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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时间,办公室里多数老师都在。听到她那么说,便有爱八卦的老师也拿过了报纸看了起来,边看边说道:“啧,还真的被翻出来了。这团伙以前可不是一般的嚣张,就是这报纸上说的被打成残疾的这案子,当时有几家报纸都报道了,但还是被压了下去就那么不了了之。没想到那么多年了还能被翻出来,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说这话的刘老师是神神秘秘的,说完又说道:“现在会被翻出来,那是因为这些人的后台倒了。在几年前,虞城那边有一条街叫合欢街,这些人就是在合欢街混的。在合欢街没有被铲除之前,听说连警察也不敢进去。里头是灰色地带,黄赌毒都有。上头有大人物罩着,当地的警察一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下开始秋后算账,牵连的人恐怕不会少。”
周合一向都不八卦,原本是专心致志的备着课的,听到合欢街这个名字,不自觉的就听了下去。
刘老师知道得并不多,都是些小道消息。说了几句后上课铃声响起来,众人便散去。只留下周合在位置上坐着没有动。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她在京都时程洝那边什么事儿都没有,她原本以为,这事儿是过去了的。
但从报纸上的内容来看,这事并没有过去。
周合的心里沉沉的,坐了很久,本是要给程洝打电话的,最后却没打,拿出了手机来拨打了厉竟的电话。
厉竟的号码没有变,以往都是很快就会接起来的,但今天却一直没有人接。
周合的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扩散,到底还是没能坐得住,等不到厉竟回电话,又拿出了手机来打了祝钥的电话。
祝钥倒是没多大会儿就接起了电话来,她知道这时候还没放学,对于周合给她打电话是惊讶的,开口便说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周合并未绕弯子,说道:“我想请你打听一下,程洝是不是……在接受调查。”
说是接受调查,但事实上是逮捕。无论是周合还是祝钥都是心知肚明的。
祝钥平常并没有注意这些事儿,对于周合突然问起她是有些诧异的。她也不问周合是从哪儿得到了什么消息,应了一声好,说会马上打听。打听好了就给周合回电话。
周合向她道了谢,挂了电话。
祝钥虽是已在打听,但周合是坐不住的,不停的看着时间。
短短二十几分钟,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在看到手机上闪烁着祝钥的号码,她立即就将电话接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祝钥的语气不再轻松,而是有些沉甸甸的,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找人问了一下,对方不方便透露太多,但应该是在接受调查了。只是现在还在保密。据说已经进去几天了。”
祝钥说完,知道周合急,马上又说道:“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出去再找人打听一下。也许不会有什么事。”
这话纯属是在安慰周合了。周合是知道合欢街那边有多乱的,要说程洝一点儿也未参与,她自己都是不怎么相信的。
人在某种环境下,即便不是顺从本心,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况且,那个时候他一心的想着要报仇。而报仇的根基,就是得有财力的支持。
周合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应了声好,说道:“那麻烦你了。”
祝钥这下便说道:“和我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她也不啰嗦,说自己准备出门,有消息给周合打电话就挂了电话。
手机里很快传来了占线声,周合的心里是乱得厉害的,想克制着自己静下来,却怎么静不下来。
但即便是静不下来她现在也是无能为力的,只有等着祝钥那边的消息。
比起祝钥那边,直接问厉竟显然是快不过的。周合呆了会儿,又给厉竟打了电话,但不知道厉竟的手机是没电了还是怎么的,这次他的手机直接是关机的。
下午还有一节课,周合到底还是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在上课铃响起来之前去了教室。
厉竟的手机关了机,而祝钥那边一直没有再打来电话,周合一直都是心绪不宁的,一整个下午什么都没有做。直到等到了晚上,祝钥才打了电话过来。
周合一直都在等着她的电话,几乎是马上就接了起来。
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的祝钥就迟疑着说道:“阿合,事情恐怕不太简单。今天下午我出去了一下午,但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徐原宁那边我也试探着问了,这事进行了保密,不是由他负责,他好像也不太清楚。”
祝钥的语气里是带了些歉疚的,她知道这时候周合是急的,她却没打听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
祝钥什么也未打听到,那就说明这事儿确实是棘手的。周合的心里沉甸甸的,想挤出笑容来向祝钥道谢,但最终没有能挤出来,低低的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
现在这种情况是无力的,祝钥也是担心的,说道:“你先别太担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再去打听打听。”
周合应了一句好,又说了句谢谢,这才挂了电话。
她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扩散,就那么呆呆的站着,动也没动一下。
厉竟的电话是在第二天早晨打来的,周合几乎一整晚未睡,彼时正打算去洗漱。听到电话响见是厉竟的电话马上就接了起来。
她还未说话,电话那端的厉竟就先叫了一声周小姐。他的声音里带了些疲倦,问道:“您有事儿吗?昨天手机没电了,充了电才看到你打的电话。”
也不知道他是真没电了还是假没电了。
周合并未在这上面计较,沉默了一下,问道:“你们程先生现在在哪儿?”
