子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之后还去设计工作室……吗……”
他进来的时候就感觉气氛不大对劲，现在越说越觉得诡异。
莱雾摸摸鼻子，转移了话题：“嗐，算了，我也不多问。你之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程稚点点头，有点轻松地笑了：“好。”
系统1314提醒她：【恭喜宿主，和“莱雾医生”关系修复进度60%，激活心愿卡一张。是否抽取？】
程稚：！
这款游戏和很多游戏一样都有抽卡功能，抽卡系统分为两种，【真爱卡】和【心愿卡】。
【真爱卡】一般用于抽取角色立绘卡牌，可以解锁约会、电话、短信等剧情，同时还能获得一些小道具。抽取【真爱卡】需要使用【心钻】，可以做任务慢慢攒，也可以直接氪金获取。
而【心愿卡】获取方式比较简单，很多任务都直接赠送，能够抽取的东西也简单一些，大多数都是金币、小道具，偶尔夹杂一些可以送给角色的礼物。
欧气爆棚的时候，【心愿卡】也能抽到一些角色立绘。
程稚不由惊喜道：“你还有这种功能呀！”
系统1314：“有的呢，论上来说游戏中存在的功能，都是可以实现的呢。请问您【是否抽取】？”
程稚：“能先囤起来吗？”
1314：“没问题。”
这下就有点打乙女游戏内味儿了。
也幸好这一款不是单机游戏，不然都体验不来这么快乐的功能。
程稚的任务推进了一点，又刚刚得知抽卡功能，心情放松得多。
“那我先走了。”莱雾左右看看，“今天也不早了，你们都早点休息吧。”
他说这话时，程耀刚好走进来。
房间里明显有点低气压，莱雾拎起自己的箱子，顿了顿，有点磕巴地说：“你的脚腕有点发炎，那个啥，抹了药，多睡觉吧。这样好得，好得快点儿。”
程稚：“……”
倒是第一次听说多睡觉能治疗发炎。
是因为睡觉的时候不能发言吗？
她大概猜到莱雾是怕她这里尴尬，在帮她解围，于是悄咪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之后有机会请他吃饭。
之前在游戏里的时候莱雾就一直特别工具人，有需要才出现。
她都没什么机会感谢他。
真不知道玩家和他的友谊是靠什么维系的。
“既然要早点睡觉。”程耀收起手机，“那走吧，跟我回家。”
程稚愣了下：“什么？”
程耀理所当然道：“不然你还想待在哪儿？”
秦昼依旧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拧开软膏的盖子，平静地接话：“就在这里。”
程耀：“凭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昼。
秦昼挤出一点透明的软膏在指尖。
“你把她带回去，就是带回陆执面前。”他把挤过的软膏放在茶几上，没有抹药膏的那只手向程稚伸过去，握住她的小腿，“如果你想再看她不知所踪，我没意见。”
很难得听他说这么长一句话。
程稚仔细回忆了一下，秦昼的台词文案好像就是最短的。
程耀像是要发火，忍了又忍，才不甘地说出一句：“那也不能让她留在这里。我晚上要回去，不能留在这儿看着她——”
秦昼握着程稚的小腿，把她的腿拉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把指尖的药膏抹在她的脚踝上。
冰凉的药膏抹开，程稚下意识缩腿。秦昼按住她的膝盖，力气很大，让她完全没办法挣扎。
“那个。”程稚忍不住小声说，“有没有人想问问，我的意见？”
程耀：“你？”
他的表情仿佛被刺痛，就像那个脚腕红肿、被一点也不温柔地强行按住抹药膏的人是他一样。
程稚：“……”倒也不必这样嘛。
“你说走就走，人间蒸发的时候，问过谁的意见？”程耀冷笑一声，表情还是很凶，像只受伤的野兽，“一声不吭，不知所踪，把所有人都丢下——”
他的情绪逐渐激动，说到这里忍不住停下来，用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秦昼冷淡地看他一眼：“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正常么。”
“正常？”程耀那双平常总显得很丧气的眼睛紧盯着程稚，“我早就不正常了。”
他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程耀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挂掉。他狠狠看了一眼程稚，目光像落下的刀刃，又像难舍难分的亲吻。
程稚听见脑海里响起提示音。
系统1314：【恭喜宿主，和“程耀”关系修复进度10%，激活心愿卡一张。是否抽取？】
程稚：“……屯着。”
1314：“好的呢。”
程耀摔门离开。
程稚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扭曲，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思考。
程耀这个变态哥哥喜欢她，其中多多少少是，有点迷恋那种求而不得、崩溃痛苦的感觉。
疼痛会让人上瘾，程耀沉湎于此。
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但多少也算是兄妹，这段感情永远得不到祝福，他就永远能从中汲取痛苦。
当然，越是痛苦，从偶尔偷到的一点甜头里，快乐就越大。
程稚叹息一声。
秦昼正在拧好手里的药膏。他听见程稚的轻叹，转头看她一眼：“想走？”
程稚后知后觉：“什么？”
“没人拦你。”他拿着药膏起身，朝房间里走去，“想走叫我，我送你走。”
程稚：“啊……”
秦昼进了房间，关上门时手都在颤抖。
他把药膏放进口袋里，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细支的，像是女士烟，橙色的包装壳。
有橙子味儿的爆珠。
他含住烟嘴，把爆珠咬破，又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动作在点火之前停住了。
秦昼自嘲地笑了声，不知道自己和程耀，究竟谁更不正常一些。
*
程稚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忍不住，喊了秦昼的名字。
秦昼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经完全恢复正常，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又冷淡，嘴角抿着点笑。
“走吧。”他拎起先前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去哪？”
程稚看看他，又看看茶几，最后犹犹豫豫，慢慢吞吞地开口——
“那个。”她小声说，“我想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