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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城欲摧,大乱之前的平静是让人很窒息的,黄山连日来诚惶诚恐,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场腥风血雨,他有为之赴死的勇气和决心,但他完全没有这样同等的实力。来到云南的江湖人,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而他,现在除了加紧习练师傅留给他的剑诀外,别无他法。
这一日正在练剑,忽然一荡山寺沙弥前来报信卫月华,说是卫正伤重,要请卫月华前去荡山寺。黄山诧然,卫正虽然年纪轻轻,但其武功在江湖上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伤他的,怎么会重伤?何人所为?
卫月华焦急万分,片刻也不得耽搁,连忙央求黄山与她一同前去。卫正受伤,黄山也顾不得练剑,便与卫月华一同匆匆赶往荡山寺。
出得城来,二人一路飞疾快马,走了几个时辰,临近晌午之时,却在路边瞧见一人。这人衣着褴褛,头戴着草帽,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正半躺在路上唱着一些醉歌。
黄山望去,见这人枕着一把铁剑唱道:“浮生多磨砺,恩怨自分明。一剑长空挽,荡来海河清。昭昭分日月,恹恹俗世名。谁取歌助兴,葫芦酒未停。”
原来是个醉酒狂歌的剑客,黄山怕惊了马儿,踩着这人,便连忙放慢了步伐,小心翼翼地从那人身边走过。
“公子行色匆匆,可知此去是福是祸?”
黄山听到那人突生言语,便回顾了一遍停马问道:“先生您是在跟晚辈说话吗?”
那人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打着哈欠道:“这里就三人两骑,女娃娃又心事重重,难道我与游魂野鬼说话不成?”
黄山见这人怪异,本不欲搭理,再加上赶路匆忙。但当听到这人如此说话的时候,也瞬间起了兴致。
“先生醉酒枕剑长歌,莫非是知道晚辈要从此过,特意等晚辈的吗?”
那人翻转身,用左手支着身子,饶有兴致地笑道:“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奇怪?在这里兀自自言自语,又关你什么事?”
黄山这才看到这人的庐山真面目:虽然脸上肮脏,但也看得出来曾经是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虽然行为有点荒诞怪异。
“刺去前方几里处有歇脚的亭子,先生躺在路上,似乎并不妥,何不去亭子歇息?若先生脚乏,晚辈可将马儿送与先生。”
黄山一下马,便将缰绳递给了那人。那人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也没有感谢的话,接过缰绳,一纵身就上了马,疾驰而去。
“这真是个怪人”,黄山笑着摇摇头,卫月华心疼黄山,不忍他徒步行走,便两人同乘一马,扬鞭而走。
马儿飞驰,耳边风声呼呼,卫月华扬起的秀发凌乱地散在黄山的脸上,酥酥痒痒地。黄山闻着发梢的阵阵幽香,双手情不自禁的往卫月华腰间靠了靠。卫月华娇躯一颤,两人虽然情投意合,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有黄山如此大胆的动作,还是头一回。
卫月华红着脸,此时她的眼睛里,开始意乱情迷起来,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少男少女的芳香,随着马儿的颠簸,变得旖旎,不安分起来。
“月华,你真美。”
黄山深情的低声呼唤,很快就得到了卫月华的反应。卫月华感觉到耳旁柔柔的声音,随着一缕芳香,吹进自己的耳廓,又从耳廓一直钻,钻到自己心里。这时一种无比甜蜜的感觉,也是一种无比奇妙地感觉。
然而,眼前不远处,两个打斗的身影将这美好的场景打破。黄山心一紧,因为他看见他的马儿就站在路边,而不远处的两人,一个真实刚刚那个怪人,还有一个竟是杨辅。卫月华和黄山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觉得有点愤愤然,其中两人又是他们的相识,于是,黄山便决定下马看个究竟。
黄山轻轻拍了拍卫月华的肩膀,便一纵身飘然下马,来到二人跟前,但二人打斗的场景却让黄山看得惊呆了。
杨辅掌法时而凌厉刚猛,时而阴柔婉转,身法与他的体型几乎完全扯不到一块去。杨辅微胖,但却能身轻如燕,同时每一掌挥出去,看起来都是漫不经心,实际上则是招招料敌于先。
那怪人的剑法也丝毫不弱,一把铁剑在他的手里,真有一剑震山河的效果。怪人手中铁剑,忽而剑走轻盈,忽而威猛霸气,忽而气吞山河,忽而又如幽幽泣诉,让人看得不禁叹为观止,还流连其中,虽然招招都是杀招,但看起来却像是舞蹈一般的美妙。
黄山痴痴呆呆,看着怪人的剑法,不禁心神往之,那剑法之飘逸,步法和身法的完美契合,让黄山看得如痴如醉。