厉竟的口风半点儿也不漏,说道:“他这几天出差了。去了山区那边,那边信号不怎么好,电话常常打不通。您是没打通他的电话吗?”
不得不说他装得倒是挺像的。
周合并未和他绕弯子,开口便问道:“他是已经在接受调查了吗?”
她问得直接,电话那端的厉竟一时没说话,过了会儿才说道:“您放心,程先生他现在没事。我们这边已经在积极的和律师沟通。”
这就是默认程洝已经在接受调查了。
虽是早已经猜到了,但从厉竟的口中听到滋味是不同的。以前还带了点儿侥幸,但这下从厉竟这儿得知就将那侥幸粉碎得干干净净的。
周合克制着自己冷静着,问道:“他进去多久了?”
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了,厉竟也没再隐瞒。沉默了一下,说道:“有三四天了。”
周合也不管是进去了三天还是四天,抿了抿唇,问道:“这几天你们去见过他了吗?”
厉竟的声音仍旧是疲惫的,说道:“没见过。就连律师过去也吃了闭门羹,去了三次也只见到一次。”
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您别担心,律师说了程总在里面很好,暂时没事。”
在里面好不过是安慰人的。
周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有没有说要调查多久?”
这事儿厉竟同样是不知道的,说道:“没有说,暂时还不清楚。”
无论是程洝被带走时还是律师去探望,里边儿人都未给过确切的时间,只说得接受调查。这时间的长短,恐怕要取决于上头了。
周合这下就没再说话了。她是无能为力的,知道厉竟在想办法,沉默了会儿,她说道:“有消息告诉我一声。”
厉竟还有事儿要忙,简单的应了好,直接挂了电话。
程洝接受调查的事儿确实是保密的,接下来的时间里,祝钥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打听,但均未打听出任何的消息来。她也曾打算去探望程洝,她的身份虽是不一般,但还是被拦了下来,说是暂时谁也不能见他。
厉竟跟在程洝身边多年,大风大浪是早就见惯了的。周合是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的。本以为他应该很快就能解开这僵局的,但在一直没有消息再打电话过去时,才发现厉竟的手机也已经关机了。
周合这下更是不安,好在还留有老曹的电话,她打了电话给老曹。
程洝被带去接受调查这事儿是让许多人焦头烂额的,这焦头烂额中的人,自然也包括老曹。
在听周合问起厉竟时,他在电话那端苦笑了一声,说道:“厉助理昨天也被带去接受询问了。我让律师过去,但律师也未见到他。”
周合的心里沉甸甸的,这才真正的意识到,尽管所预想的就已很坏了,但事情显然往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厉竟也被带去接受调查,恐怕过不了多久,程洝手底下在合欢街那边出现过的,恐怕都要去接受调查。
周合久久的呆着,过了许久,才问道:“程洝……在带去接受调查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这消息是早冒出来了的,她问过他。而他,想必知道得比她还早很多。他不可能没有准备。
老曹这下摇摇头,想起周合看不见,又说道:“应该没有。程总走得很突然。”稍稍的顿了顿,他又说道:“即便是有说过什么,也应该是告诉厉助理。”
他虽是程洝身边的旧人,但这几年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他已经休息很久了。不想让他跟着操心,程洝什么事儿都未告诉过他。
就像这次的事儿,他虽是也很早就听到了风声,但在问程洝时程洝说没事儿,他以为真没事儿,所以为去多问。谁知道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厉竟在时什么事情都是他在处理,但这下他也被带走接受调查,他完全就是两眼摸黑,完全就只指望律师那边能早点儿见到程洝。
他太清楚,人在里头去了,就算是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的,如果有心人要为难,白的也能变成黑的。欲加之罪,缺的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借口罢了。
周合这下就沉默了下来。
电话那端的老曹又说道:“周小姐你别担心,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程先生没参与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会有事的。”
他虽是那么说,周合的心里却一点儿也没觉得轻松。事情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如果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厉竟怎么会被带走调查。
但现在说这些显然是无用的,周合应了好,知道他忙,挂了电话。
她是听出了老曹语气里的无力来的,原本是想给黎裴远或是徐原宁打电话问问的,但知道这事儿既然是保密,找他们也只是让他们为难。她这下就没再打电话了。
老曹那边同样一直未有任何进展,每每周合打电话,他都是回答说在和律师商量办法。但事情棘手,商讨到最后也未商讨出任何的结果来。
周合又开始失眠,在等了几天未有任何进展的消息后,她请了假,在周末时飞回了京都。
她这次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下了飞机之后便给老曹打了电话,问他在哪儿,她想和他见一面。
老曹是有程洝住的地儿的钥匙的,在公司和周合会和后知道她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后将她带去了程洝所住的地儿。
周合虽是过来,但事情没有任何的进展,过来也没有任何用。
老曹仍旧是电话里的那一番话,他同样是急的,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又焦躁。
周合虽是过来了,但同样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问老曹程洝和厉竟所在的地方,打算明天过去碰碰运气。
律师都见不了人,她哪里可能见得到。
但她回来了,总要做点儿什么。老曹并未劝阻,安排了司机明天送她。
老曹还有事儿要忙,很快便离开。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周合一个人。
程洝这儿的阿姨是钟点工,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冰箱里放着速冻的饺子以及牛奶等东西。
周合早早的过来几乎未吃什么东西,早就饿过了,明明知道死该弄些东西吃的,她却没有任何胃口。
老曹走后她就一直在沙发上就那么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打起了精神来去煮速冻的饺子吃。
她晚上同样失眠,但已经几天没有睡好再加上旅途疲惫,在凌晨时她到底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的时间并不久,不过五点多就醒来了。她并没有再睡,起床去洗漱难得的化了妆,收拾整理好没有等司机过来便自己打车直奔程洝所在的地儿。
她到时虽是还早,但是有人值班的。在得知她是过来探望程洝的,眼皮也未抬一下,说是暂时不能见。等能见了会通知他们。
上头应该是叮嘱过了,值班的人嘴是严的。任由周合问也未打听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来。
她生出了无力感来,知道见不到,她并未呆下去。
她是茫茫然的,甚至不知道该从哪儿去打听消息。她知道,祝钥如果有办法打听出消息来,必定早就告诉她了。
她并未再找她,独自一人在路边坐了许久,拿出了手机来给贺昶晖打电话。
在确定黎樱并不在贺昶晖身边后,她说了自己在京都,并询问能不能见上贺昶晖一面。
贺昶晖对于她悄无声息的回来并未问什么,问了她在哪儿,说他过去见她。
周合知道他忙,便说自己过去见他就好。
贺昶晖也未坚持,告诉了她自己在公司。让她直接去他的办公室,他会和底下的人打好招呼。
周合并未耽搁,挂了电话后立即就拦了车去贺昶晖的公司。
她是第一次过来,贺昶晖是早安排了人等着她的。见着她下车便有人迎了上来,客气的带着她往贺昶晖的办办公室。
周合的心里有事儿,一路上什么都未看,只是跟在带路的人身后。