怪人打斗之时回转头,见黄山站立一旁,似有所悟,连忙又换了一套剑法。这套剑法更加凌厉,但若是外行人看来,这套剑法却又恰似老太太挥苍蝇拍一样,毫无章法也毫无用力之处,同时反观杨辅,在这套剑法之下,越打越吃力。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控弦破左地,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矫捷过猿猴,勇剽若豹螭。”
怪人一边挥剑,一边吟唱起曹子建《白马篇》来,循着诗句,黄山终于发现这怪人用剑之精妙所在。一时的顿悟空明,会让人又豁然开朗之感,黄山现在正是一时顿悟的时候,这得益于他对剑的理解,也得益于他对侠的理解。
“先生好精妙的剑法,让晚辈领教先生高招。”
黄山激动不已,他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豁然开朗之后,剑法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杨辅是点苍七隐,又是自己至交,故而,黄山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和这个怪人一较高下。
一声清啸起,黄山仗剑闯入,宝剑直挺挺刺向怪人。怪人不慌不忙,抽身回走,同时嘴角抹过意思耐人寻味的微笑。杨辅趁势跳出圈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环抱着双手,笑盈盈看着二人打斗。
倒是卫月华急的一塌糊涂,心中也不断骂道:“好你个杨辅,好歹也是点苍七隐之一的前辈高手,我山哥见你打不过便来帮你,你倒好,没事儿人一样在旁边看着他们打斗,要不要脸。”
但想归想,卫月华毕竟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脸的不快。杨辅却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二人交战处,哪里还有闲工夫管卫月华有什么表情?
黄山一剑迫开怪人后,随即转身,宝剑像是滔滔江水般汹涌而入。同时,步伐和剑法更加融通,使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甚至自己曾经有些苦练而不得其法的招式,居然也能够使出来。黄山大喜,但又不忍伤害怪人,因此每一剑出剑之时,便有了掣肘,力道往往会收得很快。
怪人一个箭步跳开道:“年轻人,有这样的悟性,当真是可喜可贺。你也不必留手,你大胆用尽你的全力吧,你是伤不了的。”
黄山一阵脸红,自己从怪人身上所领悟到的东西,却要用在怪人身上,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也于心不忍。
“先生,实不相瞒,先生剑法高超,刚才更是令晚辈受益匪浅。只是杨先生是晚辈至交,晚辈不得已才开罪先生,还请先生能罢手。你和杨先生只见是否存在误会,晚辈自不量力,愿意充当你们之间的调和人。”
那怪人不听到黄山的话便罢了,一听到黄山的话,脸色立即一沉,低声喝到:“就你,也有资格调和我和他只见的事?牙好,就让我看看你到底长进了多少。”
怪人话音一落,铁剑便欺身而至。怪人的剑招并不快,但无形中却给了黄山无尽的压力,黄山在剑势之下,突然感觉到一股压抑自己的气流随着剑招袭击而来。他本能的举剑格挡,却发现自己在这样的剑势之下,连出招都慢了很多。
黄山大骇,怎么会这样,不过好歹他反应敏捷,随即将剑招放慢,随着贵人的节奏一起,反而流畅了许多。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就只能跟随怪人的节奏了,完全也陷于被动之中了。
不过,好像这怪人也并没有要打到非生即死的地步,反而每次都会在适当的时候将自己的剑势放缓收回一些。这样一来,黄山不仅没有性命之忧,反而在怪人的节奏下,剑法越来越流畅了起来。
就这样,来往二百余招,黄山的剑法越来越顺畅,偶尔也会有剑势反抗怪人的剑招。这时,杨辅才突然动手,只见杨辅慢悠悠闯入二人剑招圈内,抬起肉掌,迎面朝怪人劈去。
怪人连忙停手,跳开几步远笑着道:“你说的没错,这年轻人果然无心非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领悟并且现学现用,已经是十分难得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老朽也该是到了去享清福的时候了。”
杨辅抱拳笑道:“怎么,傲视天下的青莲剑,也会有这般感慨?”
黄山一脸纳闷,原来他们两人认识?而且看起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不错,那为什么他们又会在这里打斗呢?青莲剑,青莲剑,莫非他就是青莲剑张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