贺昶晖的办公室在顶楼,电梯直达后带路的人敲了敲门。里头很快就传来了贺昶晖的声音,带路的人推开了门,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贺昶晖正在处理文件,见到周合就站了起来,一边吩咐让人送两杯咖啡过来,一边招呼周合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秘书很快就送了咖啡过来,待到人退了下去,贺昶晖这才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合沉默了一下,并未绕弯子,将程洝的事儿说了。
贺昶晖身在商业圈里,虽是并未怎么关注,但却是知道这事儿的。在得知暂时无法见到程洝后眉头皱了起来。
他也不等周合开口说请他帮忙,便说道:“你先坐一下,我找人问问。”
这事儿打电话去问诚意显然是不够的,他出去安排了秘书约了人,在约好后才重新回了办公室,说道:“这事情急不得,我让人带你去吃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和我一起出去。”
他既然已经约了人,应该是有些把握的。
周合稍稍的松了口气儿,向他道了谢。原本是要说自己不饿的,贺昶晖却已先往外边儿走去,周合这下只得跟了上去。
贺昶晖的公司里是有食堂的,他带着周合直接到了食堂。这时候并不是饭点儿,但好在包子和粥都还有,他便让人上了两份。坐了下来,这才问道:“要不要回去看看你妈妈?”
周合并不愿意惊动黎樱,也不想让她担心。摇摇头,说道:“不去了,下次再回来看她。”
贺昶晖历来都是开明的,并未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早餐很快就被送了上来,在看着周合开始吃东西后,贺昶晖才说道:“不用太过担心,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周合不知道这话是否是在安慰她,点点头。
吃完东西,贺昶晖原本是要让人带周合去酒店休息的,但周合说自己有地儿住拒绝了。他也未问她住哪儿,只是让司机送她过去。并让她好好休息,傍晚来公司和他会和就行。
他半点儿也未犹豫的就帮了忙,周合再次的道了谢,这才离开。
虽是让她好好休息,但她却是睡不着的。在回了程洝住的地儿后就给老曹打了电话,说了请贺昶晖帮忙的事儿。并说到时候有消息就告诉他。
老曹应了好,又让周合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给他打电话。
两人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周合强迫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闭上眼睛休息。
她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还未沉睡,就陷入了噩梦中。
醒来时不过才睡了半个来小时,梦里的混乱她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压抑的感觉却是一直存在着。
她擦了擦额头欧上的汗,怔怔的坐了会儿,然后起身去倒了水喝。
离下午还早得很,她找不到事儿做,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进了程洝的书房。
程洝的书房里的书是多的,无论是在虞城那边还是这边书架上都堆了许多书。他看的书很杂,许多类型都有。这些书在书房里并不是摆设,周合拿了几本都发现他是做了标记的。
他的字迹熟悉又陌生,周合拿着书呆站了好会儿又放了回去。
她是看不进去书的,站着站着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在最初见面时,她替程洝打扫书房,被他扼住脖子时的场景来。
有些记忆是深刻的,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回想起来仍旧是清晰的,清晰到还能记得某些动作以及表情。
周合怔怔的站着,回身又看了好一会儿书房里的布局,这才出去。
贺昶晖虽是让她傍晚过去他的公司会和,但她睡不着,早早的就出了门。她也并未打车,慢慢的坐了公交车过去。
她虽是早早的就到了贺昶晖的公司楼下,却并未进公司。在他公司旁边儿的咖啡厅了坐了下来,点了一杯咖啡,坐到了临近傍晚,公司里的人已经陆续下班,这才起身出去。
贺昶晖是安排了人等她的,她刚到大厅里,早上给她带路的人就迎了上来,说是贺总还在开会,让她稍等一会儿。贺昶晖很快便会下来,他并未再带着她上楼,而是就在楼下的大厅里坐了下来。